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開學前。
媽媽偷走了我的錄取通知書。
並揚言如果不留在她身邊。
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我趕緊答應她。
「媽,我才不去上大學呢,我要賺錢養你。」
1
「養你到18歲,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要是不聽我的,就把這些年的撫養費都還給我!」
我醒來的時候,我媽正躺在地上哭鬧。
「我辛辛苦苦養個女兒,翅膀硬了就要飛遠...」
這一幕十分熟悉。
我整整愣了十分鐘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重生了。
上輩子,我好不容易以690的高分考上了全國第一學府。
卻在臨開學時,被我媽偷走了錄取通知書。
她以自己的性命威脅。
還發動家裡所有親戚來遊說我。
見我『死性不改』,把我關在家裡整整一個月。
以至於我錯過了大學開學,只能草草找了一個工廠上班。
工廠上班每天十二個小時,最高工資能拿六千塊。
我媽又以替我保管工資為由偷走了我的工資卡,每個月只給我三百生活費。
最後我因長時間高強度工作外加營養不良猝死在流水線上。
而媽媽拿著廠里的賠償金和我的工資給哥哥買房買車。
死了以後,我的靈魂飄在半空。
看著爸爸媽媽和哥哥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看著他們捨不得墓地錢直接把我的骨灰撒在污水溝里。
看著他們笑說一個女兒換了一百萬。
滔天的恨意差點讓我變成一個厲鬼。
好在上天給了我重新來過的機會。
「你到底聽不聽話!?」
我沉默良久,我媽已經有點不耐煩。
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順手拿過桌子上的水果刀抵在脖子上。
「陳婷婷!你要是非要去上這個學,你老娘今天就死在這裡!」
她臉色鐵青,眼神里透露著的是志在必得。
上輩子,我就是因為她的這番操作妥協了。
但她依舊不放心,直接把我關在家裡滅殺了我所有希望。
一想到我十幾的年苦讀最後付諸東流。
短短二十幾年人生都在為別人做嫁衣。
我忍不住掐緊了掌心。
利甲傷肉,有些許疼痛,卻抵不上心臟半分。
好半天,我才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擠出兩滴眼淚,上手去搶我媽手裡的刀。
「媽媽,你別這樣,我聽話,我聽你的。」
上輩子,我也是這樣,生怕媽媽做傻事。
去搶她的刀時,還不小心劃傷了自己。
右手掌心被劃了好大一個口子,血滴得滿地都是。
我媽卻無視我受傷的手,強逼我寫下輟學打工的保證書。
這一次,我『不小心』把刀尖壓下了一點。
一道血痕在鋒利的刀尖下顯露,絲絲鮮血流淌出來。
我媽很快就疼得尖叫起來。
「死丫頭!你是要殺了我嗎!?」
她慌忙丟開水果刀,用鏡子照了照。
那道刀口還沒我上輩子十分之一大,不到醫院就癒合了。
瞧她這副緊張的樣子。
我不由得扯出一個笑。
在她看見前又將嘴角壓下來,哭得比她還大聲。
「媽媽,你別傷害自己,我都聽你的。」
我抽噎著把手機拿出來,翻出一個聊天頁面。
「媽媽你看,我早就想好了,我不去上學,我去打工,一個月能賺一萬多呢。」
2
聞言,我媽狐疑地看我一眼。
「什麼工作能賺這麼多?」
她拿過我的手機看了看。
短短几秒鐘內,表情從懷疑到震驚再到欣喜。
我知道,她信了。
畢竟和我聊天的這個人是她熟悉的好友。
梅姨是她多年的閨蜜。
知道我家的情況,也知道我在讀書之餘經常做兼職。
所以在被騙進緬甸之後,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我這個好友女兒。
把我這種年輕又漂亮的小姑娘騙過去,梅姨會少受很多毒打吧?
