我弟為非作歹強制愛貧困生的第三年。
她的哥哥終於找上了⻔。
年輕冷峻的男人剛從黑色豪車上下來。
彈幕已經刷瘋了——
【啊男主哥……終於等到你。】
【你終於功成名就,高調殺回來了。】
【這對惡霸姐弟,⻢上就能被狠狠收拾了。】
【我已經看不慣他們很久了。】
【之後就徹徹底底是男主兄妹的反殺之路了。】
彈幕在狂歡。
而我看著對面⼀⾝⿊⾊西裝的男人。
表情卻很有些不自然。
因為我弟強制愛這一招是跟我學的。
⽽三年前。
我曾強制愛過⾯前這個男⼈。
1
我沒想過宋謹呈會再次出現。
更沒想過,他居然是宋清雅的哥哥。
三年前我弟在開學典禮上,對學⽣代表宋清雅⼀⻅鍾情。
就一頭狠狠扎在了她⾝上。
但宋清雅根本不喜歡我弟弟。
我弟桀驁囂張慣了。
宋清雅不喜歡他。
他仗著人家是個清貧的孤⼉。
就想⽅設法硬是把人弄到了手。
我當然阻止過我弟的跋扈作風。
但我弟⼀句話,就將我堵得啞口無⾔:「姐你當年跟那貧困生的事兒,可是鬧得沸沸揚揚。」
他說:「送車送房又送錢,還找著保鏢看住人家生怕人跑了。」
「爸媽爺奶輪番說教,都管不住你。」
他低低咕噥一句:「我可都是跟你學的。」
2
說著說著。
我弟小時候被我爸狠揍,都沒流過淚、求過饒的男人。
卻突兀紅了眼睛。
「別的什麼事,我都可以聽你的。」
他說:「姐,但我是真的喜歡她。」
我弟的短髮張揚凌亂。
但臉上的表情,卻是種罕見的認真。
我看著他。
恍惚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曾經我也在一個男人身上,苦苦尋求無望的愛。
愛到用盡了所有手段。
還是沒能留住他。
還是讓他從我身邊逃開了。
看著我弟臉上的脆弱表情。
我背過身去。
說:「除了將人強留在身邊,你不能做別的傷害她的事。」
我說:「否則我會停了你所有的卡。」
3
當年跟宋謹呈的事確實弄得沸沸揚揚。
也很不體面。
以至於到現在,都沒人敢在我身邊再提起他。
所以此時此刻,在看到他從面前這輛黑色布加迪上走下來時。
我甚至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男人一身肅黑的西裝,手腕上是華貴豪奢的精鋼手錶。
他的助理微躬著腰在替他引路。
——我甚至覺得他似乎又長高了些。
當年將他強留在我身邊時。
是我們高考畢業。
那年他才 18。
清貧、單薄,慣常穿洗得發白的舊襯衫。
永遠以側臉冷漠地對著我。
一天下來,也不會正眼看我一眼。
4
「這位就是周漾女士。」
他的助理介紹我說。
男人眼睫輕動,終於捨得抬眼看向我。
也就是在與宋謹呈漆黑的眼睛,相視的那一瞬間。
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許多飛速滑過的白色彈幕——
【靠!終於等到這一刻了。】
【男主終於回國了。】
【這次回國,男主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美強慘了,而是真正的天龍人。】
【以後再也沒有屈辱和挫折,全是利落洒脫的反殺之路。】
【這對惡霸姐弟,是男主回國後收拾的第一波炮灰。】
【男主踩死他倆,接回妹妹,簡直比按死兩隻螞蟻還要簡單。】
【姐弟倆囂張跋扈,欺負妹妹這麼多年。】
【我已經迫不及待看他們狼狽求饒的模樣了。】
【男主哥請狠狠發力,狠狠報復。】
5
我看著彈幕上那些指代性格外強烈的詞彙。
很是愣了愣。
……男主?
是我面前的宋謹呈嗎?
