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不須記完整後續

2025-07-24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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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色始終平靜,表弟訕訕地沒再多問,只道:

"那你出閣的事,可要也告知臨淵哥?"

我一愣,道:"隨你罷。"

橫豎看到盒中之物,陸臨淵應當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與他,從此陌路。

姑姑嘆氣,滿臉惋惜,似是眼看好姻緣沒了。

她忍不住道:"昭月,你真捨得?"

那麼多年情意,說放就放,真捨得?

我頷首:"我心甘情願。"

起初許是與陸臨淵賭氣。

但後來嫁人,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

7

姑姑無言以對,與表弟帶著錦盒離去。

再有消息傳來,已是半月後。

表弟來信說,他將錦盒交予陸臨淵了。

就在正月十二,陸臨淵的生辰宴上。

表弟將錦盒遞給他,陸臨淵打開一看,見裡頭的東西,竟當場怔住,眼眶泛紅。

他問表弟,我如今在何處。

表弟如實道,我已出閣。

未料這簡單一句,竟讓意氣風發的陸公子呆立原地,面色慘白,捂著心口咳了好幾聲。

我未料陸臨淵反應如此之大。

更未料,他會來江南。

大雪紛飛那日,那個挺拔的身影立在府門外,孤零零的,顯得格外寂寥。

小暖推開院門,喚我:

"娘親,有人尋你!"

"誰啊?"

我疑惑地出門,向外一望,不經意撞入一雙熟悉的眼眸。

陸臨淵撐著傘,原本低頭看著小暖,抬頭見我,頓時僵住。

光陰荏苒,恍如一夢。

陸臨淵比少年時更俊朗,可那雙眼睛仍如從前,清澈似雨後晴空。

他唇瓣微顫,低聲道:

"久違了,昭月。"

我蹙眉,知避不開,便坦然道:

"原是陸公子。"

故人重逢,一個還喚著幼時暱稱,另一個卻只剩疏離的稱謂。

陸臨淵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低頭看向小暖,喃喃道:

"這是...你的閨女?"

小暖被他盯著,有些怯怯地往我身後躲了躲。

我抱起小暖,似未聽出他話中顫抖,平靜道:

"嗯。"

雪花落在傘沿,輕輕堆積。

陸臨淵的面色霎時白如雪,幾乎與地上積雪融為一體。

那一刻,他如被抽走魂魄。

沉默良久,才低聲問:

"為何?"

我淡淡道:

"沒什麼為何,婚嫁生子,人之常情。"

"常情..."

陸臨淵重複著,眼底情緒翻湧,苦笑了一下。

小暖好奇地探頭,奶聲奶氣地問:

"叔叔,你是誰呀?"

陸臨淵怔怔望著她,眼眶突然紅了:

"我是...你娘親的故人。"

"故人?"

小暖不解,歪著小腦袋滿臉疑惑。

我解釋道:

"就是很久以前認識的人。"

"哦。"

小暖似懂非懂,亮晶晶的眼睛盯著陸臨淵,也不懂這大人為何看起來要哭了。

"昭月..."

陸臨淵還想說什麼,我直接打斷他:

"你走罷。"

他僵住,眼睜睜看著我抱著小暖轉身回府。

雪愈下愈大,我毫無請他入內的意思。

陸臨淵就那麼立在雪中,立了很久。

直至雪停,他還是未走,臉被凍得毫無血色。

我想了想,不想翌日清晨見人凍暈在門口,便推開門,問他:

"你究竟想如何?"

陸臨淵的目光緊鎖著我,聲音苦澀:

"昭月,你還在怨我麼?怨我那日,對你發了火?"

舊事重提,我蹙眉:

"都過去了。"

"可我放不下。"

陸臨淵道:"這些年,我從未忘記。"

他抬頭,傘下那雙曾讓我心動的眼睛,如今依然動人。

只是我不會再為他動搖了。

8

陸臨淵見我無動於衷,絕望道:

"你要如何才肯原諒我?還給你,可好?"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用我的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記耳光。

響聲清脆,他白凈的臉上立刻泛紅,連我的手掌都有些發麻。

即便如此,我還是無動於衷,只道:

"放手。"

陸臨淵不肯,固執地望著我,似在等我心軟。

我冷笑一聲,譏誚地揚起唇角:

"你弄疼我了。"

陸臨淵一怔,終於鬆手。

他似乎明白了,我不會再為他有一絲動容。

"你不該來的。"

我道:"自你與周綰雲定親那日起,我們就再無可能。還是說,你還想著讓我回頭與你復合?"

陸臨淵紅著眼道:"為何不可?你與我及笄便在一起,你本就該與我白頭偕老!"

"她早已不是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自後方傳來,背著畫具的男子走來,對我淺笑:

"昭月,我回來了。"

見他,我面上立刻浮現笑意,奔過去撲進他懷中:

"阿舟!"

雖已為人婦人母,我還是改不掉活潑性子。

不像那些端莊閨秀,我總是毫不掩飾地撲向心愛之人。

好在江硯舟是我的夫君,他不會嫌我失禮,也不會推開我。

而是張開雙臂接住我,唇角帶著淺笑。

我軟聲問:"你今日怎回來這般早?"

