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華章完整後續

2025-06-2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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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羊侯身邊有個奇女子。

她能制皂、蒸酒、燒玻璃,更能布河道、改雲梯、煉火藥。

硬生生把默默無聞的鼎羊侯,抬上了爭霸的舞台。

可鼎羊侯一統天下、後宮三千後,頒布的第一道聖旨,就是把那女子削成了人彘:

「穿越還魂,妖言惑眾,其罪當誅。」

哦,原來你身邊缺個純正的妖女,那你不早說。

數年後,新帝微服出巡,在山間碰到個上墳小寡婦。

我一身縞素,眼橫秋波,盈盈下拜:「奴家皎皎,有夫新喪,不意衝撞阿郎,萬望恕罪。」

1

遠遠望見皇宮的車輦時,我正把過路色鬼的屍體拍到墳里。

真是好煊赫的隊伍,我確信我不會認錯,急忙丟了鐵鍬,臨溪為鏡。

溪水中倒映出一身素白的我,唯眉間胭脂痣鮮紅如一滴血,分外勾得人心痒痒。

車隊緩緩走近時,我從腰間扯了一把紙錢,在墳頭上燒了,一邊燒,一邊哀哀婉婉地唱一首小調,聲調清脆動人。

據說,這首小調,是什麼「劉三姐」唱過的小調,蘭英在軍中唱過後,傳遍大江南北。

【山中只見藤纏樹,世上哪見樹纏藤。青藤若是不纏樹嘞,枉過一春呀又一春。】

最後一個顫巍巍的尾音未落,車隊當中,一駕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一張男人的俊臉正對著我,霧沉沉的眼睛裡閃著驚艷和追憶。

他喃喃了一句:「阿英……」那眼神卻像被什麼驚醒一般,陡然轉作深不見底的理智和懷疑。

「你是什麼人?」他問。

我慌忙擦乾眼淚,道:「奴家姓程,小字皎皎,就是這裡的人氏。上月不幸亡故了夫君,就葬在此處,故奴家來為亡夫上墳。」

他看著我,沒說話,好半晌,他放下帘子。我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對隨從說:「弄弄清楚,這女子的來歷。」