我在那瞬間,甚至沒有感到意外。
因為宋謹呈的個人資質,確實能匹配上任何一位男主該有的。
無可挑剔的臉、聰明絕頂的頭腦、隱忍冷漠的性格。
甚至是他坎坷又清貧的出身。
「周女士?」
那位助理再一次出聲提醒我。
我驟然回神。
看見的就是宋謹呈冷漠又隱含不耐的臉。
我壓了壓情緒。
抬眼看向宋謹呈,平靜又認真地說。
「今晚我會讓人把宋清雅送回到你們手裡。」
6
他的助理或許是怕我糾纏,準備了許多跟我商談的理由和條件。
我一句話利落吐出來。
他的話落在半空。
甚至是茫然無措地看了看我。
又下意識偏頭,看向始終沒發一言的宋謹呈。
時間在宋謹呈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面前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喜怒難辨。
但舉手投足間,泄露出來的,是獨屬於成熟男人的壓迫感。
他再不是那個當初被我困在家裡的單薄少年。
「那這些年,周慎對我妹妹造成的傷害怎麼算?」
宋謹呈終於出聲,嗓音微低,像綴著塊磁。
「該怎麼算就怎麼算。」
我接了他的話,說:「周家不會保他。」
話落,我提著包就想起身離開。
「晚上我會準時讓人將宋清雅送回來。」
但我的腳步,卻被宋謹呈一句話叫停。
他的聲音低低響在空蕩蕩的大廳。
「那你呢?」
他問我:「你當年對我做的事,又要怎麼算?」
7
我沒想過宋謹呈會將這件事攤開來說。
時隔快 5 年,今夜再見。
宋謹呈的眼裡全是陌生和冷意。
我甚至以為他已經忘了我。
畢竟他曾經那樣厭惡我。
畢竟 5 年前,他是狼狽地從我身邊逃走的。
那或許是他人生里,最不體面的一段時間。
但他居然主動在我面前提起來。
玻璃窗上,映出身後男人冰冷鋒利的輪廓。
他靠坐在座椅里,輕搭著腿。
並沒有看我。
只慢條斯理一句話叫,停了我。
彈幕或許並不知道我跟宋謹呈那段過往。
——那段偏離劇情主線的過往。
所以宋謹呈話落。
他們刷滿了各種疑惑的問號。
【她誰?】
【剛男主哥說什麼來著?我好像沒聽清楚……】
【靠這炮灰姐乘人之危對他做過什麼啊?】
【甚至嚴重到都需要清算了……】
【炮灰就是炮灰,能不能認清自己的定位?】
【不是……我連這炮灰姐的名字都記不得,她怎麼就跟男主哥扯上關係了?】
8
「你想怎麼算,就怎麼算。」
我微微側頭,對宋謹呈說。
當年我確實乘人之危。
所以現在他要與我清算。
我更該受著。
更何況彈幕說得如此清楚。
他是強勢回歸的復仇男主。
我只是個被他踩在腳底的炮灰。
我沒有與他抗衡的能力。
所以我只站在原地,靜靜等著他的報復。
但我話落。
背後人的眉心卻不可控地皺緊了。
宋謹呈終於第一次正眼看向了我。
我在他漆黑的眼瞳里,看見自己冷淡的側影。
「什麼意思?」他甚至下意識追問了我一句。
「是不管你怎麼清算,我都會配合你的意思。」
頓了頓。
我又補充一句:「但除了我弟弟,請不要再牽連我別的家人。」
「當年的事,所有人都在勸我。」
我的神色黯然一瞬:「是我自己固執,硬要留下你。」
宋謹呈卻突然笑了。
他的嘴角勾起,眼裡卻全是冷意。
「周漾。」他問我:「你有什麼立場跟我談條件?」
是的,我好像確實沒有跟宋謹呈談條件的立場。
我平平靜靜地看一眼他。
轉過身再一次準備離開。
身後的宋謹呈又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聲音冷厲,似乎想逼停我。
但我沒再停頓。
按下電梯的下行按鈕時。
我恍惚看見,身後的大廳里。
