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二天我醒來時,席越已經不在了。
我在家裡找了一圈也沒看到他,給他發微信也沒回。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我要和他談這個,故意逃避呢。
簡單收拾了一下,我打算出門買點東西,結果在巷子裡看到席越在和商衡打架。
兩人臉上都掛了彩。
我氣得不行,衝上去拉來他們,將席越護在身後,瞪著商衡道:
「多大的人了,還欺負小孩兒!」
商衡本來要解釋的話吞回去,沖席越挑釁地挑了挑眉:「我說得沒錯吧?小孩兒。」
席越又要揍他,被我拉住。
也不管這次事情的原委如何,我直接一個大護短:「你,和我弟道歉!」
商衡笑吟吟的:「對不起,弟弟。」
弟弟兩個字咬得極重。
席越沒理,轉身走了。再回來時,他已將頭髮染黑,剃了個寸頭。
黑色耳釘也都摘了,一副要從良的模樣。
他黃毛的時候,雖然看著不羈,但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叛逆少年。
是需要哄、需要關愛的小孩兒。
如今,冷不丁剃了個寸頭,竟襯得眉眼愈發鋒利,有一種野性難馴的帥。
我突然有了一種「小孩子長大了,變成成人了」的感慨。
席越定定地看著我,目光如炬:「哥,我有話和你說。」
我點點頭,「先吃飯。」
兩人沉默地吃完早餐,食不知味。
席越把餐盤往旁邊一推,「哥,我知道你要和我談什麼。」
我點頭點到一半,又聽見席越說:「但我只想和你談戀愛。」
聲音稀疏平常,就好像在說,哥,今天的牛奶味道不錯。
平淡到我差點兒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席越沒有給我緩衝的時間,和裝傻充愣的機會,直白地補充:
「席昀,我喜歡你。」
這句話像一記悶雷,「嘭」地在我耳邊炸響。
又在腦海里被無數遍回放。
我僵在原地。
心臟在胸腔里重重地撞了一下。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沉默半晌,只乾巴巴地說了一句:「小越,這種話不能亂說。」
席越直直地看過來,眼神熾熱到讓我心顫:「我沒有亂說。席昀,我很確定,我喜歡你。」
「小越,你還小,你可能把……」
席越像是知道我要說什麼,直接打斷我:「我成年了,席昀。」
「我分得清什麼是依賴,什麼是喜歡。」
我提醒他,試圖讓他迷途知返:「席越,我們是兄弟。」
席越反駁道:「又不是親的。」
「那我也是你哥!你不能這樣。」你這樣……我該怎麼和養父母交代?
「我當然知道你是我哥!」他突然站起來,向前幾步,扣住我的手腕,低頭親下來。
「我想要的就是你,哥。」
13
席越和養父母出櫃了。
沒有出賣我,直接說自己彎了,直不回來的那種。
養父母直接打了個飛的過來,惡狠狠削了他一頓。
我這才知道,養父母是介意同性戀的,能開明地祝福我,原因之一是,我不是親生的。
這十多年,托養父母的福,我才能吃穿不愁地成長,心無旁騖地讀書。
他們是我的恩人,我不該掰彎他們的獨苗的。
養父不讓席越吃飯,說要餓到他認錯為止。
席越說,就算餓死他,他也是死 gay。
二人又犟上了。
養母抹著眼淚,讓我想辦法勸勸席越。
晚上,我去給席越送飯,他看到我,眼神很驚喜,從地上爬起來拉我。
「哥,他們沒為難你吧?」
我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先吃點吧。」
席越撒嬌:「手疼,哥喂我。」
「小越,抱歉,我得避嫌。」我的聲音很啞,「我和商衡復合了。」
席越的笑臉倏地冷下來。
他一直觀察著我的神色,試圖從中找出撒謊的痕跡。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認真,席越慌了,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哥,你騙我的,對不對?」
是,我是騙他的。
感情不是兒戲,我不可能那麼衝動。
我只想……讓他死心。
席越看著我,鼻尖發紅,呼吸急促而混亂,眼淚更是像決堤的河水。
順著臉頰滾滾而落。
他不可置信地呢喃著:「哥,為什麼啊,你心裡明明是有我的啊?」
「我親你的時候,你都沒有推開我,你為什麼要突然答應他?為什麼?」
我心中一片鈍痛,幾乎喘不過氣,別開臉,殘忍道:「小越,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犯錯的弟弟。」
「是嗎?」
我也同樣問自己:是嗎,是弟弟嗎?
那天他親我的時候,我心跳快得不像話,這分明不是一個哥哥對弟弟,該有的反應。
可有什麼用呢?
