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女完整後續

2025-09-1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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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無腦貴妃的婢女,重生後我決定阻⽌貴妃作死。

上來貴妃就讓我賞未來⼥帝一丈紅。

我肅然領命,轉⾝招兵買⻢,逐鹿天下。

「娘娘,我家貴妃意不在恩寵。」

「時⽆英雄,使豎子成名,我等可取而代之!」

1

我是⾼貴妃的婢女,銀硃。

自八歲起,我就跟在⾼貴妃身邊,她是權勢滔天的武將之女,行事張揚跋扈。

進宮當貴妃後,也依舊是眼裡容不得一粒沙⼦的性子。

當下,瑜貴⼈就是這粒沙子。

瑜貴人手段了得,進宮三月日日專寵。

如今⻛頭正盛,眼看著就要晉妃位。

宮中更是有流言,陛下欲封瑜貴⼈為後。

前世,貴妃也是如此將瑜貴人視作眼中釘。

可任憑百般陷害,瑜貴⼈總是能化險為夷,斗到最後貴妃被打入冷宮賜綾,我被杖斃。

重生一世,我決定阻止貴妃作死。

死後的我才明⽩,瑜貴⼈覬覦的根本不是什麼後位。

格局小了。

瑜貴人,她想當——

皇帝。

面前千險萬阻,她都能披荊斬棘,一步一步踏上那個從未有女子敢染指的高位。

她會是未來的女帝,驚世絕俗,名垂青史。

而宮中人盡皆知,我那糊塗的美麗貴妃,沒有腦子。

陛下昨日又留宿在瑜貴人那,我那美麗的貴妃就已經咬著被子摔了一上午花瓶了。

進門的時候,遍地瓷片狼藉。

貴妃祖上曾隨先帝開疆闢土,祖累三代,家資雄厚。

貴妃此間,堆金疊玉。

她赤足站在地上,眼角殷紅,淚光漣漣:「陛下昨夜又去見了那個賤人!」

我輕聲吩咐小宮女把地上的瓷片都掃了,莫要扎著貴妃娘娘。

柔聲安慰:「陛下心中自是有娘娘的。」

「阿朱,你別騙我了....陛下早已對我無心。」高明玉手裡捏著一枚玉佩,那是陛下曾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那時的陛下只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他起誓若日後他能登帝,必以天下為聘,許皇后之位,永不相負。

可最終卻一樣都沒做到。

「為什麼,為什麼陛下要離開我.....」

她說的時候眼淚落下,划過她完美無瑕的臉。

我心中疼痛,這樣美的人,怎麼能流淚。

我的視線落在那枚玉佩上,前世記憶翻湧——這枚被貴妃珍藏的定情信物,早被陛下暗中下藥。

他既倚仗高家兵權,又忌憚高家勢大,從一開始就想好了要用這樣陰私的手段絕貴妃子嗣。

收斂心緒,我俯身叩首:

「娘娘,銀硃永遠不會離開您。」

這話不假,哪怕重生一世,我知道這場宮斗甚至整個天下的贏家是衛子瑜,可我依舊堅定地選擇我的貴妃。

八歲時,亂世家貧。

父親因十石米將我賣給了伢婆子。

我以為我的命就是這樣賤。

直到高家小姐路見不平,她摘下腕間金鐲砸那婆子的頭,持節揚鞭:「你身邊那個小丫頭,我要了。」

她說:「除了我,沒人能欺負你,明白嗎?」

原來真的有人就連生氣也這樣好看。

高明玉的確性子有點驕,可她對我好。

這就夠了。

我不怕為她做壞事,我只怕她過得不好。

但如今,她要對付的,是未來的女帝。

我不能讓她與之為敵。

把人都散了出去,高貴妃在我懷裡低聲啜泣了許久。

無非是她與陛下青梅竹馬,許她皇后之位,如今陛下心移,皆是那瑜貴人的錯。

當務之急,是緩和貴妃與瑜貴人之間的關係。

只見貴妃忽抬起她明艷的臉:「阿朱,你去賞那賤人一丈紅。」

我石化了。

2

貴妃雖然在宮中素來跋扈,但卻從不曾真的危害誰的性命。

只是若皇后之位真被他人捷足先登,恐罹難的將會是整個高家。

她只能抹殺掉所有潛在的威脅。

可...

