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出癌症那天。
我放縱自己,去包了個又窮又啞的男大。
他長相清冷,卻很愛冒險。
為了哄他,我透支身體。
蹦極、賽車、潛水、跳傘……
所有不能做的,都陪他做了。
存款很快花光,我一邊等死,一邊瞞著他去醫院簽捐贈書。
準備死後把心臟捐給他重病的媽媽。
可是,我卻在院長辦公桌上看到了他手戴名表的照片。
院長笑著說:
「這是我兒子,標準高材生。」
「但貪玩兒,最近在玩什麼劇本殺遊戲,裝窮扮啞的。」
「還說陪玩的女孩兒又老又土,準備換個遊戲對象。」
我笑出眼淚,撕碎了捐獻書:
「我願意加入癌症新藥試驗,但有一個條件。」
「我要你們路家,收我做養女。」
1.
看到路曜照片的那一瞬,我感覺頭頂被驚雷轟了一下。
他手戴名表,神色慵懶地倚靠在遊艇圍欄,周邊花團錦簇。
有個漂亮的女孩兒依偎在他懷裡,手上戴著跟他情侶款的表。
分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卻和我認識的路曜完全不同。
我想起早上起床時,揉著眼睛跟我比手語討要早安吻的路曜。
太陽穴像被鑽子鑽了一樣,疼得兩眼發黑。
叮。
手機震了一下。
是路曜的信息。
「小雪,今早發了半天傳單,賺了三十塊,給你買了條手鍊。」
我點開圖片,呼吸一滯。
這條手鍊我認識。
昨晚,我無意間在他的書包里發現了一個絲絨禮盒。
裡面裝著一條精緻漂亮的四葉草手鍊。
而現在螢幕里的同款,鏈條掉漆,寶石歪斜。
一看就是最低劣的山寨品。
所以,路曜先買了價值 5 萬的正品,又買了三十塊的地攤貨。
地攤貨是給我的。
那 5 萬的那條呢?
是給遊艇上的那個女生的嗎?
我忽然想起上個月在商場櫥窗里多看了兩眼這手鍊,路曜立刻比劃手語:
「等我有錢了買給你。」
現在他「買」了。
我又想到出租屋柜子里那些被我珍藏的禮物。
掉色的耳釘,開線的羊絨圍巾,打著「LY」標記的包包……
他似乎特別熱衷給我買大牌的低劣山寨。
過去我只當他不認識那些牌子。
如今想來,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更或者是,每給其他女孩買一個正品。
就給我這個「又老又土」的大姐買一份拼夕夕 9.9。
多有意思的捉弄方式吶。
叮,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怎麼不理我?不喜歡嗎?」
我慢慢敲字:「喜歡,謝謝。」
路曜很快又發來了一張滑雪場的宣傳圖:
「周末去滑雪吧,正在搞促銷。」
「對了,我有幾個朋友也要一起,姐姐不介意吧?」
我看了眼所謂的促銷價:不含裝備租借費,一個人 199。
是我送一個晚上外賣能賺到的錢。
我盯著螢幕,突然笑出聲,笑著笑著眼眶發燙。
原來人在極度荒謬的時候,真的會想笑。
對面的院長奇怪地看著我:「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我收起手機:「沒什麼,剛看到一個笑話,很好笑。」
「我們繼續談新藥試驗的事吧。」
2.
因為藥性原因,新藥的試驗過程會非常痛苦。
而且治癒可能性很低。
因此沒有哪個患者願意去賭那微小的存活率。
眼看項目審批時間將過,院長作為藥物的研發者之一,此時正是焦慮。
我一提出願意試藥,她的眼睛都亮了,隨後又疑惑道:
「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摁下心口密密麻麻的痛,勉強笑道:
「我爸媽偏心妹妹,從小到大我都沒感受過親情。」
「而且,」我指指相框,「我也想要個帥氣的弟弟。」
院長看了眼照片里的路曜,瞭然地笑了:
「可以,如果你能熬過三年試藥期,我就讓你當我的女兒。」
目的達成,我鬆了口氣。
簽好保密協議後,院長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努力活下去吧。」
我用力點點頭:「我會的。」
轉頭看向窗外枝頭的玉蘭。
它們被細雪敲打得沉沉下墜,蔫頭耷腦的。
卻還倔強地趴在枝上。
就如我,本打算死在這個冬天,如今卻生生被疼活了過來。
3.
我沒有再回復路曜的信息。
哪怕他後面又發了個「就當我先借你的行嗎」,我也沒理。
我坐在沙發上,默默等待他回來。
九點過了頭,路曜出現了。
他陰沉著一張俊臉,把鑰匙重重扔在鞋柜上,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以前這種時候,我會走過去,輕輕拉他的袖子,比劃手語問他:
【生氣了?】
然後他會故意板著臉,等我哄他。
但今天我沒有。
我坐在沙發上,翻著醫院的複查報告。
我從沒告訴過路曜我的病情。
他以為我只是比較嚴重的貧血。
此時此刻,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知道我就要死了呢?
