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討好的勇氣完整後續

2025-09-1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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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當天我收到了男友送的花,同事的表情慾言又止。

「陶姐,你男朋友送給你的花好像是夕夕買菜⾥⾯ 9.9 的那束。」

此時我刷到了⼤學班花的朋友圈,她手捧九十九朵玫瑰花,配文道,「雖然你不陪在我⾝邊,可你永遠住在我心底。」

賀卡的落款是舒城,⽽我相戀七年的男友全名叫趙舒城。

1,

男友是從什麼時候不再七夕買花、送禮物的呢?

我有些不記得了,但今年他破天荒地在桌上放了⼀束多頭玫瑰,雖然顏色有些⽼⽓,包裝上也有些污漬比較簡陋,有兩三朵玫瑰蔫吧得⼀碰就要掉了,但我還是挺高興的。

趙舒城說,「這可是我特地給你買的,從買房的錢里⾯扣出來的,除了我誰還會這麼對你啊?」

我特地挑了一個看上去花朵狀態不錯的⻆度發了一個狀態,正在⾼興,他買的。

出納⼩李給我點了一個贊,沒過多久她磨磨蹭蹭地來了三四遍我的辦公室,一會理框子裡的單⼦,⼀會看看發票。

終於她是欲言⼜止,卻又再憋住就會死的表情和我說道。

「陶姐,你男朋友送給你的花好像是夕夕買菜 9.9 的那束。」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看錯了。」小李快速地補充了一句。

小李是剛⼊職時就跟著我,我算她半個師傅,她性格直率,有一說一。

此時我正在刷朋友圈,七夕的朋友圈很熱鬧,大部分女孩都在發各種可愛的七夕文案,看得人暖洋洋的。

我剛好停在了大學班花許月的朋友圈,她手捧九十九朵紅玫瑰,那玫瑰看上去朵朵飽滿精神,搭配上精心設計的包裝,與我狀態里即使挑角度也快凋零的多頭玫瑰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不應該和別人比較的,這是不好的習慣,畢竟我和趙舒城是奔著結婚去的,買玫瑰的錢省省就能省出一套床上四件套。

她的文案是賀卡上的文字,「雖然你不陪在我身邊,可你永遠住在我心底。」

可當我鬼使神差地放大玫瑰花旁邊的賀卡,模糊的兩個字逐漸放大,舒城。

這個世界有許多舒城,可是 A 大金融一班只有一個趙舒城。

他是我戀愛七年的男朋友。

2,

胸口一陣一陣地刺痛傳來,我的乳腺又痛了。

這些年它痛的頻率越來越高了,網上說女生不能憋著氣,不然會得乳腺結節,可是我生氣了嗎?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不在生氣,我只是習慣性地在忍。

忍忍就好了,忍過了之後總有一天會好的。

網上不是把結婚稱作上岸嗎?

上岸了就好了,雖然每次這些博主的評論區之下都會說:「結婚是上岸,那我費勁吧哈考的編制是啥,是飛升!」

但我還是挺想結婚的,這樣我就有自己選擇的家人了。

可我選的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爛了。

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不再回復消息,有事就打電話,紀念日也不過了,他說:「我們是要結婚的,不過這種沒意義的節日。」

「錢都花了,咱們哪裡有錢買房啊。」

「你是最懂事的。」

或許這罐黃桃罐頭只是看上去好新鮮,其實已經在冰箱裡過期七年了。

一開始,它就是爛的。

快下班了,我的耳邊驟然響起嗡嗡的耳鳴聲,同事們的聲音如各種昆蟲的鳴叫,一茬接著一茬。

王姐舉著手機硬塞到我面前,「我們家小王子帥伐,記得投三號啊,然後截屏發給我。」

小林像下達通知那般,「陶姐,今年你也幫我值班唄,我男朋友特別定了餐廳,陶姐你最好了,不要拒絕我哦。」

……

我撥開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聲音,捂著胸口,「我很累,對不起我做不了這些了,我想早點下班休息。」

這些從未被我拒絕的人大驚失色,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陶姐/小陶你也太計較了吧,只是一些小事誒。」

「我們也幫了你很多,你這就不懂人情世故了。」

她們根本沒有幫過我,反而是很少找我幫忙的小李經常出言維護我。

「既然是小事就自己做啊,你這小孩丑得很特別,我投票給四號,還有小林,要是你男友在你值班時候就急著出軌我可以跟你換啊,不是的話就憋著。」

小李舌戰群儒把我扒拉出公司,擔憂地看著我,「陶姐,你這乳腺真該拍個片子看看了。」

3,

「BI-RADS3 類,惡性風險小於百分之二,但還是得注意,建議三個月之後來複查,要是增大或者形態改變就得小心了。」

「你們年輕人可別不把乳腺結節當回事,以為年輕時候受點氣沒什麼,不僅是乳腺結節,情緒病積攢起來最是難治,心理科每年多少人啊!」

我拿著片子點了點頭,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我原以為自己的乳腺病已經很嚴重了,但幸好只是良性的結節。

