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體弱的兄長從軍十載,凱旋後卻發現家裡已有了個千寵萬寵的養妹。
母親、兄長嫌棄我的不修邊幅。
「姑娘家家的,如此不男不女像什麼樣子?和你妹妹多學些。」
可當年,明明是母親聲淚俱下求我替哥哥去死:
「我已失去了夫君,不能再失去兒子!」
後來,只因等我十年的竹馬不願讓養妹替嫁,竟被兄長和養妹陷害謀逆至死。
被逼跳下懸崖後,我回到母親求我替兄長出征那天。
01.
「諾兒,諾兒,你聽見娘說的了嗎?」
面前的華服婦人搖著我的胳膊,想讓我醒過來。
我回過神,愣愣地看著眼前熟悉的陳設,是我之前的家。
而這婦人正是我的好母親,那個引狼入室害死我的元兇。
但是我明明在被追殺的過程中跳下了懸崖,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觀察片刻,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被抓回去,而是回到了母親讓我替兄出征的那天。
見我沒有反應,母親又拿起帕子開始哭:「娘命苦啊,沒了你爹這個依靠,現在你哥哥還要受命上戰場,他身體那樣弱……」
聽著與上輩子一模一樣的哭訴,我冷笑一聲,她不就是想讓我替兄出征嗎?
我也假裝哭道:「兄長好生可憐,那般體弱但還是要領兵出戰,那我只能誠心為兄祈福了。」
聽見我這樣說,哭著的婦人立馬停下:「你和你兄長是雙生子,你的身體又比他素日康健,黍兒,娘真的不能再失去你哥哥了,算娘求你好不好?」
上輩子,我聽見母親這樣說,毫不猶豫答應了。
因為我學過武藝,身體又比兄長康健,我自認為在戰場上有自保之力。
出征十餘年,我上陣殺敵無數,終於將一直來犯的胡人趕了回去。
我班師回朝,成了大周第一女將軍。
我以為我歸家迎來的會是母親兄長的慰藉。
結果見我一身戎裝,母親卻指著旁邊的養妹說道:「姑娘家如此不修邊幅,不男不女的像什麼樣子?和你妹妹多學些。」
哥哥也一臉贊同。
我以為我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
結果她滿臉疼愛地看著養妹,「雪兒也是我的好女兒,一直在我身邊服侍。」
他們三個相親相愛的畫面,至今深深印刻在我的腦海里。
我冷笑一聲,答應了母親。
既然你們那麼喜歡相親相愛,那就讓我看看,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你們還有沒有這樣的情誼。
三日之後,我領旨出征,看著幾乎哭成淚人的兄長和母親,我心中不禁冷笑。
眼下有多麼捨不得,日後就有多麼嫌棄我的粗鄙。
一路北上,大軍很快抵達漠北。
上輩子初入軍營,見周圍都是男人,我還很是害怕過一陣。
但是在戰場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其他的都可以置之度外。
這輩子我又躺在那張熟悉的行軍床上。
在腦海里暗自盤算,怎麼才能培養出一批聽命於我的將士。
當然第一步,肯定是要收買人心。
要是我有一批效忠我的武將,上輩子被誣陷時我也不會那麼孤立無援。
突然我又記起上輩子的太子就在軍營里磨鍊。
如果我能早早結識。
會不會之後就不會被扣上謀逆的帽子?
