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恐怖遊戲里的人事,負責每位詭異的上班考勤。
直到當初拋下我的假千金一家重返遊戲,把正在修考勤機的我抓走了。
假千金將我用力推向暴怒的玩家,
「一個玩家,怎麼可能在詭異的眼皮子底下活那麼久?」
「肯定是她和詭異串通好了,背叛了我們!」
她絲毫沒注意到,被攔在安全線外的詭異們露出了一張張表情猙獰的臉。
1
「上個月我明明出勤了十九天,為什麼扣了我兩天工資?」
「被同事的腳臭熏進醫院了難道不算工傷嗎?」
「加班為什麼不給加班費,我多加班一分鐘也得給我算錢啊!」
……
每個月初,就是我最忙的時候。
一群詭異圍在我的工位前,吵得不可開交。
「停停停!」
我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一個一個來。」
「首先,鐮刀怪,扣你兩天工資,是因為從上個月開始,咱們恐怖遊戲就改成了大小周。你有兩天沒來上班,扣你工資不是正常的嗎?」
鐮刀怪這輩子眼睛都沒瞪得那麼大過,
「我入職的時候你明明說是雙休!恐怖遊戲就能不遵守規定了嗎?」
我同情地拍了拍它的肩膀,
「現在就業環境不好,你也是知道的。」
「你的能力這麼出眾,每天上班都第一個打卡,我都看在眼裡,繼續幹下去,升職加薪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下一個!」
女嬰渾身青紫,個子還不到我的小腿,它跳上了桌,聲嘶力竭,
「就因為我個子矮,就要聞它們的腳臭嗎?」
「我說你們這些臭詭異,上完班回家能不能洗洗腳?」
我拉開一個抽屜掏了掏,最後掏出來一把過期的口罩。
「哎呀,詭異法里沒說被同事腳氣熏進醫院算工傷,要不我給你換個靠窗邊的位置,實在不行我們戴個口罩忍忍?」
……
忙碌了足足兩天,我終於安撫好了這群詭異。
把工資上報給老闆後,我鬆了一口氣,美美打卡下班。
結果第二天,人還在賴床,鐮刀怪連著在鐺鐺里發了十餘條消息。
「人!」
「人事!」
「考勤機壞了!」
「你快來修啊!」
「我在公司附近便利店裡蹲著。」
「還有半小時就要打卡上班了,我不想被扣工資!」
「人!」
……
我回覆:「收到。」
然後匆匆換下睡衣,抓上工牌去處理。
詭異們力氣太大了,一爪子下去考勤機都能報廢。
平時修點小東西都是我出馬。
我在門口修考勤機,一群詭異就在附近便利店裡等我。
「還有五分鐘,她能修好嗎?」
「要是沒準時打卡,不會要扣我工資吧?」
「接恐怖遊戲爆炸,這破班我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
由於太沉浸式修理,我沒有聽見系統播報。
【歡迎各位玩家進入副本:遂安大廈。】
【存活人數:100%】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宋錦安,你還活著?」
2
我動作一滯,僵硬地轉過身。
看見了許久未見的假千金周雨喬。
和很多晚八點檔狗血劇情一樣,我是被抱錯的真千金。
周雨喬被如珠如寶寵了多少年,我就在鄉下揮了多少年的鋤頭。
命運像是和我開了個玩笑,我挑燈夜讀好不容易考進城裡的學校,卻意外得知了真實身份。
周家來接我那天,周雨喬跪在周父周母面前,哭得梨花帶雨。
說什麼養恩大於生恩,即使自己回了鄉下,也會一輩子記住周父周母。
這句話說得周父周母眼眶泛紅,當即拍板讓周雨喬留下。
三個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團。
而我這個真千金,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從此周雨喬把我當成了她最大的敵人,常常做些容易被揭穿的小把戲來誣陷我。
可我的親生父母深信不疑。
對我這個從小不在他們身邊的女兒,他們沒什麼愛,更多的是責任。
我們全家意外進入恐怖遊戲後,周雨喬還覺醒了特殊能力。