我又撿回了一條命,就像二十八年前一樣。

我是一個棄嬰,在弄堂口被倒痰盂的陶阿婆撿到,她不顧家裡一眾老小的反對,堅持收養我。

阿婆在臨終前拉著我,她還想活著,還想看著我長大,可是死神已經在扯著她走了。

她說,「好好呀,你和別人不一樣,你是我撿來的,你不是這個家的孩子,所以啊你得蜷縮著活,你占的每一平米,吃的每一粒糧,他們都算著呢。」

「你得多做點,哪怕不是你的活,你也得搶著做,這樣他們才會喜歡你,你才能活。」

「以後啊,就指望你嫁一個想和你結婚,踏踏實實過日子的男人,這樣你才有家人,你才不是孤身一個人。」

「可惜……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可是阿婆,我已經多做了好多事情,可是為什麼我讓一寸,他們就進一寸。

為什麼我想要結婚的那個男人會覺得我只值 9.9 的廉價鮮花,本來我可以,我還可以忍受,只要我一直蒙在鼓裡,一直假裝他是為了和我結婚省錢,他是把我划進未來的,我就能勉強活下去。

可是阿婆啊,我看到他送給別人的九十九朵玫瑰,他在明晃晃地欺負我。

4,

我沒有回和趙舒城租住的小屋,而是在小李家借住了一晚。

小李是 A 市的土著,家中的獨生女。

每晚睡覺前,她媽媽都會笑眯眯地問她:「囡囡明天早上想吃什麼菜呀?想吃紅燒蹄膀啊,那姆媽明天早上去買新鮮的,我們囡囡真會點菜哦。」

我羨慕地看著這從來不會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幕,原來什麼都不做也會被誇獎,原來真正的愛,不需要一直付出才能被愛。

即使七夕這天我沒有回來,趙舒城也沒有在意,只是輕飄飄地在微信上發了一個問號。其實距離我們上一次聊天,亦或是我單方面聯繫他,也已經很久了。

終於在第二天,或許是趙舒城意識到我不在的時候沒有熱騰騰擺在桌子上的早餐,熨得平整的領帶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主動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你不要耍脾氣了,我都拉下臉給你發微信了,你想冷暴力我嗎?我可沒做錯什麼,七夕的時候我還給你送花了呢。」

我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穩手機,因為痛哭而產生的呼吸鹼中毒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只配夕夕買菜 9.9 的廉價花嗎?」

「陶好,這就是你拜金了,我們要結婚,要攢錢,鮮花這種東西過了七夕就不值錢了,你太不懂事了。」

乳腺那裡又傳來了陣陣刺痛感,我知道我不能夠再忍了,再忍下去,這塊結節會越長越大,遲早演變成要我命的乳腺癌。

我不能再忍了,我受夠了。

我受夠討好每個人,我受夠活在別人的評價里了,我受夠了,我受夠為了虛無縹緲的美好婚姻安穩生活一次次地自我 PUA,趙舒城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我受夠了每次她們藉口送孩子、去約會,把節日值班排到我頭上!

去它的趙舒城,去它的公司!通通滾出我的世界!

我第一次嘶吼,我要把這擠壓在胸口的惡氣全都吼出來,「我看到了許月的朋友圈了,那是你送的九十九朵紅玫瑰,我受夠了,分手吧!」

5,

「你竟然敢提分手?陶好你二十八歲了,沒了我誰要你?你被我用了這麼多年了,誰要你啊?」

「你能去哪裡啊?你是個孤兒,你沒有家的!」

剛戀愛的那會兒,趙舒城握著我的手發誓,「我一定會成為你的港灣,成為你選擇的家人,永遠保護你,愛你。」

果然只有最親近的人知道指哪裡打最疼,說什麼話能夠最戳人的心窩子讓人無法反駁。

我的的確確是個孤兒,在這個城市我沒有任何的血緣紐帶,沒有人能夠像小李媽媽托舉小李那樣托舉著我。

我氣得手指軀體化地發抖,顫抖著把趙舒城拉黑刪除。雖然微信里他幾乎不回復我的消息,他美其名曰不喜歡用工作號聊天。我們這七年當中大半時間用的是一款叫作「lovemoment」的軟體,發出的消息會瞬間湮滅,目的是保留瞬間的美好。

