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家新裝的排煙管,像個不請自來的「黑手指」,直挺挺地戳在我家側面的白牆上,距離近得能聽見油煙機低沉的轟鳴。不過半年,那一小片牆面就被熏得黢黑,像一塊醜陋的胎記。更惱人的是,每到飯點,油煙混合著菜味便順著縫隙往我家鑽,苦不堪言。
我前後幾次敲開鄰居的門,客氣地商量能否調整管道方向。鄰居起初敷衍,後來乾脆不耐煩:「管子就是這麼設計的,我有什麼辦法?你家牆黑了,自己刷刷不就行了?」
溝通的大門「砰」地關上,留下我和那片日益擴大的黑漬相對無言。
直到我家廚房設備維修,請來一位老師傅。他看了一眼那根囂張的管子,又用粗糙的手摸了摸被燻黑的牆壁,搖搖頭,給我出了個主意:
「你去找塊不鏽鋼板,彎成個『C』字形,口朝外,就釘在你家牆邊,正好把他家那個排煙口給罩在裡面,但要留出向上或向側面的空間,別堵死。」
看我有些疑惑,他低聲解釋:「這不是堵他,這叫『規導』。油煙被這個罩子一擋,大部分就彈回他自己那邊了。不傷人,不壞他管子,但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該受不了了。」
我依言照做。一塊銀亮的「C」形不鏽鋼板,像一面沉默的盾牌,牢牢地守護在我家牆外。鄰居的排煙管,仿佛被塞進了一個小小的迴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