他會不會後悔一直以來對我的捉弄?
我豎起耳朵,聽見他在廚房把水杯重重擱在檯面上,又故意把冰箱門摔得很響。
他在等我開口,等我像以前一樣妥協。
可這一次,我只是沉默地捏著化驗單,紙張在我的手指間嘩啦作響。
路曜完全沒看出我的期待。
他只在意他的等待。
見我始終沒鬆口,他終於忍不住了。
路曜抓起外套,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比劃道:「我回學校住。」
我沒有攔他。
門被甩上的瞬間,我起身跟了出去。
他在小區門口打了電話,清冷低沉的聲音隨夜風卷進我的耳朵:
「小高,來接我。」
「還能在哪兒?摳門女人這兒。」
「叫上蜜蜜,我有禮物送她。」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路曜說話的聲音。
平時,我只能在做那事的時候,才能聽見他喉嚨里滾出幾聲克制不住的悶喘。
就那幾聲,我都能聽出有多性感。
我問過他怎麼會啞的,有沒有醫治的可能。
他扯著嘴唇打手語:「生病燒壞了的,醫生說去國外可能有希望,不過醫藥費大概得百來萬。」
我當時想的是,等我死了,把心臟捐給他媽媽。
然後剩下的器官,眼角膜啊腎臟啊什麼的,都事先找好賣家賣了。
無論如何也得給他湊齊醫藥費。
讓他重新開口說話,成了我的遺願。
如今我還沒死,卻已經親耳聽到了他的聲音。
可笑又可悲。
4
路曜進了一家高檔會所,門口的保安對他點頭哈腰,顯然他是常客。
我跟了進去。
站在走廊的陰影里,透過半開的包廂門縫,看見裡面燈光昏黃,酒瓶堆了滿桌。
路曜一進去,沙發上立刻有人起鬨:
「喲,路少,今天不陪姐姐了?」
他嗤笑一聲,扯松領帶,仰頭灌了半杯酒:
「最近陪得太多了,讓她得寸進尺了都。」
那個照片上見過的女孩湊近過去,手指曖昧地划過他的鎖骨:
「阿曜,你是有東西送我嗎?」
路曜從口袋裡拿出禮盒:「拿去戴著玩兒。」
女孩打開一看,不大滿意地撅起嘴:「這個款式不是去年的嗎?」
路曜看了一眼:「嗯,本來打算給她的。」
「什麼什麼?你不是都拿 9 塊 9 給她的嗎?」那群富二代迅速圍了過去,「路少不會是睡出感情了吧?」
我站在門口的陰影下,忍不住捏緊了發顫的拳頭。
路曜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吐出一個煙圈:
「瞎說什麼呢,像她那樣又土又摳門的老女人,我看得上她?」
「我是想著,反正也玩膩了,攤牌也就這幾天。」
「平心而論,她對我不算差,到時候拿這過氣貨打發了。」
人群又是一陣戲謔的噓聲。
我置身數米之外,卻如置身萬丈深淵。
「路少,其實那女的不醜啊,長得挺秀氣的,你攤牌以後,我趁她傷心再去哄哄,應該能把人哄上手吧?」
那個叫蜜蜜的女孩拍了下說話的黃毛:
「不是吧,那女的看著病歪歪的,你什麼審美?」
黃毛呵呵一笑:「我就好林妹妹那口唄……路少,她身上到底有病沒?」
路曜晃了晃酒杯:「能有什麼病,不就是一點貧血嗎?矯情罷了。」
蜜蜜捂嘴笑:「對嘛,阿曜上回把她床頭柜上的藥換了,這麼久了不也沒發現?」
女孩的嬌笑動聽如夜鶯,落在我耳里卻猶如針扎。
難怪我的病程會加快。
竟是因為我那咬牙買來的高價特效藥被路曜換了!