我心中立刻打定了主意,浩浩蕩蕩帶著一隊人馬行至衛子瑜的居所外。

我硬著頭皮說貴妃有賞「一丈紅」。

衛子瑜腿一軟。

我腿更軟。

我急得冒汗,趕緊讓人把後面箱子往前抬。

我極盡諂媚地攙扶衛子瑜,指著放了滿滿十四抬紅寶石、紅珊瑚的箱子強行解釋:「貴人,您看這和一丈紅,是不是很貼切?」

眾人看我:「?」

我輕咳兩聲,安慰道:「瑜貴人來京,遠鄉千里,娘娘念您孤身一人,這些身外之物,必然有用得到的地方,」

瑜貴人一怔,身側的婢女們面面相覷,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後,又細細地打量著我,良久,忽地展顏一笑:「多謝高貴妃,貴妃姐姐有心了。」

「高貴妃,真是慷慨大度,風華絕代,不愧將門之後。」她似是真心感慨地笑著。

不管怎樣,這可是未來女帝的認可!

我正了正神色,握著她的手:「沒錯!」

場上眾人:.......冷,且邪門。

3

小鄧子問我:「銀硃姑姑,您確定,咱們娘娘是這個意思嗎?」

我看著他,心情沉重,目光堅毅地點頭:「沒錯,是這個意思。」

一回宮,我火速屏退眾人。

貴妃一雙明眸里冒著兩簇火星。

「阿朱?!就連你也背叛我?!」

貴妃怒氣拍桌。

我慌得一批,連忙埋頭認錯。

揪著貴妃的裙擺,晃啊晃:「娘娘,您知道的,我出生就沒了娘,爹爹又把我發賣了,我是封建社會的邊角料,離開你我會活不下去的,現在我只有你了......」

高明玉眼神一軟:「好好好~送了便送了吧。」

美人貴妃,好香。

嘿嘿。

4

當晚我又夢回前世。

那時的趙宗頤只是個由宮女所生的落魄皇子。

而高明玉出身高門大族,父親在天下大亂時就曾割據一方,逐鹿中原。

流水的亂世王朝,鐵打的世家大族。

高家先祖曾隨先帝一同平定天下,如今功高名盛,朝中無有能與之抗衡者。

高家勢大,就連天子也不得不拋出橄欖枝,有意與高家結親。

滿朝文武都看得出來,哪個皇子攀上高家,便是未來的皇帝。

趙宗頤撿了個大漏。

他以玉佩為信,許諾高明玉一生一世。

憑藉高家兵權,趙宗頤乘風而起,攻城掠地收復西北。

高明玉披甲領兵,為趙宗頤立下戰功,掙來了儲位。

年少的新君看似滿心真摯地向高明玉許諾,說高明玉以後是他唯一的皇后,東宮只會是她的孩子。

只是三年過去,後位仍然空懸。

趙宗頤常以高家勢大,百官彈劾貴妃無子為由推辭高明玉。

男人,權者。

既要又要罷了。

趙宗頤將高明玉蒙在鼓裡了一生,以至於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無後的秘密就藏在她從不離身的玉佩里。

趙宗頤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她。

他需要高家的勢力,卻又忌憚。

大恩如大仇。

文成五年那場大雪只是開始。

之後是漫長的疼。

隨著一封抄家詔書,高家上下無一倖免。

高明玉臉色煞白,顫身喚我:「阿朱,他說什麼?那封詔書上寫著什麼?」

「娘娘......」我不忍心。

「念!」

「高廷正箝制言官,蔽塞朕聰,專權亂政,罔上負恩,謀國不忠。即刻抄沒家產,罪臣高廷正罪大惡極,不可姑息,著即賜死.....其家眷及親屬,若有同謀者一律治罪,余者流放千里,永世不得還鄉......」

