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折草完整後續

2025-09-1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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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柳嬌,恨她偷走了我的人生。

但我更恨周胥,是周胥欺騙我,算計我,坑害我,陰毒狠辣,無所不為。

如果重活一世還去做周胥的妻子,自以為鬥倒了柳嬌就高枕無憂,那我真是白白重生。

9

柳嬌還沒有定罪,我去看她。

出人意料,她仍是高傲地斜睨我——

「你這毒婦又想做什麼?周胥哥如今恨你入骨,他絕不會娶你。」

「到底是我贏了。」

真的贏了嗎。

我將一紙手書遞給她看。

那是周胥黃昏時分送來的婚書,周家父母已經在上面簽了字,還附了禮單,他們迫不及待要和柳嬌劃清界限,迎娶新婦。

同婚書一起送來的,還有周胥親筆給我寫的情書,纏綿悱惻,行文中深惡痛絕柳嬌,發誓會同她死生不見。

周胥急於娶我,言辭激烈,柳嬌看了沒幾行,就忍不住癱倒在地。

「不可能,你騙我!他明明說會救我出去,以正妻之禮娶我!」

她猶不願信。

我突然問她:

「你知曉那份篡改了名字的考卷,都寫了什麼嗎?」

我隨口念了幾句給柳嬌聽,她的臉色一寸寸青白——

再不經事的人,也知道那幾句牝雞司晨的話,是在影射宜陽公主攝政。

宜陽公主殺伐果斷,如何能容得了此事。

柳嬌眼神些許茫然:

「周胥說,只是文章寫得不好,得罪了縣丞老爺,關一陣子就沒事了……他說只要我咬死策論是我的,他就能保我平安。」

但如今她聽了策論的內容,便該知道,周胥根本保不住她。

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放棄她了。

春闈作弊是死罪,妄議宜陽公主亦是死罪,招供出主犯周胥,也許還有從輕發判的機會。

我離開之前,柳嬌突然出聲。

「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笑了笑。

「因為我從來,就不想嫁給周胥啊。」

10

茶館人聲鼎沸,幾位學子圍在我身側,探討黃河之水。

周胥不動聲色地擠到了我身旁,將我和旁人隔開——

「叨擾了,折草定親了。」

幾位面面相覷,年級最小的那位公子不服氣,上下打量他:

「你便是折草的未婚夫?定親就不能——」

小公子被旁邊人急急拉開,讓他莫要說了。

他們禮貌地同我告辭。

女人定親,就沒了自己的姓名,日後要成為周家的所屬,任由丈夫擁有我、控制我、束縛我。

他休想。

「諸君且慢——」

我驟然甩開周胥,大聲道。

「前幾日當街,周胥已當場退婚,我二人如今毫無瓜葛。」

周胥皺眉欲扯我衣袖。

「更何況,周胥是春闈作弊,欺世盜名的小人,我姜折草,絕不與此等卑賤之人共處!」

周遭一片譁然。

周胥慌忙來捂我的嘴:「姜折草,你瘋了不是!胡言亂語,胡言亂語!」

我朗聲一笑。

「是否胡言亂語,官府自見分曉。」

縣衙府內,欽差在上。

未曾想,竟然是一位女欽差,她束高額發,著長袍簡裝,英姿勃發。

周胥還在狡辯是我失心瘋——

堂上押進來一位指認他的證人。

「柳嬌?你背叛我!」周胥先是不可置信,而後陰鷙地攥緊了拳。

柳嬌淒涼地瞥了他一眼,一字一句,交代了周胥主謀,將我的策論篡改成她人名字,瞞天過海,欺騙朝廷的罪狀。

甚至連他打算娶我進門,購買禁藥,以迫使我懷孕再小產的方式,讓我不得追究的陰毒法子,也如數招供。

令周胥罪上加罪。

她遙遙地看我一眼,又低下了頭。

姜折草,你還我清醒,那我也送你一份禮物。

柳嬌供認了周胥篡改名字的匠人,匠人供認不諱,鐵證如山,欽差一道批令,就要治周胥舞弊的罪過。

眼見自己的罪行已經沒有轉圜之地,周胥陰狠地瞥了我一眼,掙脫道:

「大人!——」

「姜折草的策論妄論朝綱,非議聖人,此罪不治,如何堵悠悠眾口?」

他既躲不過,那便一起死吧!

11

那篇策論被完整地放在欽差案頭,引經據典,將女子干政斥責諸多,直指宜陽長公主狼子野心。

我安靜地跪在堂下,重生歸來距離科舉不過兩日,我來不及思慮更周全的辦法,只得將計就計,用玉石俱焚的法子,來引周胥和柳嬌入局。

雖然也做了退路,可那策論到底字字句句都是我寫的,難保上位者不會雷霆大怒。

可是縱使同歸於盡,我也不能放過周胥!