我嬌羞低頭,掩去眼中那嗜血的快意。

我的獵物,你終於來了。

2

這世道,命苦喪夫的女子甚多。

可我不在其列。

程是老鴇的姓氏,皎皎是煙花巷的花名。

我活到十三歲,看著我爹把七個妹妹都淹死在尿桶里,我娘還是沒生下兒子。

我爹說我們是一大一小兩個喪門星,打包把我們賣給了叫張溜的人販子。

我解開衣服,任由張溜施為,只求他給我娘找個好去處。

可他食言了,他玩弄夠我,轉頭就把我們母女賣給了青樓。

我娘哭乾了眼淚,在接客前一天自盡,臨死前還哭著求我跟她一起:「失了貞潔的女人,要下十八層地獄的啊!」

哦,那人間一定是第十九層。

我娘屍骨未寒時,我一腳踢開花魁晚娘的屋門,把她從老學究身上扯下來,自己坐上去。

頭髮雪白的老頭哈哈大笑,誇我沒廉恥,天生要吃這碗飯。

從那天起,我就成了樓里的新花魁。

好日子過了兩年,突然一個夏天,暴雨連綿,眼看就要淹了上游的主城。

城主當機立斷,開閘放水,大雨和泥沙瞬間吞沒了我們這小小的副城。

主城的權貴是人,我Ťű̂⁵們不是。

我拉扯著晚娘在洪水裡掙扎,眼看就要淹死的時候,有人救了我們。

3

那人叫蘭英,是鼎羊侯身邊的奇女子。

她能制皂、蒸酒、燒玻璃,更能布河道、改雲梯、煉火藥。

硬生生把默默無聞的鼎羊侯,抬上了爭霸的舞台。

她開著一艘飄著紅旗的大船,本來是要來解決河道問題,促成城主和鼎羊侯合作的。

可她沒想到,城主已經把問題解決完了——人都死了,當然沒問題了。

她只好先救人。

她把我放在甲板上,看清我的臉時,非常驚訝:「哇,你的眼睛長得跟我的一模一樣。」

我只覺得好笑,水裡的良民那麼多,還有零星權貴,她先救倆妓女,一會兒准有人找她麻煩。

果然,不多時,就有人上門:「城主的大小姐不慎陷於災中,坐不慣平民的小舟。你速速清空此船,便於大小姐安坐。」

蘭英:「清空?我這船上都是災民,怎麼清空?」

來人不屑:「區區賤民,都扔水裡就是。」

蘭英直搖頭:「不可能。」

後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我嗆了好幾口水,昏死了過去。

閉眼前,我還想,完了,一定要被扔水裡了。

可是沒有。

等我醒來時,晚娘坐在我身邊哭。

她說,蘭娘子為我們得罪了大小姐。

而且……

「剛剛蘭娘子給我們檢查了身體,說我們得了很髒的病,叫……梅毒。」

4

蘭娘子也來了。

她很痛惜,說這是架空南北朝,不應該有梅毒,肯定是哪個髒男人穿越時帶來的,她讓我回憶,有沒有人喜歡背詩,床前明月……

我趕緊打斷她,眼淚汪汪求她救命。

她給我們用了很多湯藥,但都不見效,最後,她一咬牙:「我才提煉出青黴素和大蒜素,不知道純度如何,你們敢不敢試?」

想到她說的,梅毒後期爛鼻子爛眼,我猛點頭:「先給我試,要是有效,再給晚娘!」

如果沒效……我悄悄求她,求她到時候給我和晚娘一個痛快。

我燒了一整個月,終於痊癒,晚娘也跟著用上了藥。

蘭娘子高興極了,她說:「等我以後建醫院,就給你倆立個大理石碑,因為你們是青黴素人體實驗的第一隻小白鼠!」

什麼?我聽不懂,大約理解著,她是要給我們立牌坊。

當了婊子還能立牌坊,好!

她把我們安排在「製藥廠」工作,專門給前線戰士生產「青黴素」。

偶爾她來看我們,還會說,等海晏河清,她還要辦學校,到時候,讓我和晚娘都去讀書。

說到讀書,她就笑著看我:「皎皎這名字太小氣了,我給你取個學名吧。」

她寫了「華章」兩個字。

皎皎微光,可譜明月之華章。

她還給晚娘取了新名字,叫榆關。

「晚出榆關逐征北,驚沙飛迸沖貂袍。」

真好,好就好在,我倆聽不懂。

但不妨礙,我和晚娘摸著墨痕未乾的字,憧憬著未來的生活。

做工,讀書,健康,飽飯,不用伺候男人的,未來啊。

我倆做夢都要笑醒。

然後,就真的醒了。

蘭英死了。

5

這幾年,我們也打聽了很多蘭英的消息。

聽說,她和鼎羊侯是從微末時扶持ţŭ⁵著一起走來,情誼深厚。

哪怕後來,鼎羊娶了城主家那個大小姐,後來又為了子嗣納了一個能生養的小官的女兒,蘭英都還是他最信任的人。

但是蘭英不肯嫁他,她說:「牙刷和男人不能共用。」

鼎羊侯在她的扶持下,扶搖直上,一統天下,登臨大寶。

他登基後第三天,貴妃流產。

蘭英的貼身侍女就站出來,告發蘭英用巫蠱之術,咒魘貴妃肚子裡的孩子。

這其實是皇后和貴妃聯手所做的一個局,太醫配合貴妃假孕,侍女配合皇后告發。

可是鼎羊侯輕而易舉地信了。

狡兔死,走狗烹。

天下已定,不再需要功高震主的蘭娘子了。

蘭英死了,醫院、學校,一切民生計劃都成泡影,製藥廠也被兵士們衝進來拆除。

女工們四處逃散,兵士們肆意玩弄。

良家婦女哪裡受得了這個,紛紛自盡。

我和晚娘無所謂,我們主動解開衣服。

然後,趁色鬼們在身上聳動時,拔下釵子,狠狠刺進他們後頸。

我倆打扮成兵士們的模樣,逃出已成煉獄的製藥廠,直奔亂葬崗,找到了蘭娘子的屍體。

她死得真慘啊。

眼鼻耳舌四肢,都沒了。

連牙齒都被一顆一顆敲掉了。

空洞洞的嘴巴里,塞著一張紙條:

【出風頭的穿越女,活該如此!】

不知是何人所留。

不過沒關係,等我找到這個人,就把他、侍女、太醫、皇后、貴妃,連同鼎羊侯一起——

燉成一鍋湯。

6

我自賣自身,換錢安葬蘭英。

沒想到,找到了熟人,正是許多年前把我賣進青樓的張溜。

我利用他做人販子的人脈,洗白了身份。

然後,慫恿他跟我一起行騙。

簡單來說,就是我假扮寡婦,勾引過路的好色之徒。

張溜扮作我的表哥,等色鬼上鉤,他就出面議定親事,待我們洞房花燭,就在交杯酒里下迷藥。

再然後,自然是一刀結果風流鬼,搜其囊中金、袖裡銀。

每次都收入頗豐呢。

說起來,第一個上鉤的男人,我也很熟——正是當年賣了我和我娘的,我的親爹。

他倒是不知怎麼發跡了,娶了新老婆,生了新兒子,完全認不出我來了。

我把他騙上床,一刀割開他的喉嚨,然後讓張溜把他活著丟出去喂野狗。

他的慘叫聲響了一夜,那一夜我睡得真好。

而現在,曾經的鼎羊侯,現在的新帝周勐,也終於來了。

因為,我長了一雙和蘭英一模一樣的眼睛,唱著和蘭英一模一樣的小調。

我就是靠這首纏綿的情歌,勾走了一個又一個路人的魂魄。

現在,也輪到你了呢,鼎羊侯。

真不辜負我精心挑選的「亡夫墓址」,就在皇家獵宮旁邊,這風水真好。

7

我等了兩天,周勐終於上了門。

他孤身前來,自稱是過路的行商,三言兩語,就跟張溜談妥了親事。

張溜美滋滋,親手剝去我做戲的麻衣,換上戲中戲的紅裝,貼著我的耳朵:「小心些,別真的失了身,否則,我就把你賣到煤窯里。」

他說話時,背對著周勐,自然也沒看見,周勐那深沉的眼眸。

周勐在懷疑我。

是啊,我出現得這麼精巧,不像艷遇,像個叛黨設下的陷阱。

所以,他將計就計,明著是自己前來上當,其實早就在窗外,布下了數不清的刀斧手,只為了能將他臆想中的叛黨一網打盡。

我倆被送進新房,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我,迷戀的目光中是清醒的理智。

夜很靜,靜得能聽見窗外窸窸窣窣的兵甲聲。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下一秒,周勐就直起身體,似乎就要發號施令——

「郎君果然是端方君子,既如此,奴就當真嫁了郎君吧。」

我這句話,如同天外飛仙,把他說愣了:「什麼?」

我欲語淚先流,哽咽著告訴他,我是賣身葬姐,誤入賊窩,被張溜逼著做這傷天害理的勾當,說著還掀起衣袖,給他看胳膊上的紅腫。

他的目光閃了一下,似乎還有疑慮。

我只做不覺,抹眼淚:「奴見郎君英姿不凡,不是往日的俗物,故而想托終身。若郎君不棄,還請速速攜奴賤軀,進京避禍,倘或被張溜那廝察覺,只怕連郎君也要被他所害!」

8

周勐疑心深重,我知道。

所以,我故意設了這個局中局。

首先,我模仿蘭英,引起他的注意。

但並不是想直鉤釣上,而是,讓他錯愕、驚艷之後,懷疑我是否是叛黨。

一旦懷疑,他一定會將計就計。

而我在此時,卻告訴他,我的確是騙他,但不是他想得那樣。

人的本性,疑過的東西,就相對不會再多疑。

況且,對於一個靠女人上位的男人來說,我這樣的美人,為他傾心,甚至於冒死背叛丈夫,求他帶我走。

還有什麼比這更能滿足他的虛榮心呢?

多麼完美的替身。

他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眼神中有隱秘的悲傷和懷念,突然就哈哈大笑,一把將慌張的我摟進懷裡:「你叫皎皎是嗎?好名字,朕就封你為……」