能和我媽玩得好的人,真是一丘之貉呢。
上輩子我一眼就看穿了梅姨的目的,所以沒答應。
這一次,我可得答應下來了。
我當著我媽的面回復了梅姨,表示願意去上班,馬上就去。
我媽樂壞了,她直接打電話給梅姨詢問。
「這麼輕鬆啊,哦喲,那你在那邊享福嘞!」
「我兒子?他也能幹嗎?嘖...我問問他好吧?就是太遠了點...」
「哎喲,瞧你說的,還不是有你這個好乾媽帶路...」
我在一旁聽著,面上不顯,心裡卻暗道梅姨這波好隊友。
沒想到還能把我那個好吃懶做的歹毒哥哥也送過去。
我眼看著我媽眼角眉梢都舒展開來。
她不復之前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掛了電話後一口一個好女兒叫我。
「婷婷,媽媽也是為你好,女孩子不能讀太多書。」
「天底下哪有父母不想孩子好的?媽媽含辛茹苦十月懷胎生下你,我是愛你的,知道嗎?」
「你要是出去被人騙了,傷害了,讓媽媽怎麼活呢?」
她露出慈母愁容,看起來真心為了自己的孩子著想。
絲毫不提為什麼去京大就是遠行,去雲南就可以。
她從前一直這樣。
只要我不如她意,不給哥哥做墊腳石,就會用這些話來教育我。
而我,貪戀她那少得可憐又不甚真實的母愛。
愚蠢地被她哄了一次又一次。
我升起甜甜的笑。
「媽媽,我當然知道你是為我好,其實之前想讀書也是聽說大學畢業賺的錢更多,所以才想去讀。」
「不過現在我可以直接拿高工資,就沒必要去讀書了。」
「到時候你就幫我保管工資卡,賺的錢都孝敬您。」
大概是我此時太過乖巧,和之前誓死要捍衛自己讀書權利截然不同。
她有些奇怪地看我一眼。
隨後故意當著我的面,把那份藏起來的錄取通知書找出來撕碎。
「既然你不想去讀了,那這通知書也就沒用了。」
垃圾桶里承載了我日夜苦讀的成果。
而我媽一絲一毫都看不見。
我眼裡的晦暗一閃而過。
順著她的話連連點頭。
「讀書哪有賺錢重要,我有個同學早早沒讀了,現在都存了五十萬給家裡買房呢。」
「媽,以後我也買大房子給你們住。」
我媽被我的話取悅了,她難得散發柔情摸了摸我的頭。
「這樣才是我的好女兒。」
這一次,我沒再被關,還能每天出門。
我去補辦了身份證,又借著做兼職的理由抽空去辦了助學貸款。
很快,梅姨的『朋友』就來接我和哥哥了。
3
梅姨的朋友叫蘭姐,是一個滿身奢侈品的女人。
她說自己是梅姨的合伙人,正好順路來A市。
我媽把我和哥哥送到車上。
囑咐抱著一堆行李的我半天要好好照顧哥哥。
她含著淚撫摸哥哥的頭。
「到了那邊要經常給媽媽打電話,玩幾天就行了,早點回來...」
這樣的區別對待,連坐在駕駛位上的蘭姐都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兩眼。
我哥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囉嗦。」
他就是這樣,享受著父母所有的愛,卻視之如草芥。
原本我媽不同意他去,即便梅姨說可以給我哥開到三萬的工資。
可哥哥聽說可以去雲南,吵著鬧著要去。
倒不是去工作,就是去旅遊。
「我好久沒出去玩了,正好和陳婷婷一起,還省了路費呢。」
「到時候沒錢用了,把她的工資給我就是。」
他說這話時,我垂著頭沒說話。
沒有人在意我的想法,他們權當我默認。
此刻的他不耐煩地趕走媽媽,扭頭就在手機里和朋友吹水,說要去雲南玩,還要出國旅遊。
我依舊像平時那樣默不作聲,心裡細數著大學四年的費用。
助學貸款只能把學費抵消,我的生活費還不知從哪裡來。
京大對貧困學子有補助,但需要父母的簽字,恐怕是拿不到的。
我有一些這些年兼職賺到的存款。
不多,大部分被我媽搜羅走了。
好在可以勤工助學,不管怎樣,只要能讀書就行。
這樣一路想著,雲南很快就到了。
梅姨之前在電話說過,她已經給我和哥哥都安排了住處,只要跟著蘭姐走就行。
所以車子越開越偏時,我哥並沒有什麼反應。
而我一直盯著隱藏在行李里的手機導航。
確定快要到邊境線,捂住肚子開始喊疼。
「蘭姐,能停一下嗎,我想上個廁所。」
「實在是憋不住了,我怕弄髒您的車。」
我很緊張,生怕計劃好的事情有什麼差池。
臉上一片白,腦袋上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你怎麼這麼多事,馬上就到地方了!」
「老媽說得沒錯,女人就是麻煩!」
看我這樣,我哥沒好氣地嘖一聲,就差指著鼻子罵我了。
他在家裡自大慣了,說話時一點都沒在意駕駛位上也坐了一個女人。
蘭姐陰狠狠地掃了他一眼,原本還在猶豫的表情褪下,痛快停了車。
「去吧,快一點,不然天色就晚了。」
沒想到我哥竟然意外地幫了我。
我心中暗喜,放下行李就下了車。
下車後,我在蘭姐的注視中慢慢走進了較高的草叢中。
慢慢蹲下身子,快速往前爬。
手掌和膝蓋都被地上的碎石子磨出了血,細碎的小石子在血肉里翻滾。
但我不敢停下來,像個蟲子一樣可勁往前沖。
直到爬到更高的草叢裡,我站起身來就往手機導航指向的方向不要命地跑。
只要逃出這裡,我就可以脫離這個家去京市讀書。
再也不用活在那樣窒息的環境里。
再也不用為了別人而活。
身後似乎有追趕聲,又似乎沒有。
我一次都沒回頭,直到跑到安全的地方,看到穿著警察制服的人。
我在報道日期最後一天趕到了京市。
看到京大校門的那一刻,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這可是我夢想了許多年的地方。
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才得以到達。
我拿出藏在內衣里的身份證和准考證找到了報道處。
看到報道處外圍著一群人,我的心裡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4
果然,剛踏進報道處,迎面就是一個熟悉的身影撲了過來。
「死丫頭!你還知道出來,你哥哥都快要死了!?」
「你怎麼不去死,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我媽猙獰著臉沖向我,看樣子恨不得把我撕碎。
報道處里還站了不少記者,看見我,全都圍攏過來。
「同學,你為什麼要把你親哥哥賣去緬北?」
「聽你媽媽說你是為了成為獨生女,讓你爸媽專供你一個人讀書,是這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