而「lovemoment」在去年停止運行。

我不知道的是,趙舒城在以後會利用這一點,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把我建設的一切摧毀。

粘上了狗屎糖,不知道是狗屎里裹著糖,還是糖里裹著狗屎,稀里糊塗地過著過著,再過就徹底變成了愛吃屎的狗了。

6,

第二步,辭職走人。這些年我也攢了不少錢,雖然趙舒城一直 pua 我要把錢投放到小家資金里,但錢是我的底線,我一直為自己存一筆錢。

這一筆受氣錢足夠讓我躺平很久了。

離職那天王姐拉著我的手假惺惺道:「小陶你走了可不能把姐忘了,姐幫了你這麼多,姐找你幫忙可不許推脫。」

我掙脫開她的手:「我很忙,你找別人吧。」

這是我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拒絕別人,臉上不由得有些訕訕地發紅。

王姐頓時換了一個面孔,「小陶你還挺敏感的,我只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玩笑都開不起,你會做人嗎?」

我想到了小李昨晚教給我反駁別人的話,鼓起勇氣又反駁了一句,「那王姐你比我更敏感,能察覺到別人的敏感。」

「還有,再也不要給我看你兒子的照片,真的—很—丑。」

小李帶頭給我鼓起了掌,「說得好!」

說完這句話我逃也似地帶著東西離開了,我走到空地上如釋重負地呼出積攢多年的一口惡氣,但依舊心有餘悸。

因為現在的我還沒有徹底改變,我依舊存續著二十八年賴以生存的討好型人格,任何一種病症都曾經給患者帶來過一些甜頭,才會持續性地飲鴆止渴。

7,

轉折點是我看到了桃源村的一則小院出租,房主寫道,「世界那麼大,六十歲了我也想出去看看撒,等到麥子熟了往東走,小院出租一年,有意者撥打 17xxxxxxxxx。」

我撥打了那個電話。

有時候人的命運就會在心血來潮的一個決定之後轉變,只要這個決定不是以往逆來順受的忍受。

上帝就會給予你一份足以改變人生的禮物。

在和小李告別後,我沒有去趙舒城那裡拿任何東西,我給自己買了全新的衣服、全新的家居用品。

說起來為了攢錢結婚、生孩子,我也好幾年沒給自己買新衣服了。

我租了蘇嬢嬢的小院,小院不大,一排是人居住的,一排是用作儲存穀物的糧房。

蘇嬢嬢瀟洒地把鑰匙甩給我,說道:「我走啦,小姑娘吃好、睡好,我們村裡的人都特別好,除了我隔壁的婆娘人好歪,凶得不得了,你莫搭理她。」

蘇嬢嬢開著三輪車朝著村口瀟洒地離去,而我拖著行李箱走進了村裡,住進了她的房子。

我想我們都是為了尋找自由與幸福而做出相反方向的選擇。

「蘇萍梅,你家雞公又跑到我家啄小母雞的頭!下次再讓我看到,就直接燉了它煨湯!」

一個塗著紅嘴唇,帶著金耳環,穿著花外套的嬢嬢提著一隻威風凜凜的公雞來到蘇嬢嬢也就是我家的院子。

她探頭探腦:「蘇萍梅做啥子去嘍,人嘞?」

「她去江蘇那邊旅遊了,下揚州咯。」

「都不跟我嗦一聲,也不曉得她錢有沒帶夠。」

「不對頭,我關心她做啥子。我姓喬,名如花,就住在你旁邊。」喬如花嬢嬢叉著腰,把大公雞丟到院子裡,「它的名字叫雞公,老壞蛋一隻雞,你看好它,不然我要敲你腦殼的。」

真是個好歪的嬢嬢,還要敲我腦殼呢。

突然東邊傳來一個小孩的尖叫聲,「我日你仙人呢!我打麻將啷個可能輸給外地人嘛!」

8,

「那個是蔣明明,我們村頭最費的小男娃兒。」

「他喜歡到蘇萍梅的院壩頭去找小花耍,小花是只三花兒的大肥貓兒。」

說曹操蔣明明就到,他臉上貼滿了白條,「不耍了不耍了,還是小花好耍噻。」

「小花,小花——」

小花邁著優雅的貓步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她的肚子微微凸起,想來是懷了小貓。

「小花往後看到那個帥小伙兒,就抓他。」

「蔣明明,你又說我壞話,我決定加重你的利息,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按時寫完作業,練一個小時的笛子。」

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的聲音很溫潤,具有極高的辨識度,但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我不可置信地回頭,竟然真的是他,連舟渡,天才作曲家,連舟渡,最擅長用各種傳統樂器譜寫出或大氣恢宏或細膩綿長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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