我強忍著淚,她愣神一字一句聽完。

輕笑出聲。

她眼裡最後一簇火光就此燃盡。

她為了保全家族,謀得長遠,與趙家結親。

在眾多把野心勃勃寫在臉上的皇子中,選擇了出身卑寒的趙宗頤。

她為了涼州藏起鋒芒,放下長槍,放棄曾效忠於她的軍士,藏起鋒芒假作妒婦。

只求君王能看見高家的求和,保全天下安定,卻終究所託非人。

曾幾何時,她是那光芒萬丈的斬月將軍啊!

之後,趙宗頤將高明玉打入冷宮。

她仿佛大夢初醒,幽幽開口:「銀硃,你走吧。」

「你去遠方,不要和我一起陷在這深宮裡。」

我大驚:「娘娘!我早就沒有家了。」

「心若是牢籠,處處為牢籠,自由不在天地廣闊,而在於我心。」

「娘娘,我蜉蝣之身,妄圖春華。」

「娘娘,你就是春華。」

我說,死我也陪著她。

磧磧風吹面,紛紛雪積身。

趙宗頤像是在玩一場貓鼠遊戲,讓高明玉眼睜睜看著至親至愛離她遠去。

我被杖斃那日,血漬濺紅了白雪。

高明玉撲在我身上,似乎是終於有了放聲大哭的理由。

她從未受過這樣重的傷。

她不斷被宮人拉開,又不斷撲上來。

衣裳沾滿了血漬,血水又從裙底在雪地開花。

我走後,魂魄看著她一遍遍念我的名字,高家人的名字。

........

我困在夢裡,嚇出滿身冷汗。

半夜夢醒,我望著長夜,看向天子居所的方向譏諷一笑。

重生一世,是時候改天換地了。

5

翌日,我為貴妃搗鳳仙花染指。

貴妃的手纖長而指骨分明,不失柔美。

過往練劍留下的繭子如今只剩一點瘢痕,可她縱馬馳騁的音容卻又恍若近在眼前。

是這深深宮牆,把她困住了。

她靠在長榻上,望著院裡四四方方的天。

高明玉是在涼州金戈鐵馬中長大的,她曾如世間男兒一般保衛疆土,大展抱負。

我擔憂過她會過不慣宮裡的日子。

這三年,我卻從未聽她說過一聲悔。

盡人事就可以改變的於我而言並不是絕路,而是大夢醒時,國破家亡、親離人散,卻又無能為力而帶著悔恨了此餘生。

我不忍心見她悔。

「娘娘不必憂心,陛下許是近日政務繁忙,偶有疏忽。」我細細將貴妃手上多餘的花汁擦去後才起身。

這時恰巧洒掃的丫鬟進來通傳,陛下來了。

自衛子瑜進宮後,陛下已經許久不曾踏入長樂宮。

只見青年男子一身冕服,跨步而來,身長而面容陰鷙,細長的鳳眼懨懨地掃過在場眾人。

初見他時,他不過是個與生母幽居冷宮的庶子。

權浪翻湧間,就能將他輕輕抹去。

可如今,他成了權欲薰心,一心想除掉權臣獨攬大權的帝王。

生殺予奪,已在他一念之間。

他身上再也見不到往日的怯懦與卑謹。

「貴妃眼裡容不得衛貴人,竟親自帶人闖蓮花台?」

「常聞宮人言,貴妃日漸跋扈,朕竟不知你如今肆意到如此地步?!」

這是聽了宮中傳聞,未曾找瑜貴人求證,問罪來了。

我垂著頭,只見貴妃裙裾微動:「陛下這是因一個貴人,要向臣妾興師問罪?」

陛下身邊的大宦臣是王太尉的人,與高家素有怨隙。

當即見機立即附和:「陛下,聽聞一丈紅是一杖刑,尋常女子受刑,恐怕已半身不遂。」

帝王的聲音更是暴怒:「太醫如何說?!」

「這.....」老太監語塞,衛貴人如今是陛下寵妃,若是受傷太醫署早已去問診來稟報,可今日宮中只聽聞貴妃動私刑,並未有太醫署前往蓮花台看診。

「是本宮不准太醫前往問診!」高明玉冷笑拂袖,「陛下流連蓮花台三月,荒廢多少政務?她不過區區一個貴人,如此蠱惑君心,本宮就是罰了?又如何?!本宮就是要她死,又如何?!本宮下令罰人,太醫署焉敢派人救治?」