一次又一次帶全家逃過詭異的追殺後,周父和周母對她的信任更上一層樓。
所以遊戲結束,返回現實世界那天。
周雨喬趁著周父周母沒注意,一把將我推了回去。
「我的東西,誰都別想搶走!」
「宋錦安,你還是留在這個鬼地方吧。」
回到現實世界的大門重新關緊,身後是窮追不捨的詭異們。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這種時候,有一團黑霧繞著我轉了一圈。
「遊戲都結束了,怎麼還有一個人?」
「不回家的話,要不要留下來打工?」
黑霧將我帶回了公司,還丟給我一塊工牌,
「正好我忙不過來,從今天起,你就是這裡的人事了。」
我戰戰兢兢地接過了工牌,詢問黑霧為什麼選擇我。
「人事人事,不就是人幹事嗎?我們這裡都是鬼,沒辦法,只能破格招你入編了。」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來,我自然對公司分外忠心。
勤勤懇懇乾了一天又一天,我從來沒想過,這輩子還會再見到周雨喬。
她也注意到了一旁虎視眈眈的詭異們,當即抓住了我的衣領,開啟空間漩渦,將我帶到了遠處的空地。
無數玩家正聚在這裡,有的滿臉驚恐,有的人臉上則波瀾不驚,見怪不怪。
周父周母見到我,滿臉驚訝,
「安安,你還活著?」
我看見他們,也是一怔。
好不容易從恐怖遊戲里逃出來,他們怎麼會再次進來?
周父周母對我沒太多感情,他們更偏愛自己養大的周雨喬。
我可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他們是來救我的。
周父周母話音剛落,所有玩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她是誰?」
「周雨喬不是去探路的嗎,這是她抓來的人形詭異?」
有人注意到了我脖子上掛著的工牌,念了出來:
「遂安大廈人力資源部宋錦安?」
玩家們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她不是詭異,是恐怖遊戲的 NPC?」
「不對,周家那兩個分明認識她,這個宋錦安也是玩家吧?」
「能在恐怖遊戲里活這麼久的玩家……她也覺醒了特殊能力嗎?」
周雨喬的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笑。
她突然抬手,猛地將我推向了眾人。
3
「一個沒有特殊能力的玩家,怎麼可能在詭異的眼皮子底下活那麼久?」
周雨喬的視線掠過眾人,最後落在了我身上,
「大家還記得嗎,遂安大廈這個副本原先的存活率高達 80%,從三個月前開始,直接驟降到了 30%,我們玩家裡,肯定出了叛徒,和詭異合作了!」
三個月前,我被迫留在恐怖遊戲里,成了這群詭異的人事。
但我的日常工作,除了考勤就是打雜。
眼看玩家的情緒被周雨喬輕易挑起,我趕緊為自己發聲,
「我沒有為詭異提供過任何玩家信息,之所以留在遂安大廈副本,只是為了活下來。」
一對始終緊挨著的情侶玩家也忍不住為我出聲,
「宋錦安能在恐怖遊戲里活這麼久,肯定比我們有經驗,事已至此,活著出去才是最重要的,難道我們現在不應該信她一次嗎?」
對於新玩家來說,活著出去自然是重中之重。
但對於副本經驗豐富的老玩家,重返恐怖遊戲,一定是想得到些什麼。
周母目光閃爍,她不著痕跡地和周父對視了一眼,然後衝上來抓住了我的手,
「安安,你沒有特殊能力,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恐怖遊戲里,玩家並不是待宰的羔羊。
一半玩家都能覺醒特殊能力。
周雨喬的特殊能力,能帶至少五個人瞬間轉移。
而那對情侶中的男方也覺醒了分身幻影。
「是啊,你要不是叛徒,總要拿出點證據來。」
我剛要出聲,人群里突然傳出一聲驚呼,
「有沒有可能,是這塊工牌……」
他話音未落,我脖子上的工牌就被周雨喬搶走了。
工牌連接著和詭異們的工作鐺鐺群。
沒有工牌,我就聯繫不上黑霧,也聯繫不上鐮刀怪他們了!