宋謹呈唰然從座椅里站了起來。
9
我沒個停頓。
下了樓就開車直往郊外去。
周慎實在看重宋清雅。
他把人藏得嚴、守得緊。
都沒帶到最親近的家人朋友面前去過。
他生怕人跑了。
狡兔三窟,都要藏著宋清雅。
但再狡猾,他都是我弟弟。
我當然清楚他的所有動向。
所以我剛剛,才能那樣利索地跟宋謹呈保證今晚將宋清雅送回去。
因為我知道。
周慎這兩天在隔壁市有個推不開的比賽。
而宋清雅沒跟他去。
10
靠近郊區那棟布置溫馨的別墅時。
我望著種滿了整個庭院的花微愣了愣。
地燈鋪就了庭院裡的石板路,引向正門的方向。
我拿著鑰匙旋開兩重鎖。
坐在客廳沙發里的宋清雅,應聲轉過頭來。
她臉上的表情冷淡。
眼裡卻有沒藏住的驚喜和熱切。
但那熱切在看清我臉的那瞬間,迅速地冷了下去。
她像是在失望。
沒等我細看,她已經將頭轉了過去。
我關門進屋,直入主題:「收拾下你要緊的東西,跟我走吧。」
宋清雅不解地看向我:「……什麼意思?」
11
「你哥哥回來了,」我看著她說:「他要接你回家。」
宋清雅被我弟弟欺負了三年。
連彈幕都知道,她恨不得隨時逃離開我弟弟的禁錮。
但我話落。
宋清雅卻蹙起了眉頭。
她的臉上沒有半分喜色。
全是茫然和無措。
我聽見她輕聲的喃喃:「怎麼這麼快……」
後半句我沒聽清。
低頭想問她時。
宋清雅卻抱著自己的膝蓋,側過了臉去:「我的證件全被他鎖在保險柜里。」
她擺出副抗拒的姿態,說:「我不知道密碼。」
她甚至不願意提起我弟弟的名字。
「我或許知道周慎的密碼。」
但我話落。
宋清雅神色沒有鬆快,反而連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了。
「走」,我對她說:「跟我上樓試試。」
12
停在二樓書房的保險柜面前時。
我按著記憶里周慎跟宋清雅初遇的日期輸了進去。
保險柜很快提示錯誤。
我回頭看一眼沉默的宋清雅:「你的生日?」
宋清雅抿唇又皺眉。
最後才緩緩出聲。
她說一個數字。
我按一個數字。
6 位數按完,「咔噠」一聲。
保險柜的門開了。
——這是個多簡單的密碼。
我不解地望向宋清雅:「你從來沒有試過嗎?」
試過這個大剌剌擺在書房裡的保險柜。
宋清雅臉上卻毫無意外。
她只是垂下眼睫,淡淡岔開了話題:「怎麼這麼著急?」
她問我:「你不怕他回來發瘋?」
我將保險柜里宋清雅的證件都拿出來。
「走吧。」我說:「他發瘋也好過他沒命。」
13
我載著宋清雅駛離了那棟別墅。
離開時她站在庭院裡,回頭望了別墅好一會。
「他欺負你那麼久,你怎麼還會捨不得?」
我問她。
但我話落,宋清雅卻像是被驚動,徹底斂了表情。
她迅速轉身上了車。
半晌,她的聲音才悶悶傳出來:「沒有捨不得。」
我透過後視鏡觀察著後排的她。
宋清雅離開得決絕又拖沓,連手機都帶出來了。
此刻手機螢幕不時亮起,消息沒個間斷。
宋清雅輕垂著眼,一瞬不瞬盯著螢幕看。
卻始終沒有拿起手機點開。
她只輕輕撫摸著腕上細細的錶帶。
將車踩停在市中心那棟剛換了宋姓的大樓前時。
我回過頭,挺認真地跟宋清雅說了聲抱歉。
「對不起,」我說:「這些年我弟弟對你做的事。」
14
我話音剛落,彈幕已經出現——
【笑死,這炮灰姐現在知道道歉了。】
【前兩年她那個混帳弟弟變著法欺負妹妹的時候,她怎麼只會裝死?】
【知道要被算帳了,開始怕了吧。】
【活該。】
【但求饒和滑跪是沒有用的,炮灰姐。】
【你和你弟弟,一個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