喉間湧上一股腥熱,我捂住嘴,拚命咽了下去。
包廂里的路曜好像有點煩躁,連連看了好幾遍手機。
蜜蜜趴到他身上:「曜哥,你怎麼不理人家啊?」
路曜捏住她的下巴,笑得輕佻:
「急什麼,我這是看梁雪什麼時候服軟,你吃醋了?」
「放心,她馬上要成為過去式了。」
他說完,低頭吻了她。
包廂里爆發出一陣口哨聲和鬨笑。
我站在門外,手指死死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我慢慢掏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周末我帶你們去滑雪。】
幾乎是下一秒,包廂里傳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
「操!她回了!」
「路少,你又贏了!」
路曜懶洋洋地舉起手機,螢幕的光映出他得意的笑。
他對著滿屋子人晃了晃,說:「看,我說什麼來著?她離不開我。」
蜜蜜嬌笑著倒進他懷裡:
「你說好了啊,滑雪結束以後,帶她去我家酒店參加我的生日宴,然後公布你的身份,再官宣咱倆的關係。」
路曜頓了頓,低頭咬她的耳朵:「當然。」
兩人親熱完,他低頭摁了一通手機。
很快,我收到了回信:
「好,這幾天課業忙,我就不回去了,周末滑雪場見。」
我回了一個「好」字。
隨後轉身離開。
會所的走廊很長,我的影子被拉得很瘦,很孤單。
夜風依舊很冷,但這一次,我沒有哭。
5.
回到出租屋,我把路曜的東西全都整理了出來。
他送給我的,扔垃圾桶;
我送給他的,燒的燒,剪的剪。
一張布片都沒留。
翻開最珍視的「遺願」相冊,一張張撕下那些照片——
第一次蹦極,路曜摟著面色慘白的我,對著鏡頭比耶;
第一次玩賽車,我顫著雙腿從副駕下來,穿了賽車服的路曜站在車門邊,朝我伸出手;
第一次潛水,我暈倒在沙灘上,路曜緊張地給我做人工呼吸;
第一次跳傘,我扒住機艙不肯鬆手,路曜在後面用力推了我一把……
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我的最後一次。
這些冒著生命危險陪他做過的事。
我以為能成為他一生的快樂回憶。
其實都是他的信手拈來。
我清空遺願清單,重新為他寫下的未竟之事。
其實都是他的習以為常。
看著空蕩蕩的相冊,堵在胸口處的那團鬱氣終於化作眼淚,洶湧地漫出。
6.
周末如期而至。
我到的時候,路曜和他的朋友們已經換好了裝備。
遠遠望去,一群人站在雪具大廳門口,嬉笑打鬧。
走近了,我才發現,根本不止他說的幾個朋友。
包廂里那些熟悉的面孔全在。
路曜最先看見我,他走過來,帶著歉意打手語:
「姐姐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同學過來。」
「你要是錢沒帶夠,我可以先到花唄那裡刷。」
我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瞳,緩緩搖頭:「沒事,我有。」
蜜蜜親熱地挽住我的胳膊:「姐姐好棒哦,真有錢!」
其他人也跟著假惺惺地起鬨:
「謝謝姐姐!」
「姐姐人美心善!」
我聽得出來,沒有半個字是出自內心。
他們的眼神卻在我身上來回掃視,像在評估一件即將被拆穿的贗品。
路曜掃了他們一眼,嘴角微微繃緊。
付押金的時候,我從包里掏出一疊零零散散的紙幣,有皺巴巴的五十塊,也有卷邊的十塊。
蜜蜜誇張地「哇」了一聲:「我說小雪姐姐,這不會是砸了存錢罐吧?」
我平靜地點頭:「是。」
路曜猛地轉頭看我。
他知道那個存錢罐。
那是我們剛在一起時,我買來專門存「旅行基金」的。
我說,等存夠了錢,就和他去冰島看極光。
他當時笑著比手語:【好啊,那我還想去南極看企鵝。】
當時,我沒有回應他。
他不知道的是,我的時間只夠我存這一筆去冰島的錢。
我想在生命的最後一站看到極光。
我想路曜能陪我度過人生的最後一程旅行。
可現在,罐子空了。
路曜盯著我:「不去冰島了?」
「去啊,」我敷衍著,「我找到其他賺錢方式了。」
周圍人立刻起鬨,虛情假意地恭喜我「發財了」。
只有路曜的臉色越來越沉。
7.
