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喬這是要帶著大家去送死!
「你想害死這些人嗎!」
玩家們紛紛停下了腳步,驚魂未定地看向了我。
「真的假的,這個叛逆在說什麼?」
「周雨喬害死我們有什麼好處,大家都是想活下去走出副本吧?」
「宋錦安在副本里活了那麼久,她對這些詭異還算熟悉,她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
「你一個背叛我們玩家的叛徒,這時候冒出來做什麼好人?」
周雨喬打了個響指,一個空間漩渦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而且就算我走錯路,讓大家遇到危險了,我也能帶著大家逃命。宋錦安,你該不會是怕大家提前完成了任務,導致你這個後來的完不成吧?」
周雨喬在玩家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沒有徹底暴露前,大部分玩家都會選擇相信她。
離任務結束還有四十分鐘,我沒有和周雨喬過多糾纏。
「相信我的,可以跟我走,我帶你們去找白骨精。」
玩家們臉上全是遲疑和掙扎,最後有兩個女孩站了出來,走到了我這邊。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對和我組隊的小情侶吵架了。
江舒宇走向了周雨喬。
他回頭,不敢和我對視,
「宋錦安,你帶著秦青離開吧,我相信周雨喬一次。」
「就算這裡不是白骨精的地盤,我也有特殊能力,能自己逃出來。」
隊伍劃分明顯,我這邊剩下的都是沒有特殊能力的玩家,而周雨喬那隊高手雲集。
秦青抓住了我的手腕,
「安安,我相信你,一定能帶我們逃出去的。」
在恐怖遊戲工作的日子,我兩點一線。
不是去公司,就是回家宅著。
只能從各位詭異同事的生活習性來思考。
白骨精前不久還在吐槽自己骨質疏鬆了,要多曬曬太陽才會好。
我帶著小隊朝著有陽光照到的那一面走去。
剛走出沒多久,一陣突如其來的陰風迎面而來,吹得人頭皮發麻。
「安、安安?」
「抓到你們了,小玩家。」
秦青和繃帶怪幾乎是同時出聲的。
幾個人顫顫巍巍地躲在了我身後,我屏住呼吸,仰頭看著眼前的繃帶怪。
作為遊蕩詭異,繃帶怪會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出沒。
我也沒想到,還沒找到白骨精,會先撞上繃帶怪。
繃帶怪身長兩米九,全身上下纏滿繃帶,只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看起來分外可怖。
如果我還是遂安大廈的人事,見面我說不定還會和它打聲招呼。
可現在,我丟了工牌,成了沒有特殊能力的普通玩家。
也成了,詭異們可以獵殺的對象。
心臟在劇烈跳動著,叫囂著危險。
我屏住呼吸,眼睜睜地看著那雙布滿殺意的血紅眼睛微微眯起,繃帶怪彎腰,巨大的壓迫感襲來……
6
「你身上有一股玩家的味道。」
繃帶怪聲音嘶啞,視線掠過我,看向藏在我身後的玩家。
幾個跟著我的玩家都是新人,第一次近距離撞見詭異,在極度的恐懼下,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我丟了工牌,但詭異還是能認出我。
或者說,丟工牌的時間還太短,繃帶怪沒有發現,我已經變成了玩家。
它似乎在原地僵硬了幾秒,再度將那雙血紅的眼睛定在我身上,滿眼不敢置信,
「人,你怎麼還干兼職?」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繃帶怪把我當成了那種上完 996,下班還能開滴滴的高精力人群。
它此刻,誤以為我在兼職帶玩家。
我沉默片刻,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藉口。
「算了。」
繃帶怪也很「友好」。
它和我交易,
「今天睡過頭了,我忘記去公司打卡,給你發鐺鐺消息也沒回,月底能不能不要扣我工資?」
「作為交換,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向老闆揭穿你上班掙外快的。」
說著,它扯了扯臉上的繃帶,把一隻血紅的眼睛遮上了。
這下是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我心虛地回答,
「好、好的。」
繃帶怪去別的區域遊蕩了。
離白骨精任務結束還有半小時。
我推了推暈倒在地的幾個玩家。
「快醒醒,我們馬上就到白骨精的地盤了!」
秦青是最後一個醒來的,我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走,去做任務。」
她卻一動不動。
「秦青?」
「繃帶怪是低階詭異沒錯,但對付我們四個普通玩家綽綽有餘。」
「安安,你是怎麼把我們從繃帶怪手上救下來的?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們?」
另外兩個同行的玩家顯然沒想那麼多。
「完成任務要緊,不管怎麼樣,宋錦安都把我們救下來了,這種時候糾結這個有什麼意義?」
「就是,我們快走吧,我剛剛好像聽見後面有人在尖叫……」
地面輕微振動著。
我神色凝重,帶著她們飛快朝著白骨精的地盤跑去。
誰知下一秒,眼前倏然出現一道空間漩渦。
我們閃避不及,被活生生吸了進去。
落地時,眼前一陣暈眩。
「那個拿著鐮刀的,究竟是什麼詭異?」
「你管它是什麼,反正那傢伙不是白骨精,周雨喬騙了我們!」
「被那個鐮刀怪抓走……還有可能活下來嗎?」
……