江硯舟道:"外頭景致畫完了,客人很滿意,我便提前回來了。"

他打開行囊,從裡頭取出個油紙包,裡頭是兩包熱乎乎的烤栗子:

"給你與小暖帶的。"

說完,他看向陸臨淵。

兩個男人對視,氣氛頓時微妙,隱隱帶著火藥味,互相打量著對方。

最終,還是江硯舟先笑了,開口道:

"這位便是陸公子罷?"

9

陸臨淵挺直背脊,商場歷練出的氣勢盡顯,只是臉上紅腫的掌印略顯狼狽。

他望著江硯舟,毫不退讓:

"你就是她夫君?不過如此。"

江硯舟聽罷,轉頭問我,語氣略帶委屈:

"昭月,我很差麼?"

我立刻捧著他的臉,認真道:

"胡說,阿舟可是江南最好的畫師!技藝眼光,品貌才學,哪樣不是頂尖?莫聽外人胡說。"

我瞪了陸臨淵一眼,他有些受傷地喚我:

"昭月!"

從前在京時,我對他百般維護,何曾當著外人這般冷落過他?

陸臨淵面色蒼白,看江硯舟的眼神閃過一絲妒意。

我上前一步,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你走罷,莫再來擾我們。"

"我與你已無瓜葛,往後莫喚我昭月,稱我江夫人便是。"

說完,我與江硯舟轉身回府,準備關門。

陸臨淵急了,一隻手抵住門框,低聲道:

"且慢!容我再言幾句,你不知,我還有千言萬語未同你說!"

我深吸一口氣,耐心幾近耗盡,冷冷道:

"你還想說什麼?"

陸臨淵對上我冰冷的眼神,眸光微顫,卻一字也擠不出。

他知,以我的性子,縱使他此刻說再多,我也聽不進。

最終,他還是鬆了手,垂眸,滿臉失落地站在原地。

院門關上,隔斷他落寞的身影。

江硯舟輕輕拂去我發間落雪,溫聲道:

"沒事了。"

我抬頭望他,忍不住嘆息:

"我未料陸臨淵會來尋我。"

四年前我離京時,他對我失望透頂,連一句挽留都無。

後來與周綰雲定親,我還道他早忘了我。

為何今日突然登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我未忽略他看小暖時的眼神,似心碎不已。

難道他以為,這些年我一直在為他守節麼?

憑何啊?

10

我心裡有些煩,只盼與陸臨淵永不相見。

可陸臨淵知我住處,隔三差五便送東西來。

什麼上好的玉鐲、金釵,繡坊最新款的羅裙、披風,一樣樣送到府外。

縱使我全數退回,他還是不肯罷休。

趁江硯舟外出作畫那日,他又來了。

這次我學乖了未開門,可他竟從側牆翻了進來。

我氣得發笑,對他道:

"堂堂陸家少主,竟翻牆入院,也不怕傳出去貽笑大方?"

陸臨淵乾咳一聲:"我不在乎。"

他盯著我道:

"此次我來,只想知曉,你為何會嫁給江硯舟?他不過是個畫師,哪點配得上你?可是他用什麼手段,逼你與他成婚的?"

說到此處,陸臨淵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沉聲道:

"若他真逼你,我絕不饒他!"

我有些好笑地瞥他一眼,冷哼:

"無人逼我,是我自己情願的。"

"可...可他只是個畫師!"

陸臨淵不甘心:"你究竟看上他什麼了?"

有什麼,是他陸臨淵比不過江硯舟的?

陸臨淵自己都未察覺,他此刻的神情有多憋悶。

我譏誚地搖頭:

"你查了這般多,知他救過我,就沒想過,我為何險些喪命?"

陸臨淵愣愣道:"為何?"

我唇邊譏誚更濃:

"其實,我回過京城一次。"

當初與他提分手離京,不過一時衝動。

未過幾月,我便後悔了。

江南的冬日冷得刺骨。

我獨居小院,無親無故,孤零零的,只能對著陸臨淵贈我的小物件發獃。

每件東西,都是一個回憶。

我日日看著這些,怎能不想他?

心中怨氣漸消,我開始回憶陸臨淵對我的好。

甚至忍不住反思,許是我太衝動,不該在府門外當眾說他與周綰雲不清不楚。

這事傳出去,對他名聲也不好,他動怒,似也情有可原?

我自說自話,自圓其說,把自己哄好了,忍不住偷偷回了京。

那時走在回京路上,我還在想,不能讓陸臨淵知我這般容易心軟。

他得向我賠罪,還得與周綰雲保持距離才行。

我一邊盤算,一邊走到他府外,卻發現府門張燈結彩,熱鬧似過年。

我愣住,問路旁老伯是誰家辦喜事?

許是趕路疲憊滿面風塵,無人認出我,老伯隨口道:

"還能是誰?陸家公子唄!"

"今日是他定親的好日子,這排場把整條街都堵了!"

我呆立原地,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問:

"他要...與誰定親?"

他的未婚妻,不該是我麼?是了,我已與他分手了...

窒息般的痛楚湧上心頭,我瞪大眼,幾乎喘不過氣。

腦中唯有一個念頭。

陸臨淵當真不要我了。

我才離京四月,他便與別人定親了。

他甚至沒來尋過我,還是我自己巴巴地跑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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