我註定是他的哥哥,也只能是哥哥。
他的問題,我答不了,只好沉默以對。
席越摸出許久未抽的煙,點燃,隔著繚繞的煙霧看向我。
一根煙抽完,他的眼神變得又冷又陌生。
「我知道了。」
14
席越又變回那個乖巧的弟弟。
依舊每天和我晨跑,幫我做家務,認真聽我補課,遇到不懂的問題,會規規矩矩地喊我哥,問我這題該怎麼做。
一切回到了它本該是的軌道上。
只是我心裡酸酸漲漲的,有些不是滋味。
復讀開學前一天,席越拉住我,他聲音壓得很低,帶不易察覺的緊張。
「哥,你能不能等我一年?」
我抬眼看過去。
席越耳尖通紅,睫毛微微顫抖著,許是怕我拒絕,他別開臉,卻固執地不肯鬆手。
這副模樣讓我心裡發軟,很想抱抱他。
但忍住了。
我只回了四個字:「好好學習。」
開學模擬考時,席越考了四百六十七。
他學得很刻苦,每天臨睡前,他都會和我報備今天發生了什麼,自己學到了哪些知識,遇到了哪些難題。
我的回覆很簡單,無外乎是些加油打氣,和讓他注意勞逸結合的話。
日子過得很快,很快到了冬天,平安夜,我的生日。
我沒想到席越會飛過來。
當時,我在和商衡說一些項目上的想法。
前段時間,商衡通過和我一起合資開機構的朋友,給我們介紹了一個學校的項目。
我知道的時候,合同已經簽訂,他的投資款也打了進來。
我沒理由拒絕。
其實,就算事先知道,我大機率也會應允。
畢竟,成年人的世界並非只有情情愛愛,考慮得更多的是利益。
除了我自己,培訓機構還有很多張嘴要吃飯,我不可能因為自己一點私人原因,拒絕這麼大一個項目。
下樓時,在公司門口看到了席越。
我有些驚喜,正要上前喚他的名字,席越恰巧抬頭看過來。
看到與我並肩同行的商衡後,他手上的蛋糕「啪」地掉在地上。
沒有猶豫,席越轉身就走。
很快消失在人海里。
15
我是在酒吧找到席越的。
找到他時,他已經醉得不知天地為何物,嘴硬地沖我喊:「滾開,別來管我!」
我轉身去給他結帳,他卻以為我真要走,起身將我拽住,紅著眼睛。
「席昀,你敢不管我試試!」
我有些無奈,捧著他的臉,低聲哄了好一陣,他才不鬧騰。
席越又長高了,背他時,他很長一段腿拖在地上,只好改為半攙半扶。
他趴在我肩上,淚水沾濕一大片衣料。
「席昀,你為什麼不等等我?我已經能考五百多分了,你再等等我,我會走到你面前的……」
「你為什麼要和他在一起?當時你說的時候,我還以為你騙我,沒想是真的,我好難受……」
我抬手拭去他的眼淚,心疼得一塌糊塗。
「沒有在一起,是正常的工作交接。」
也不知道席越聽到了沒有,他忽然換了話題,盯著我問:
「席昀,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他的眼睛很亮,小貓似的,對著這樣一雙滿含期待的眼,我說不出騙人的話。
只好抿著唇,保持沉默。
席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塞到我手裡。
泛黃的紙張上是席越尚且稚嫩的筆跡:
【想變得和哥哥一樣厲害!】
我在下面回他:
【但我更希望小越做自己,開心快樂。】
那是席越讀幼稚園大班時寫的,厲害兩個字寫的還是拼音。
後來和席越關係緊張後,我常常懷戀那段時間,這張紙是我撕下來的,夾在書里。
一直帶在身邊。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看到,並拿走的。
席越不走了,雙手搭在我肩上,直愣愣地看著我:「席昀,你希望我做自己,那你呢?」
「你能不能做一回自己?」
「不是我父母的兒子,也不是我的哥哥,只是你自己,只是席昀。」
我們的影子在地上交疊,呼吸近在咫尺。
席越突然湊過來:「那麼,你還會拒絕我嗎?」
我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的情緒卻早已翻江倒海,幾乎要將理智壓塌。
席越突然咬住我肩膀,發狠似的。
但我能感受到他的顫抖。
不知咬了多久,他像是在沉默中知道了我的答案,漸漸鬆口,眼睛裡的悲傷一覽無餘。
他扯出一抹笑,和我說:
「我知道了,哥哥。」
我無暇去分析他叫哥和哥哥有何分別,因為心裡一直有道聲音,在叫囂著:
【他要碎了,你快哄哄他,親親他!】