「你!」

「你如今竟如此惡毒!」

「好啊,若她不配,朕今日就下詔封她宸妃,脫於四妃之外,與你平起平坐。」趙宗頤扶手提筆寫詔令。

高明玉身形一晃,目光落在宦臣手裡那隻通體碧玉的筆。

忽而笑了。

「此乃家父西征凱旋所獻的至寶,為陛下所雕的一隻玉筆。當年陛下曾說要以此筆冊我為後,共御天下,如今卻用它來讓另一個女子與我並肩?!」

「趙宗頤,你教我有何顏面去面對天下人?」高明玉氣急,指名道姓。

「你讓當年為你掙下軍功的高家軍魂,如何安息?!」

「你說我無容人之度,我且問你,你心中可有我高家人安身立命之地?」

趙宗頤素來忌憚旁人言其帝位倚仗高家,他既想做獨攬大權的千古一帝,又無開創盛世之能。

高明玉此話,狠狠地把一個帝王的臉面踩在了腳下。

「高明玉!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身為朕肱骨大臣之女,竟出言不遜?!」

「敢問陛下本宮所言是否陛下有愧於我?陛下許我高家後位,卻以群臣非議、無子嗣為由一再推脫,如今開先例,立宸妃於四妃之外,怎不懼群臣非議了?」

「高明玉你!」

趙宗頤一時忘了反駁之語,他不知為什麼這個過去在他面前總會收起獠牙、偽裝乖馴的女子,今日為何如此鋒利。

他不知,高明玉從不是什麼掌中之物,她本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劍。

「你三年無子,朕如何封你為後?」

「今日朕看你既無賢淑之名,也無容人之量,實不堪皇后之位!」趙宗頤氣極,揚手便把當初高明玉贈他作為定情信物的玉筆摔成兩截。

玉碎難全,死生不見。

不論高明玉是為試探君心,還是為高家與族人爭此後位。

見帝王絕情至此,她憋紅了眼,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一滴淚。

就在她手足無措之際,我連忙從她的枕下取來了那枚玉璧。

高明玉接過,嫌惡地看了一眼,隨即重重摔在地上。

「君不顧義,我何必再惜此情!」

視線落在一地齏粉上,挪不開了。

小鄧子驚呼:「這玉里竟有粉末,銀硃姑姑,您快瞧瞧是什麼?」

哪怕我知道裡面有什麼,此時還是蹲下身細細辨認,佯裝大驚失色道:「娘娘,這玉佩里竟有令女子絕嗣之藥!」

一語既出,滿院死寂。

就是不知道娘娘得知此真相,會如何。

高明玉三年無嗣的真相,血淋淋地被撕開。

小鄧子細著嗓子花容失色,大喊著要查出罪魁,誅這個謀害娘娘、謀害皇嗣的人九族,凌遲處死!

雖然這個人的確罪不容誅,但是知道真相的我默默捂住了他的嘴。

高明玉撐著桌角,盡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她一向聰慧,只是裝作愚痴。

此時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那雙總是盛滿矜傲的雙眼,此刻正死死盯著趙宗頤。

不屑中滿是嘲諷。

趙宗頤受不了被她這樣的目光凝視,卻理虧詞窮,盡顯頹態。

高明玉凝視他片刻,冷笑了一聲,安然落座。

滿殿寂靜,無一人敢對手握半壁兵權的將軍之女儀態是否有失,發出半分微詞。

她輕鬆地笑著朝我招招手:「銀硃,你來。陛下說我當不得這個皇后,你來評評理。」

我整衣上前,看著面色陰沉的皇帝淡淡開口:

「二十五年前,天下流民十不存一,先帝與老家主結拜於大嶺山,舉兵攻夷,威震海外,開天下太平之勢,改國號為晉。

平昭七年,天下休養生息卻又逢旱災蝗亂,老家主開倉賑濟天下,貴妃娘娘時年九歲,散盡私庫變賣金玉,換糧救民,老家主威懾各世家放糧,救天下數十萬百姓於水火。

平昭十年,老家主戰死沙場。

平昭十五年,先帝病弱式微,外夷來犯,高家舉十萬兵將平復邊亂,貴妃披甲領兵,助陛下疆土無憂。高家忠義貫日,貴妃胸有救萬民之心。若貴妃無容人之量——實為小人構陷之言。」

高家有忠義之心,可這天下世家誰不蠢蠢欲動。

若無高家坐鎮,趙宗頤真以為這個帝位他坐得穩嗎?

他那一點聰明,就只聰明在了如今他動不得高家。

如此功績,別說一個後位。

即便高家人自立為帝,也問心無愧。

趙宗頤太小看高明玉了。

他以為高明玉只是個被權臣寵壞的家中金雀,卻忽視了她也曾橫槊走馬,一槍取敵將首級於三軍馬前。

又或許這是他故意忽視的,承認一個女子的強大,是他這樣自卑懦夫最恐懼之事。

似乎將高明玉捏造成一個驕縱跋扈,無子又嫉妒的婦人,他才能為自己失信高家,遲遲不立後尋得藉口。

他用盡畢生卻摸不到對方的裙角,才是真正的可悲。

高明玉當然看得出趙宗頤的狼子野心,可功高蓋主,從來只是功臣之殤。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樣的事。

天下還少嗎?