他的語氣里染上真正的情慾:「……月才人。」

很快,張溜就被刀斧手們拖進了屋裡,周勐咬著我的耳垂,欣賞著我瑟瑟發抖又崇拜的小模樣,笑:「月才人,你說,該怎麼處置他?」

沒等我說話,他就笑著吩咐,把張溜拖下去,剁碎,喂狗。

喂給煤窯里的野狗。

好傢夥,這世道,我看狗吃得比我好。

9

周勐將我的酥胸,當做了溫柔鄉。

「陛下如此勇猛,」我的聲音嬌滴滴的,「難不成宮裡的貴人娘娘們,都滿足不了陛下嗎?」

周勐就笑哼一聲,貪婪地撫摸著我的眉眼。

「你的眼睛,很像一個……故人。」

「故人是誰?」

他就不說話了,只給我講宮中事。

如今宮中二分之勢,徐皇后和孫貴妃沒了共同的敵人,針鋒相對。

徐皇后就是當年的城主之女,她出身尊貴、目下無塵、高傲如孔雀,母家又是扶持周勐登基的功臣,架子一貫端得高高的,跟周勐相敬如賓。

周勐心裡最珍愛的,是出身小官之女的孫貴妃。她溫柔敦厚,是極品宜男相,當年假孕流產之後,又懷孕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小皇子,接著一年不到,又懷孕了,據太醫說,還是男胎。

很快,周勐在獵宮旁寵幸了有夫之婦的消息,就傳遍了朝野,不少大臣上奏,說我出身低微,不能入宮,尤其以孫貴妃的爹最甚。

可他們越是如此,周勐越是逆反,終究還是將我帶回了宮,還給我升了位份,從才人升到了寶林。

更是讓宮中所有女人,都將我當作了眼中釘、肉中刺。

第一次去見徐皇后,她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卻不叫我起來,只微笑著看我跪得搖搖欲墜、醜態盡出。

「月寶林儀容不佳,」孫貴妃在下首,盯著我鎖骨上曖昧的紅痕,也笑,「得學規矩啊。」

說著話,她倆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下,再看向我時,仿佛已經達成了某種合作。

10

從那日起,皇后就變著法地折磨、羞辱我。

她讓大宮女碧珠扇我耳光,打我手心,跪佛堂、抄經文。

想從肉體上壓垮我。

可她不知道,妓院的手段比她多,嫖客的愛好比她花。

我不疼不癢,但還要裝作委屈的模樣,跟周勐撒嬌。

那些傷痕總能引動周勐的情慾,床上雄風更甚,對我也越發寵愛。

而孫貴妃,則試圖從道德上讓我屈服。

她讓人散播我的黃謠,說我是勾欄式樣,小娘養的,是爛了的破鞋。

笑死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麼世道,有道德廉恥的人都死絕了,我怕這個?

但我打算拿她開刀。

所以,我一副被戳了肺管子的模樣,去她宮裡大鬧,鬧得她動了胎氣。

皇后趕來,當眾對我杖責,我成了宮裡的笑話。

從那以後,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孫貴妃結了死仇。

我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淺薄、易怒、沒有大腦的「餌」。

然後坐等魚兒上鉤。

那日,我坐在太液池旁,一邊嗑瓜子,一邊惡言惡語地小聲詛咒孫貴妃。

「寶林這是在做什麼?」

我嚇得差點丟了瓜子,抬頭一看,來人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碧珠。

「沒……沒什麼。」我心虛地轉著眼珠子,「啊,我是看,這池子裡這花紅艷艷的,染絲線紡織肯定好看。」

ťü₍「是嗎?」碧珠含笑,湊近我,壓低聲音,「那奴婢勸您,離這九日紅遠點,這花如碰明礬,可是打胎的良藥。」

說著,她一字一句,仿佛怕我聽不清:「您瞧,孫貴妃可從來不敢靠近這花呢。」

我卻眼睛一亮,急忙含糊兩句,轉身離開。

當晚,我就大張旗鼓地采來九日紅,榨汁兌明礬,染了絲線,編了祈福手鍊,送給貴妃,聲稱是給她賠禮道歉。

又過了半月,我正對鏡梳妝時,碧珠帶人闖進寢殿,不分由說,拖了我就往外走。

我被拖到了孫貴妃所住的紫雲台,被直接扔到地上,還沒來得及痛呼,下巴就被周勐的大手死死捏住:

「那紅手鍊,可是你送給貴妃的?」

11

我下巴生疼。

孫貴妃又動了胎氣,太醫院太醫來看過後,發現她手上戴的祈福手鍊有問題,是九日紅混著明礬染制的,長期佩戴能讓女子不孕,若孕婦佩戴,不出半月,必有滑胎之虞。

而大家都知道,那手鍊是我送來的。

「月寶林,你糊塗啊。」

皇后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手捻佛珠,口念彌陀。

她話音才落,其他妃嬪也紛紛附和。

「果然是上不得高台盤的東西。」

「這和直接投毒有什麼區別,太蠢了。」

「陛下看重子嗣,這回,她可算栽嘍。」

屋內,孫貴妃的慘叫聲一浪高過一浪,周勐手一抖,將我狠狠摔在地上,不看我的眼睛:「來人,將這毒婦拖出去,亂棍打死。」

立刻就有宮人來拖我,拉扯之間,我衣衫半掩,惹得嬪妃們紛紛嗤笑著扭過頭去,仿佛我讓她們髒了眼睛。

我卻趁機甩開宮人,伸手在衣內解下大紅鴛鴦戲水的小衣,膝行著爬到周勐面前,淚眼盈盈:「陛下,臣妾冤枉啊!」

我將小衣塞到他手中:「這件小衣,臣妾這些日子時常穿戴,陛下是見過的。您瞧這大紅的染色,跟臣妾送給貴妃的紅手鍊,是一樣的呀!若是臣妾要害貴妃,豈不是同時害了自己,臣妾出身卑微,日日盼著有個孩子傍身,怎麼會做這等傷敵一百自損八千之事呢!」

「那日,皇后身邊的碧珠姑姑告誡過臣妾,九日紅不可與白礬同用。可她不知道,九日紅雖然是紅色,擰出來的花汁卻是粉紅的,要染大紅色,就得加一味玲瓏草,正好能中和九日紅大的寒性,不僅無毒,反而能養神靜氣。」

「陛下若不信,可讓太醫查驗臣妾的小衣,另外,再問問太醫正,臣妾前些日子,是否曾問太醫院要過好些玲瓏草!」

12

小衣上猶帶我的體溫和香氣。

他抓住小衣,深吸一口氣,臉色微變。

那香氣里,混雜著令他略有些熟悉的氣味。

是蘭英身上常有的木香。

我繼續道:「玲瓏草氣息特殊,是淡淡木香,太醫一聞便可分辨。」

周勐臉色黑得可怕,對一旁瑟瑟發抖的太醫正道:「驗!」

太醫正卻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

那是寵妃貼身的衣物,他如果觸碰嗅聞,周勐可能會因此遷怒他。

可他如果不驗,他的九族立刻就能原地升天。

最後,他慘白著臉,顫巍巍接過小衣,聞過之後,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掉:「陛、陛下,是玲瓏草的味道。」

「那方才的手鍊上,你為何沒有聞出來?」

太醫正撲通跪地,抖如篩糠。

幾年前,他作為貴妃和皇后的走狗,配合殺了蘭英。

如今,故技重施,他以為劇本已經寫好,沒有想到,我會反將一軍,故而沒有仔細查看。

可現在……

就在此時,屋裡的貴妃發出最慘烈的叫聲。

緊接著,穩婆滿手是血,慌慌張張地走出來:「不好了,小皇子保不住了!」

其他人都未來得及有反應,皇后驟然起身:「怎麼可能!」

13

我低頭斂去笑意。

這本來,是皇后和貴妃再次聯手,給我設的圈套。

皇后派碧珠引我這蠢貨上套,貴妃假裝流產,坐實我殘害皇嗣的罪名。

然後像殺蘭英一樣把我殺掉。

可現在,我就要洗清嫌疑,貴妃卻真流產了。

看著那已經成形的男胎,周勐大怒,調來許多小太監,大肆搜查紫雲台。

不多時,一個小太監低頭彎腰,高高捧著一卷畫出來:「陛下,這畫的畫軸有問題,裡面塞滿了麝香!」

碧珠只看了那畫一眼,臉色大變,指著小太監罵道:「休得胡說!那是數月前,皇后娘娘送給貴妃的畫,怎麼會有問題!」

而我則害怕地捂住了嘴巴。

「當初是碧珠姑姑你提醒臣妾九日紅的事……難道,是為了挑唆臣妾殘害貴妃嗎?」

皇后和貴妃爭鋒久矣,雖然暫時合作,卻想利用我的手,一石二鳥,乾乾淨淨地除掉貴妃腹中胎兒。

聽起來很像一個世家嫡女會做的事,對不對?

而我,皇后送貴妃畫時,我可還沒進宮,這怎麼算,也怪不到我頭上啊。

血氣氤氳中,皇后失了常日的高傲,拚命辯解。

我和捧著畫軸的小太監對視一眼,都微不可見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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