而我遵從了它。
剛碰到席越的嘴時,他明顯一愣,濕漉漉的睫毛顫抖著,任我在他嘴上親啄。
不知道是親的第幾下,席越突然扣住我的後腦勺,反客為主,舌頭強勢地遊走在唇齒間。
16
第二天席越醒來時,我正在廚房熬粥。
他從臥室衝出來,看到我後,明顯鬆一口氣,然後走過來,從背後抱住我,下巴抵在我肩頭。
感慨著:「還好不是夢。」
我用手肘推推他:「先去洗漱,然後把桌上的醒酒湯喝了。」
席越不動,頭往我頸窩裡埋了埋。
「哥,再讓我抱會兒。」
我的心軟得一塌糊塗,翻過身回抱住他。
我們就這麼靜靜地抱了許久。
粥熟了我才推開他:「傻小越,以後日子還長呢。」
席越眼睛顫了顫,想過來親我,被我一手抓住,往衛生間推了推:「先去洗漱。」
席越動作很快,洗漱完就把我壓在洗手台上親。
只親,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說現在的他,還不配做我的身邊人,他想等考出好成績,再來擁有我。
難得小孩這麼有上進心,我又親了他兩口以示鼓勵。
「你好好讀書,爸媽那邊我去說。」
我和席越約定好,先地下戀情,等他高考完,再和父母坦白。
席越學得更用功了,好似多一分,他就能離我更近點,多一分,父母就能更多支持我們一點。
我也將工作排得很滿,高考前一個月,我將培訓機構全權委託給朋友,然後陪讀去啦。
范哲這廝還調笑我:「我就知道我嗑的 CP 不會錯,你早信我的,得少走多少彎路。」
我:「……」
越臨近高考,我的緊迫感越強烈。
奇怪,明明當初自己考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過。
反觀席越,他似乎比我放鬆許多,只是每晚需要抱著我睡。
高考那幾天,我每天送席越去考試,考完再接他回家吃飯。
最後那天,養父母來了,席越下考後,直接當著他們的面,過來牽我的手。
養母表情還行,就是養父黑了臉。
一聲不響地回了家,養父叫席越去書房,我和養母在客廳坐著。
她似乎早就猜到了這個局面。
她和我說,當初席越出櫃的時候,她擔心他亂搞,但如果對象是我的話,她就放心了。
養母說,我向來是個有想法有主見的, 席越以後就拜託我了。
我一一應下。
養父出來時還是緊繃著臉,但他知道,席越是個犟種,他決定的事情就改不了。
所以養父也沒再說什麼。
但到底對我, 還是生分了不少。
後來成績出來, 席越考了 603,養父才漸漸有了笑顏。
17
被自己的弟弟壓在身下是什麼感覺?
我看著附在我身上, 親我的席越, 只覺被羞恥感與快感同時淹沒。
不知親了多久, 席越的膝蓋強硬地頂入我雙腿之間, 一股電流般的酥麻感竄上脊椎。
我沒忍住輕喘一聲。
不受控制地抬了抬腰, 試圖與他貼得更緊。
情慾一路攀升, 到濃處時, 我試圖抓他頭髮, 可惜抓了把空,只好抓過他的耳垂搓了搓。
「小越, 還是留長發吧。」
「好。」
席越咬著我的下巴, 眼睛裡欲色翻湧, 啞聲道:「哥,我想要你。」
說著,他又不由分說地吻下來。
吻從嘴唇一路向下, 路過喉結、鎖骨, 最後停留某處輕舔啃噬。
當然, 他的手也沒閒著。
我頭皮一陣發麻, 呼吸也不自主地急促起來,臉更是燒得不行,肯定潮紅一片了。
我羞恥地別開臉,卻被席越鉗住了下巴。
「哥,看著我。」
席越俯下身,親了親我顫抖的睫毛,眼睛炙熱地盯著我,語帶蠱惑:
「哥,想要我嗎?」
說完他就默默地注視著我。
仿佛我不說要, 他真就停在那裡,不再動作。
我一掌拍在他屁股上。
「趕緊的。」
席越眸色一沉,抓我我的手, 十指交扣,壓進枕頭裡。
褲子脫下後, 我一陣戰慄, 有些怵, 叮囑他:「我第一次……你輕點。」
席越親掉我的眼淚,聲音有些無奈。
「哥, 放輕鬆…別夾…」
我羞恥到不行, 恨不得掐他脖子:「這種時候,能不能別叫哥了?」
「那不行, 我乾的就是哥。」
我:「……」
被撞到意識渙散時,他湊過來咬我耳垂,聲音欠欠的問我:「哥,怎麼不誇我能幹了?」
我:「……」
再誇你, 我怕死床上。
席越卻故意道:「哥沒誇我,看來是我沒表現好,我得再來一次。」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