面前圍了一群玩家,周雨喬的聲音刺耳,
「抱歉各位,是我記錯了路,誤打誤撞帶著大家闖進了鐮刀怪的老巢。」
「但大家不要慌,我有辦法把裡面的玩家救回來。」
她直勾勾地看向我,
「只要開啟空間漩渦,以一換一,將人換出來就好。」
「這樣一來,鐮刀怪不會發現異常暴怒,裡面的人也能救出來。」
7
全場鴉雀無聲。
我沒有想到,周雨喬會這麼恨我。
特殊能力每天有使用上限,此刻,她卻想方設法地要將我推向高階詭異。
周父周母聽了周雨喬的話,默不作聲地將頭轉到了一邊。
就在這時,秦青環顧了一圈四周,越看越心慌。
「江舒宇呢?江舒宇去哪了?」
人群里傳來回應:
「被抓走的那個特殊能力者,好像就叫江舒宇吧?」
「白骨精的道具越先出手越好拿,本來大家都說好了,要讓沒有特殊能力的新人先去,結果他這個有特殊能力的反而先沖了上去……」
「自作孽不可活,要我說,這種人根本不用救。」
……
秦青卻不管不顧,三兩步衝到了周雨喬的面前,死死地盯著她,
「你有辦法把江舒宇救出來?」
我心裡咯噔一聲。
只見周雨喬點頭後,秦青鬆了一口氣。
她轉身,像是抓住了我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
「看在我和舒宇替你說過話的份兒上,這一次,你能不能把我把舒宇換出來?」
鐮刀怪是高階詭異,繃帶怪沒發現我變回了玩家,可鐮刀怪不一定。
讓我去換,和讓我送命沒什麼區別。
「秦青,你真是這樣想的?」
最初小情侶選擇站在我身邊,我是感激的,不至於讓我在恐怖遊戲里孤立無援。
可繃帶怪出現後,我逐漸意識到了不對勁。
江舒宇跟上周雨喬,秦青跟上我。
他們找了兩條路,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活下去。
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秦青反水,在我意料之內。
但我沒想到,她能說出讓我去送死的話來。
「裝什麼?我知道你和那些詭異關係特殊。」
她用力抓住我的胳膊,
「你去換了舒宇,你也不會死!」
「秦青,沒有工牌,我也不一定能從鐮刀怪……」
「行了。」
周雨喬拉開了秦青,
「不如我們來投個票,少數服從多數如何?」
「選擇讓宋錦安換江舒宇的,請舉手。用一個曾經背叛過我們的普通玩家,換一個有特殊能力的玩家,對我們來說,怎麼都不虧,不是嗎?」
慢慢的,有玩家舉起了手。
大家都在考量,哪個選擇對自己更有利。
舉手的人,過了大半。
很多玩家都不敢看我,默默挪開了視線。
我臉色慘白,眼睜睜地看著周雨喬站到了我面前。
「不好意思啊,宋錦安。這一次,還是沒人選你。」
8
周雨喬打了個響指。
新的空間漩渦在我面前逐漸成形。
不遠處,鐮刀怪的老巢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它甩了甩鐮刀,將幾具江舒宇的分身丟了出來。
「砍不完,根本砍不完,哪來那麼多分身!」
鐮刀怪這詭異最沒耐心,兩分鐘沒回鐺鐺消息,它就能轟炸我十來條。
晚了五分鐘發工資,它能把我電話打爆。
此刻,它怒氣沖沖地從地盤裡跑了出來,甩了甩沾上粘膩鮮血的鐮刀。
所有玩家下意識低頭,確保自己站在安全線內。
鐮刀怪眯了眯猩紅的眼睛,一抬頭,正好看見玩家中央的我。
「人?」
它嘴角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露出裡面白森森的利齒來,
「我找到人事了。」
一時間,地面劇烈振動了起來,無數雙猩紅的眼睛在鐮刀怪身後亮起。
「把我們的全勤!還回來!」
系統的提示聲冰冷:
【警告!警告!詭異暴動!】
一隻詭異可能闖不過安全線,那一群詭異呢?
玩家們慌不擇路,四散逃開。
周雨喬當即使用空間漩渦,帶著周父周母逃了出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詭異們並沒有追逐他們。
鐮刀怪提起我的衣領,老鷹抓小雞似的將我提溜回了公司。
「修考勤機!」
「老子一天都沒打卡,白上班了!」
「就是!就是!」
其他詭異附和著,一時間,幾百雙眼睛盯著我修。
還有的湊上來,聞了聞我的手。
「人……人事,你今天怎麼聞起來香香的,和那群玩家一樣,聞起來很好吃。」
還有眼尖的看到了我沒掛工牌,
「人事自己都不戴工牌!那為什麼上個月我忘戴工牌扣了我一天工資?」
詭異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我大腦嗡嗡作響。
我生怕被他們發現玩家身份,根本不敢停下手中的動作。
「滴——打卡成功。」
考勤機終於修好了。
詭異們排著隊,一個個打完了卡。
它們原本要回到自己的地盤繼續工作,鐮刀怪卻攔住了眾詭異。
「人事,你為什麼沒回黑霧的鐺鐺消息?」
手在輕微發顫,我努力穩住心神,回復道:
「工牌不小心丟了,沒看見消息。」
丟了工牌,身份就會轉變成玩家。
這點詭異並不知道。
「早說啊。」
白骨精日常臭美,工位上都放著一面大鏡子,無時無刻不在欣賞自己的美貌。
它將鏡子放在中央,輕輕朝中間一點。
「我幫你找回來。」
9
鏡子裡,我那塊本該沉下水潭的工牌,如今正在秦青的手上。
她趁著詭異暴亂,潛入鐮刀怪的地盤,將江舒宇救了出來。
路過的那些低階詭異,居然對她視而不見。
「我猜得沒錯。」
秦青緊緊地抓著那塊工牌,
「我們賭贏了,讓你用分身撿回來的這塊工牌,果然是個好東西,有了它,詭異們就不會對我們動手。」
她抓著江舒宇的手腕,著急地拉著他往外走,
「快去做任務,我們早點逃出這個鬼地方。」
「青青。」
江舒宇的眼底卻閃過一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