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磨蹭什麼,要我請你嗎!」
我狠狠抽了一皮鞭過去,翟鶴的肩膀瞬間皮開肉綻,他吃痛半跪在地上。
「小小馬奴也敢跟公主叫板?」
「要我說這種奴隸直接殺了算了。」
「此等卑賤之人有幸一睹王宮大殿已是三生有幸,他怎麼還扭扭捏捏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翟鶴:「快跳啊,你想死嗎?」
他腳步艱難地向最近的火圈走去。
屈辱嗎?
丟臉嗎?
前世我苦苦哀求翟鶴不要攻打雲國,可他卻讓我在馬圈裡扮作馬兒馱著賓客們,供他們玩樂。
因為我不小心將他最喜愛的美人摔下地,他就下令折斷我的四肢。
至今我還記得他惡狠狠地趴在我耳邊對我說:
「世人都說我得帝位是靠著你的鳳凰天命,可我就是要讓世人都知曉,沒有你這隻野鳳凰,我依舊是天下之主!」
比起前世他對我的折辱,如今只是讓他跳個火圈,他就受不了了。
皮鞭狠狠抽打過去。
但是這一次翟鶴一把抓住我的皮鞭,面露凶色。
「夠了!我堂堂寒國大將軍豈能為爾等戲耍!」
我嘴角浮起冷笑,他終於受不了暴露真實身份了。
一隻手橫在我與翟鶴中間,裴清許奪過皮鞭,涼颼颼的目光落在寒國國主身上。
「諸位國主前往雲國提親,不得帶一兵一卒,你是把皇室的命令當作兒戲嗎!國主莫不是忘了,違背誓約者,天下皆可誅之。」
寒國國主大驚失色,其他的國主卻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來雲國提親,各國國主暗中都有部署兵士保護自己,可只有寒國國主被擺到了明面上。
若是翟鶴大將軍的身份被確認,很快寒國就會成為待宰的羔羊,被諸國一同分割。
「不是!」
寒國國主一番內心交戰後,下定決心犧牲翟鶴一個。
「此人就是我寒國的一個馬夫,既然已送給公主,便是公主的人。」
言罷,威脅地看了一眼翟鶴。
我重新轉過身去,沖翟鶴挑了挑眉:「翟大將軍,鑽吧。」
翟鶴強忍著怒火,額頭上青筋畢露,終是緩緩曲下膝蓋,如一條喪家犬一般狼狽地跳進了第一個火圈……
6
「好!」楚國國主拍手叫好。
其他國主也都紛紛喝彩。
對於翟鶴的身份,眾人心知肚明,不過是看寒國的笑話罷了。
翟鶴連著跳了三個火圈,身上被燎出好些水泡,頭髮燒得直冒黑煙。
寒國國主忍不住道:「公主,再跳下去,他怕是會被燒死。」
只是燒傷而已,怎敵我被上百匹戰馬踏碎五臟六腑的痛?
我隨手丟了一塊肉餅在他腳邊,如同逗狗一般。
裴清許在我身旁語氣慵懶:「還不快謝公主賞?」
翟鶴伏在地上,用燒焦的雙手顫顫巍巍地捧起肉餅,大口吃了起來。
他自從被我關在馬廄,已經好幾日沒有吃東西了。
直到他將最後一口肉餅塞進嘴裡,我才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不知你那匹千里神駒的味道如何?」
翟鶴先是瞪大雙眼愣住,隨即趴在地上乾嘔起來。
那匹千里馬是翟鶴從小喂養長大的,前世載著我和翟鶴離開雲國。
翟鶴曾說,那匹馬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
那麼,親手葬送自己親人的感覺,也要讓他好好感受一番。
就像他親口告訴我,他是如何將我父王和族人碎屍萬段的。
翟鶴乾嘔了半晌,突然雙目猩紅地朝我沖了過來。
「你這毒婦!」
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
他還沒有接近我,就被王宮侍衛團團圍住,將他拖了下去。
裴清許輕聲道:「小騙子,明明早上我還看到那匹馬好好地在馬廄呢。」
「是啊,我還是壞得不夠徹底。」
手背覆上溫熱,裴清許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殺他,不要髒了你的手。」
我驚詫地看向裴清許。
他怎知我要殺翟鶴?還是說,他也重生了?
若是他記得前世的事,豈不是也記得是我親手遞給了他毒酒……
我下意識將手抽離,向後閃躲。
裴清許眼底滿是受傷。
「你怕我?」
「我,我只是做過一件錯事,如今不知該如何彌補。」
「若對方從未怪過你,便不是錯事。」
7
三日後,我與裴清許啟程回長安。
父王幾乎要把國庫掏空來為我陪嫁,長長的送嫁隊伍一直走出二里地。
在我嚴加看管下,翟鶴難以逃脫,不得不跟著送嫁隊伍一起前往長安。
他如今舊傷未愈,又要長途跋涉,要不是常年習武身子硬朗,怕是早就死在路上了。
隊伍在山間休息時,我突然覺得這裡有些眼熟。
前世翟鶴帶我私奔至此,他用草環求娶我,許諾日後若成一方霸主必當讓我做他唯一的妻子。
我欣賞他的雄心抱負,在心中發誓會傾盡全力幫他。
突然我的眼睛被人從後面捂住。
裴清許有些吃味,道:「為夫的身子,比他好看。」
我恍然驚醒,發現不遠處的湖邊翟鶴正在擦身子,視線時不時地往我這邊瞟。
他可真是騷瘋了。
我剛才想事情出神,倒像是在盯著他看一般。
我拽過裴清許的手,打趣他:「大人是文臣,如何與武將比?」
「能不能比,夫人驗一驗不就知道了。」
我輕輕捶了一下裴清許的肩膀,像小貓撓一般,打得他歪頭輕笑。
但是我才剛離開走向馬車,他的眸子立馬冷了下來,眯眼危險地看向翟鶴。
當晚翟鶴便跑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此我跟裴清許發了好大的脾氣,覺得定是他吃醋故意放走了翟鶴。
「你個妒夫!」
我將裴清許一腳從馬車上踹了下去,不讓他與我同乘。
裴清許站在馬車外,彎腰撿起披風,氣急敗壞地指著我:
「行,不坐就不坐,日後你別後悔!」
我們吵得很大聲,以至於整個送嫁的隊伍都知道我倆還未成親就鬧了矛盾。
我們一路冷戰到都城,在他的安排下我住進裴府。
雖然是臘月,但一路從大門走到內宅都十分溫暖。
府里的老嬤嬤告訴我:「主子這一路發現夫人格外怕冷,便讓家中提前備了多多的炭火盆,凡是夫人所到之處,都要燒得暖和。」
我強忍下笑意,撇嘴道:「切,誰稀罕。」
跟在我身後的陸女官聞言默默低下頭。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