還能將真正出賣大周的人繩之以法。
想著想著,我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裡又看見了我跳崖那日的情景。
「姐姐,成王敗寇,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一身宮裝的薛雪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握緊手中的鐵劍,強撐著身體站直。
然後盯著她道:「薛雪,若有來世,我必叫你血債血還。」
她看我不為所動,就一揮手,身後的將士立馬朝著我逼近。
這些人離我越來越近,我沒有坐以待斃等他們將我擒下。
看著後面退無可退的懸崖,我咬牙跳了下去。
熟悉的下墜感和失重朝我襲來。
激得我一下子從睡夢中醒來。
02
外面天蒙蒙亮。
我收拾好床鋪,洗漱完就出去操練。
邊走邊想看看是否有太子的影子。
都沒有看到貌似太子的人。
我垂頭喪氣地去用午膳,結果半路上遇到一伙人在打架。
我上前???查看,發現是一群人打一個半大少年。
發覺我的靠近,為首的人惡狠狠地盯著我。
「看什麼看,小子,你是不是也想嘗嘗挨揍的滋味兒?」
旁邊的人都面色不善,而我輕笑了一聲。
半晌過後,我帶著躺在地上的少年走了。
這些匹夫還不是我的對手。
但是看著身邊捂著臉的少年。
我卻無計可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卻觸電一樣逃開。
「別怕,我既然救了你,就不會再打你。」
我坐下啃饅頭,他慢慢抬頭看我。
看見他的臉,我心想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救回來的人就是當今太子。
想到這裡,我心中便有了盤算。
上輩子,那六皇子登上帝位可是弒父得來的。
後來,他更是變本加厲,把自己的兄弟們弄得死的死,殘的殘。
可憐那太子亦是早早地就被害死。
若是我現在就能與太子搭上關係。
或許太子就能成為我手中的一把利刃。
我眯起雙眸,冷冷道:「小子,你給我記住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點了點頭,但是不說話。
我掐住他的臉:「你叫什麼?」
他嗓音嘶啞:「我叫燒餅。」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太子的名字應該是趙儲昀。
他眼下卻說自己叫燒餅,看來還是不夠信任我。
我帶著他包紮好,安頓在了我的營帳里。
隨後,我自己就去了軍中最大的帳子裡。
我命人通報,隨後進去。
看著俯身在案几上奮筆疾書的男人。
我的眼眶不由得濕潤了。
那是我的未婚夫,祁家祁越。
上輩子,只因養妹嫉妒我與未婚夫的情誼。
便使出渾身解數去勾引他。
但是他不為所動。
那養妹竟瘋狂到哀求母親。
讓我把婚約讓給她。
對於從小跟在身邊疼愛的養女。
母親心下憐惜。
就求我把婚約讓給妹妹。
我堅決不同意。
養妹就假借我的名義。
給祁越修書一封。
信中商量退婚之事,而後與他締結了婚約。
可與我早有婚約的未婚夫依舊心儀於我,無論如何也不肯違背與我的婚約去娶養妹。
所以祁越找到我說明這件事。
見事情敗露。
養妹就蠱惑了兄長。
捏造了莫須有的證據,汙衊他謀逆。
他就這樣被那兩個狗男女害死。
見我遲遲沒有動靜。
他疑惑地瞅了瞅我,「你有何事稟報?」
我被他熟悉的聲音喚醒。
上前說道:「回稟大人,我有事需要與大人密談。」
我故意壓低聲音,祁越並未發覺眼前之人就是我。
等到他把身邊的人都屏退。
我一個箭步上去,扯下了自己的帽子。
「祁越,是我,姜黍。」
他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家不是你兄長領旨出征嗎?」
他滿臉嚴???肅地凝視著我。
我故作委屈:「旨意確實是讓兄長去,可是母親怕兄?ū??長戰死沙場,就讓我來了。」
他滿眼心疼:「黍兒放心,我自會保護你。」
看著他與上輩子如出一轍的心疼。
我眼眶酸澀:「我的武藝可是比你好,應該是我保護你才對。」
他看著我笑了笑:「好,那就黍兒保護我。」
我們敘了一會兒舊。
看著他桌上的地圖。
我心裡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
「阿越,我有事跟你說。」
他有點疑惑,以為剛剛已經都說完了,但還是點點頭。