欽差將策論細細看過,卻沒有動怒,她笑了一聲。

「倒是好文采。」

我壓低了頭顱,連大聲喘氣都不敢。

「浮白,你們拿去看看。罵人的文章看過那麼多,都不如這篇寫得好,典故完整,有理有據。」

周胥忍不住開口爭辯:

「如今長公主攝政,姜折草這是公然對長公主不敬啊——」

「梆!」欽差隨手砸了一錠墨下來,正正好砸在周胥臉上,霎時見了血。

「輪得到你多嘴?」

那欽差眉梢高高揚起,喜怒難辨。

「在女子科舉中徇私舞弊之人,難道會真心敬重長公主?!」

欽差踱步下來,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一隻手——

那手上生著老繭,一看便是在軍中行走過,絕非尋常人家閨中嬌養的女兒。

她問我:

「姜折草,我記得你。中狀元的那篇策論意氣風發,絲毫不拘泥於男女理教,為何這篇被人篡改的文章卻古板迂腐?」

「為何會有兩份答卷?」「有何隱情?」

一句話問得我險些落淚。

重生歸來,我的所言所行皆大有變化,爹娘和家中人並非沒有發現,可是他們遮上了眼,堵住了耳朵,一心催促我出嫁。

好像無論我歷經什麼,若是不影響婚嫁,便都算不上要事。

竟不曾有一人問我,經歷何事?有何隱情?

我從袖口中取出一份文書呈上——

「回稟欽差大人,周胥當日從我家中取走策論,走得匆忙,只取走了半份。」

「我病癒後發現後半卷遺漏在家,匆匆趕往縣丞處,將遞交的前半卷作廢,親自去考場作答。」

「沒想到周胥已然篡改姓名,因而兩份答卷才都被呈到了京城。」

我遞上的後半卷,將前半卷所述一一駁斥。

前文說女子干政是顛倒陰陽,後文便說陰陽本是一體,相輔相生。

前文中老太后把持朝政,後文便為老太后開創的清明盛世歌功頌德。

我用欲揚先抑的方式,將朝野上下對如今女子入朝的不滿,一一駁斥,並提出了改良女子農具,鼓勵女子行商的眾眾舉措。

那些善舉,有些是這麼多年藏在我心中的,也有些是上輩子聽聞宜陽長公主推崇的。

早在重生歸來的第一時間,我就想到了破局之法。

上輩子臨死前,我曾看到柳嬌騎著高頭大馬歸來,同來的還有京城中的貴女,那貴女不是旁人,正是對女狀元心生好奇,前來微服私訪的宜陽長公主!

因此我賭了一把,賭今生,宜陽長公主還會親自來魯州。

若是旁的官員,也許會因為我的妄言匆匆定罪,但宜陽長公主不會。

我曾聽聞她讓一群迂腐但滿腹經綸的大儒當堂同她朝辯,兼聽百家之言。

她說堵不如疏,若是靠一人的暴政立起了女子的威望,那等她百年之後,女子便還是一團散沙。

要不懼怕反對的聲音,不懼怕古板的言論,讓他們放馬過來,也讓更多女子義正言辭地辯贏他們。

我洋洋洒洒地說完,只覺心中兩世鬱氣舒緩。

盡人事,知天命,我無悔了。

12

許久,欽差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起來罷,赦你無罪。」

我聽見胸腔里心臟亂跳的聲音。

我賭贏了。

周胥指甲掐進了掌心,不可置信地猛地抬頭——

「她胡言亂語!那後半卷定是事發後補上的,我在姜家從未見過!」

「欽差, 辱罵宜陽長公主的罪行,你赦得起嗎?你就不怕被長公主論罪嗎!」

只見欽差隨意地擺了擺手,左右的衛兵便將周胥狠狠壓進了鐐銬。

欽差旁邊那個叫浮白的少年笑眯眯地說:

「咱們大人說赦免,自然就是赦免。」

「畢竟——被罵的人, 說了算。」

周胥愣怔。

「被罵……」

他漸漸瞪大了眼睛:「欽差是——」

欽差就是宜陽長公主。

後來,在我伴隨宜陽二十餘年後,一次宮中散步時, 她對我說,當年我解釋的那一番話,她壓根兒就沒信過。

如此看中女子恩科的人, 怎麼會將考卷分開上下兩份寫, 還不放在一處呢?

但她看重我。

君不疑臣, 我同周胥的糾葛,若我不願說,她便不問。

這是後話了。

周胥以科舉舞弊的罪名被叛斬,柳嬌因檢舉有功,改叛流放。

柳嬌離開京城前,央求獄卒再見我一面,用周胥送給他的傳家玉鐲, 向我換一副落胎藥。

「你想好了?」

周家三代單傳, 若是留著這個孩子, 縱使周家再恨柳嬌, 興許也會通融錢財, 替她打點流放的瑣事。

柳嬌毫不眷戀地將鐲子遞給我。

「周家上下和周胥一樣薄情寡義,若是讓他們知曉這個孩子還在,定會去母留子, 我更活不下去。」

那也好。

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傳宗接代, 最後在周胥這兒斷了。

想必周胥進了黃泉, 也咽不下這口氣。

他黃泉也不得安生,我就安心了。

離開大獄的時候是正午,日光正盛, 暖融融地散在後背,好似這一刻起,我才真正地重生。

不日我將啟程同宜陽長公主一道出發, 去京城任吏官。

往後,儘是通途。

路過首飾鋪, 我讓掌柜將那鐲子融了,散成錢財,接濟貧苦的寡母和幼女。

若是柳嬌當孤女的那麼些年, 有人教養,而不是被周家當沒有名分的通房, 也許, 她也不會走歪。

「折草, 往前走啊。」

我恍惚聽到前世的自己, 在風中輕輕地喊。

她纏綿病榻, 痛失三子, 再也沒有力氣摸一摸那些珍愛了半輩子的書。

折草,往前走啊。

像不屈的草,烈風吹過的時候壓完了腰, 可等到春日風和,草葉又生,永不放棄。

故為折草。

【完】

備案號:YXXB9xN8PBmX7Ku00exXAs6Z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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