如今她在這裡,替整個涼州坐鎮宮中。

也是在給涼州軍民吃下一粒定心丸。

只要她在,涼州就會好好的。

趙宗頤可以忍受她的驕慢跋扈,可卻無法忍受她智勇雙全。

貴妃祖上殺敵無數,她原先也並非是高將軍獨女,只是沙場多年,高家這一脈中只獨留她一人。

「高家歷來,從未有不臣之心。」高明玉嘆然,不知是在對自己說,還是與天下人說。

她瞥了一眼沉默的帝王,意興闌珊:「陛下若不允本宮入主中宮,本宮不強求。」

「只是陛下也見到,我如今被奸人設計謀害不得子嗣,如今元氣大傷,恐久不能見客,往後這長樂宮,不必來了。」

趙宗頤面色鐵青,終是一言不發,拂袖擺駕離去。

他敢用陰私算計,卻不敢明面與高家抗衡。

最終這遮羞布也被撕了個粉碎。

6

我抬手上前,扶住向我伸手的高明玉。

掌心之間,細汗連連。

「銀硃,你說這條路是我高家走錯了嗎?」

「趙家忌憚,我便以身為質,換我涼州大安。我選他,便是因他曾與我一般,一同期盼著天下大同。」

「轉瞬之間,他就判若兩人了。」高貴妃不復剛才的盛氣凌人,無可奈何地長嘆道。

「趙氏忌憚高家功高蓋主久矣。所以他要斷了高家的血脈。如今高家這一脈中只剩下您一人。」

「娘娘,他要的絕不僅是一個無法生育的妃子,更是一個絕嗣再無後人的高家!」

「再不做決斷,涼州危矣。」我絕不會讓高家重蹈覆轍。

兩人相視之間,我仿佛又回到了過去陪高明玉在閨中盼著年少時的趙宗頤來信的日子。

高明玉十七歲回京待嫁。

我不知道她要嫁給先帝的哪一個皇子,但我知道她一定會當皇后的。

在眾多皇子之中,她選了出身最卑微卻又容貌最盛的那個。

或是因為趙宗頤出身卑賤,不似他人急功近利。

又或是他也曾有赤誠之心,讓她動過真情。

他們也曾並轡縱馬,笑談天下。

高明玉亦為了他奔赴關外,領高家軍前鋒打了個漂亮仗,又親自將這份戰功交到趙宗頤手上。

那時的趙宗頤也會在三軍前許諾將整個天下捧至她手上。

年少熱烈,不知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可如今,那個會偽裝成弱兔的少年。

已經心如欲壑,后土難填。

7

高明玉把她的私印給了我。

讓我回涼州去尋高將軍。

我在階下長拜:「我此去,只有兩個結局。或持節返京,迎天下復辟,或遭逆黨相討,戰死而亡。」

「從此你不叫銀硃,也再無奴籍。你可想好自己要姓甚名誰?」

我彎眼一笑:「我叫高寰,字知微。」

寰者,萬象也。

然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故知微也。

高明玉會心長笑:「好,自此你就是我高家女,我的妹妹。」

趙宗頤再未來過長樂宮。

那日秘辛,也無人敢提及。

不該活著的人,都被帝王封口。

而那個跪舔天子顏的老宦臣,臨死會不會恍然驚覺這位帝王是如此冷心冷情?

來探望的人只有如今已被封為宸妃的衛子瑜,她如今暫掌鳳印,協理六宮。

趙宗頤或許已明白當日的問罪是個誤會。

可他與高明玉之間,卻不是一句「誤會而已」就能一筆帶過的。

帝寵偏移,長樂宮除了舊日同僚們還在盡心伺候,再無人問津。

衛子瑜登門了幾回,似是知曉內情,竟尋了不少名醫來替高貴妃暗中診治。

如今她被封為宸妃,又得帝王寵愛,風光無限,甚至還反壓貴妃一頭。

只是她對貴妃並無惡意,高明玉的用度甚至比從前還高了幾分。

我有些困惑,這位宸妃如今已然得權,為什麼會對高明玉有此真心照拂呢?

「我幼時家族曾蒙遭外患,是高家軍守護了我的故鄉。」

「天下之大,此心如一。」

我心中慨然,長拜辭行。

秋日要來前,貴妃讓我把她的私產都變賣成了便攜的金銀。

我暗渡出宮,遠離京畿後,便見景象與京畿大不相同。

賣兒鬻女是常事,以斤論官帽也是常事。

躬身了一輩子的農夫,用血汗豐饒了糧倉,卻兩腿顫顫、衣衫襤褸。

失了田的農民,被典賣的妻女,殘了肢的兵士......遍地悽惶。

朝廷苛稅一年比一年重,百姓似永無翻身之日。

這便是趙宗頤口中曾言的要使天下太平,民生豐饒嗎?

可見人若為執念所蔽,所謂的志向,亦能將人摧折得面目全非。

一心只想要皇權的他早已忘卻了初衷,或許他一開始的初衷本也只是偽裝罷了。

金銀漸盡,追隨者卻日增。

我從宮中帶出來的錢財其實不夠我養活這些人,可我一說我說要去涼州投效高將軍的。

這條隊伍里,就鮮少再有退出的人。

我想,這個世界還有信仰在,就仍然會有能等到黎明的那天。

並非我妄自菲薄,以斗米之軀敢去撼動王權。

只是我怕我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草莽賤民,焉不能稱英雄?

8

兩月後,我領著初具規模的三千人馬,風塵僕僕趕回涼州。

高將軍聞訊,以為皇帝終於忍不住要發兵討伐,當即整軍嚴陣以待。

可當他看清我手身後那群衣衫襤褸,稀稀拉拉不成樣的民兵時。

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將軍臉上露出了難以捉摸敵方用意的困惑——體弱是可以裝,可八十來歲的老嫗是怎麼回事?那邊缺胳膊少腿的也來打他高家軍了??