「我知道太子的下落,你要助我。」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因為太子已經消失了三個月。
見我這樣說,「我定助你,所以你的計劃是……」
我在紙上刷刷寫了幾個字。
他看完,朝著我緩緩點頭。
03
接下來的數月里,我們的計劃在暗中悄然推進。
而我也在軍營里悉心教導太子。
漸漸的,他對我不再設防,還向我透露了他的身份。
我立刻表明決心,發誓定會效忠於他。
所有事情都朝著與前世截然不同的方向發展了。
一年、兩年、三年……
我已經成為驃騎大將軍,也有了聽命於自己的將士。
當初策劃的一切都已鋪排妥當。
因著我有上輩子對付胡人的經驗。
這次我們凱旋只用了五年。
而這五年的每一天,我都沒有忘記從前的種種。
大軍凱旋,班師回朝,太子也返回東宮。我因為戰功赫赫被封為鎮遠將軍,
又因為護駕太子有功兼任太子太傅。
我如上輩子一樣,身著一身鎧甲回了將軍府。
但與前世不同的是,我直接拿著劍去見了母親和兄長。
剛一腳踏入花廳,他們就趕忙迎上前來,對我問長問短。
情到深處,眼淚竟也掉了下來。
我冷眼看著他們的表演,見我不為所動。
母親招手讓一白衣女子上前,「黍兒,這便是你的妹妹,名叫芸兒。」
言罷,便護在她的身後,仿佛生怕我會對她不利似的。
目睹著母親這般明顯的維護之舉。
我不禁暗自感嘆上輩子自己的愚鈍。
這樣明顯的防備,我居然還以為他們是太久沒見我了。
我自行坐下,絲毫不理會她們之間的母女情深。
見我這樣,姜芸立馬紅了眼眶。
兄長對我大吼:「姜黍,在你不在家的日子裡,都是芸兒在照料娘,你怎能如此對待她?」
聽著他的話,我不禁冷笑:「我走了沒幾天,你們就迫不及待地收養她,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要取代我呢。」
聽見我這樣說,姜芸慌忙解釋:「不是的,姐姐,兄長和娘只是思念你太過,才讓我來稍作慰藉的。」
我沒有錯過姜芸眼中的恨意:「若是真的思念我,為何軍中五年無人來信?」
我的這一反駁讓他們呆立當場。
只有兄長依舊強詞奪理地反駁道:「你以為這麼大個將軍府容易打理嗎?」
我沒有理他,只是拿出佩劍輕輕擦拭。
我的這種氣勢震懾住了他們,母親便出來打圓場:「黍兒也累了,先去歇息吧,待到用餐的時候再聊。」
我冷冷地哼了一聲,返回自己的屋子。
眼前屋內的陳設與我走之前已大不一樣。
我禁不住皺起眉頭。
抬手便把那些不屬於我的物件統統扔了出去。
後跟著來的姜芸見我這樣。
立刻哭哭啼啼地朝著母親委屈道:「娘,可是姐姐不喜歡芸兒?」
母親看著我恨恨?ù3道:「一個姑娘家做出這副舉止,像什麼話?你得多向你妹妹學學。」
聽著和上輩子如出一轍的話。
我的恨意翻湧,「你們要找誰來代替我與我無關,我只要我的屋子。」
母親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你的屋子已經給了芸兒,你自己再找地方住吧,反正你都有了府邸。」
「好,好,好。」
我一連說出三個「好」字,讓他們驚愕得愣在原地。
03
我出府,直奔祁家。
祁越聽見下人通報我來了。
就領著我回了自己屋子。
然後關心地問我:「黍兒,你不是回府了嗎?」
聽見他不加掩飾地關心,我的眼淚落了下來。
「他們不要我了,我沒有家了。」
他立馬心疼地摟著我,「黍兒,還有我呢,我就是你的家。」
趴在他的懷裡,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暖意。
一連二十多天,我都住在祁府。
白天與祁越一起上朝,晚上跟祁越住在一個院子裡。
外面流言蜚語四處傳開,我被姜家驅逐出門之事。
成了京城之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為了維護姜家的顏面。
姜家人終究還是忍受不了這般局面。
打算派人來請我回去。
我屢屢拒絕,最後直到母親親自前來賠禮道歉。
「黍兒,是為娘做錯了事,還望你原諒娘,娘也是為了你好。」
說完還假惺惺地擦了一下淚。
我直接怒懟:「為了我好,所以讓我替兄從軍。為了我好,所以把我的屋子給了別人。
為了我好,所以就把我趕出家門,娘,你也是對我太好了。」
聽見我這樣說,她的眼淚不值錢地落下。
「千錯萬錯都是娘的錯,你要怨就怨吧」
一旁攙扶著薑母的姜芸也流淚說道:「我知道姐姐覺得是我取代了你,但是我只是想好好照顧娘,沒有別的心思,希望姐姐不要針對我。」
兩人一唱一和,倒顯得我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