「還給我!」
我急得臉色發白,要從周雨喬手中搶回來。
咚的一聲。
工牌掉進了一旁的水潭裡。
周雨喬笑起來嘴角會出現兩個酒窩,
「抱歉啦,不小心沒拿穩。」
與此同時,眾人耳邊傳來系統冰冷的提醒:
【身份轉變:遂安大廈人力資源部宋錦安轉變為玩家宋錦安。】
4
「原來真的是這塊工牌。」
「果然是叛徒!這下好了,沒了保命的工牌,又沒有特殊能力,誰敢和這個叛徒一起走?」
「有沒有做任務組隊的?我們這裡有兩個特殊能力者。」
……
遊戲已經開始,玩家們著急做任務,紛紛開始抱團取暖。
很明顯,將我孤立了出去。
就連周父路過我時,都眉心微蹙著,
「真是白讀這麼多年書了!我生你就是為了讓你來當叛徒的?早知如此,當初我和你媽就不該把你認回來!」
周母有幾分遲疑,最後還是被周雨喬拉著胳膊哄走了。
「媽,我知道你心疼自己的女兒,可她連背叛我們玩家的事都做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原來把我認回周家,他們已經後悔了。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手中的任務卡。
不再多想。
早在三個月前,周父周母縱容周雨喬將我丟在恐怖遊戲的那天開始,我就該知道的。
不應該對我的親生父母抱有什麼期待。
第一個任務很簡單,要從低階詭異白骨精的地盤拿一樣東西。
許多新玩家會選擇跟著有經驗的老玩家走。
周雨喬既是老玩家,又有特殊能力,大半人都選擇跟在她身後。
「宋錦安。」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回頭,看見了那對情侶。
「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組隊?」
能在這種時候相信我並拉我組隊,我當然感激。
小情侶都是第一次進恐怖遊戲。
「我叫秦青,這是我男朋友江舒宇,他覺醒了分身幻影這個特殊能力。」
「是啊。」
江舒宇補充道,「我就是帶著青青玩了個密室,誰知道闖進這種鬼地方了。」
「那我們現在是跟著誰比較好?」
我想了想,
「跟上周雨喬他們。」
周雨喬是有特殊能力的老玩家,這次她重返遂安大廈副本,肯定有其他目的。
據我所知,遂安大廈除了基礎任務外,還有一個從未被觸發的隱藏任務。
繃帶怪曾提起過,這個任務多年沒人觸發了,可一旦完成,就會得到來自恐怖遊戲的饋贈。
觸發的唯一條件是:遊戲存活率降低至 10%。
果然,周雨喬沒有帶著玩家直奔白骨精的地盤,而是一直在繞路。
我和秦青他們不近不遠地跟在最後,聽著後頭一群新玩家吐槽。
「這個周雨喬到底認不認識路?離任務結束只剩一個小時了,我們連白骨精的影子都沒看見。」
「早知道剛才就不跟著周雨喬走了,我看另外一隊方向是相反的,還以為周雨喬會帶著我們找近路呢,就跟來了。」
「算了,都走到這裡了,真遇到詭異我大不了轉身就跑。」
……
周圍的環境越來越陰森,不像是那個平時總叨念著要曬太陽、工位上全是鈣片的白骨精地盤,反而像是……
我攔下秦青和江舒宇,
「等等!」
這時,走在前面的周雨喬也停下了腳步。
她轉過身,看向眾人,
「到了,這裡就是白骨精的地盤。白骨精是低階詭異,新玩家友好,越是靠前,越能拿到東西完成任務。」
周雨喬歪頭,她笑起來的模樣很是無害,
「誰先來?」
5
「這裡不是白骨精的地盤,是鐮刀怪的老巢!」
鐮刀怪是高階詭異,沒有特殊能力的玩家在他的鐮刀下活不過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