蜜蜜主動提出要帶我。
「新人最容易摔了,我教姐姐吧。」
路曜看了她一眼,點頭:「蜜蜜滑得很好,你跟著她。」
他信任她。
近距離看到他們之間的眼神互動,我才明白,有些隔閡宛若天塹。
就算我架起登雲梯,也夠不著半絲半縷。
蜜蜜帶我滑向初級道,卻在半途突然拐彎,朝著人跡罕至的陡坡邊緣滑去。
「姐姐,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到空點的地方去。」
我沒意見。
我知道她有話要對我說。
剛才付錢那會兒,路曜一直盯著我。
她卻一直盯著路曜。
我想聽聽這個同樣把我當猴子戲耍的女孩,到底會說出什麼話來。
如果可以,我還想告訴她。
你已經很優秀了,就算不弄那些壞點子搞雌競,你也能得到許多的愛。
可她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蜜蜜拉著我的手,聲音漸漸陰冷:
「姐姐那天聽到了吧?」
「我看到你躲在門口了,像只陰溝里的老鼠。」
我握緊滑雪杖,沒回答。
蜜蜜嗤笑:「我以為你會主動結束,沒想到你臉皮這麼厚,寧願被耍,也要纏著阿曜。」
「你知不知道阿曜有多嫌棄你?」
「他說你又老又丑還窮酸得要死,連內衣內褲都買地攤貨。」
「你送給他的什麼圍巾,他扔給我家阿邦了。」
「哎呀,你瞧我,沒跟你說吧,阿邦是我家養的狗。」
雪坡的邊緣近在咫尺,再往前就是深不見底的雪坑。
蜜蜜卻沒有停下。
我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想要阻止,可我根本甩不開她。
「你瘋了!」
蜜蜜呵呵一笑,突然加速,猛地朝我撞來。
一陣劇痛從胸腔處噴薄而出。
我幾乎不受控制地跌落雪坑。
耳朵里像灌進了水,模模糊糊聽見蜜蜜在上面尖叫:
「啊!我的腿!」
嘈雜的聲響迅速靠近,應該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他們喊著蜜蜜的名字,看來是那群朋友。
「她推我!」蜜蜜哭得梨花帶雨,「我只是想教她,她卻故意害我!」
我躺在坑底,右腿傳來尖銳的疼痛,雪沫灌進領口,冷得發顫。
我試圖爬起來,可雪太鬆軟,每一次掙扎都讓身體陷得更深。
我想否認,可一張嘴巴,就有血沫涌了出來。
我只能仰著頭,期待路曜能過來看我一眼。
可他並沒有。
那群人也沒有。
腳步聲很快遠去。
他們就像不記得我這號人一樣。
把我遺棄在了坑底。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路曜的簡訊:
「你太狠毒了,蜜蜜只是想教你學滑雪,你有必要因為我跟她走得近了一點,就做出這種事嗎?」
「我真是錯看你了。」
我反覆地讀著這兩條簡訊。
在讀到第五遍後,我突然想明白了。
其實不管我怎麼掙扎猶豫,給自己找藉口。
最後的結果也不外乎是路曜將我丟棄如草芥。
他連信都不信我。
又怎麼會愛我呢?
我在雪坑裡等到天色全黑。
手機又響了。
「今晚在藍焰山莊舉辦蜜蜜的生日宴,你過來道個歉。」
我笑了,轉頭給路曜他媽媽打了個電話:
「院長,是我。」
「麻煩到滑雪場北坡來接我,坐標我發您。」
「之後立馬動身去研究中心吧,我的病好像惡化了。」
那邊答應得很快。
掛斷後,我刪掉了路曜的所有未讀消息。
雪坑上方,極光般的霓虹在夜空中閃爍。
真可惜,我想。
本來是要和他一起去冰島看的。
如果有幸再見面的話,我就該喊他一聲「弟弟」了。
8.
藍焰山莊宴會廳,路曜靠在沙發上,時不時看向手機螢幕。
他給梁雪的那條簡訊還停留在兩個小時前。
直到現在,她都沒有給出回復。
生氣了?
可明明是她自己先撞了蜜蜜。
摔下雪坑也是她自作自受。
有什麼好生氣的。
路曜有些煩躁,又發出了第二條簡訊:
【小雪,別任性,你是當姐姐的,總不好讓後輩看笑話。】
想了許久,他又加了一句:
【去冰島的錢我攢夠了,你過來道個歉,我們年後就出發。】
發出去後,他耐著性子等待了一會兒,依舊如石沉大海。
「嘖,慣的!」
路曜把手機用力塞進口袋,神色冷淡地抽出一支煙點燃。
蜜蜜湊近過來:「阿曜,梁雪還沒來?」
他們的朋友伸長脖子往外頭看:「不會是發脾氣不來了吧?」
路曜吐出個煙圈:「你們是等不了那幾分鐘嗎?」
眾人訕訕地笑了笑,對他的忽然發火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蜜蜜挽住他胳膊,嬌聲道:
「阿曜,咱們事先說好了哦,等梁雪來,你就得公開身份,咱們還要官宣。」
「我可太想看看梁雪會是什麼表情了。」
路曜敷衍地應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褲袋裡的銀行卡。
五十萬,夠她這段時間的付出了。
如果她肯低頭認錯的話,他也不介意多給一些補償。
反正像梁雪那樣又窮酸又摳門的女人,怕是從沒見過這麼多錢吧。
宴會過半,梁雪還是沒有來。
路曜的心情也越來越煩躁。
有個富二代小聲道:「她不會是摔在雪坑裡爬不起來了吧?」
蜜蜜笑了笑:「那麼淺的坑,不至於爬不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