他策馬出城,目光如刀。

我卻翻身下馬,伏地而拜:

「女兒拜見父親!」

嚇得高將軍在馬上猛得一顫,險些跌落。

周圍部將面面相覷,眼神曖昧地在我和高將軍身上梭巡。

高將軍趕緊擺手:「我可沒有背著夫人在外有私生女!我只一個女兒,如今在宮中......」

我高舉高明玉的私印,印信上的圖騰在日光下灼灼生輝。

前排的小兵看了看印上的圖騰,激動高喊:「是斬月將軍的私印!」

「斬月將軍回來了!」

軍中沸騰。

斬月是當年高明玉仍在軍中領兵時,將士們由衷自發贈予的稱號,朝廷冊封不重要,是不是女兒身也不重要,只要回到涼州,軍民們心中就只認這一個「斬月」。

我隻身走近。

高夫人謝珺披甲並馬其旁,她先一步認出了滿臉泥沙的我:「夫君,是銀硃回來了!」

「銀硃...?」高將軍習慣性眯起那雙飽吹風沙的眼,「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父親,銀硃在宮中死了。」我揚起頭,看著這對前世枉死的梟將夫妻,「我是高寰,替長姐回來,尋父親為我姐妹倆做主!」

高將軍:你意思我女兒替我認了個女兒?

?????

謝珺一槍拍在高將軍的馬肚上,嚇得高將軍差點梅開二度。

「孩子回家了便是幸事,那麼多話做什麼?」謝珺直呼人迎我入城。

我躬身拱手,看了看身後一群老弱病殘,微微臉紅道:「我十六那年帶兵剿了一山羌匪,當年夫人......母親便說要將那座山頭贈予我作為戰功,我那時並未要,只是我如今帶了這些民兵回來,一時間恐怕不好安置,所以我想那座山......」

「你帶回來的人,便是我們涼州人。」謝珺爽然大笑:「傻孩子!那山本就是留給你的。如今你要,你就拿去用。只是那白馬山並不是豐饒之土,我只擔心他們無力開墾。」

話音剛落,人群中就有人冒聲:「還請將軍放心!我等定能開墾。」

「將軍莫憂!我雖如今跛足,可曾今也曾投身行伍,力氣也還是有的!」一名老漢拱拳,眼眶濕潤,「高家軍的威名老朽如雷貫耳,只可惜如今老朽只剩下一把老骨頭,不能再為高家軍效力。老朽全家也只剩下我這個將死之人,願為將軍開墾荒山,若不至餓死,便願交出全部的餘糧。」

高家軍里有小兵滿臉動容,他們雖常年打仗,可卻深知高家從不曾虧待兵士,大多數人的父母妻兒,皆有所養。

「老丈,待開墾白馬山時,若我輪休,定來相助!」

「我也來!」

「就你假多什麼都來,一會自去領軍棍。」高將軍沉著臉敲打了帶頭的小兵,「白馬山已被夫人贈予了寰兒,寰兒如何認為?」

「白馬山賦稅減免一年,次年三十稅一。」

如此,這些人便可以安心在白馬山安家落戶。

亂世中,土地和糧食才能給人最大的安全感。

流民們在震撼的喜悅中被高家軍帶往白馬山,那裡曾是羌匪占據的地盤。

如今那一帶羌匪退散,但還是留有不少居所,修繕一二便可入住。

回了高府。

謝珺才卸下在眾人面前的鎮定姿態。

「你八歲便進了我高家,這些年來堅韌不拔,非常人所能及。你待高家全心全意,早已視我們為至親,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高家世代征戰,子嗣單薄,當年我曾有意收你為義女,你卻執意不肯改姓......」謝珺忽而壓低了聲音,「那時你年紀尚小,不知從哪聽來的糊塗話——只說若有一天高家蒙難,你不姓高,或許還能拚死為我們留一條後路。」

她有些震顫,片刻遲疑了下還是問道:「此番變故,可是宮中有變?」

「是,母親所料不錯。」我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趙氏屠刀將至,意在滿門。」

9

原先我還在涼州時,高將軍夫妻就將我視若己出。

如今昭示眾人此後我就是將軍府中的二小姐,不過是走個過場。

「此生緣分,你合該與我們有親緣的。」

「我高家女兒,當比這世間男子英勇三分!」

初次見面,謝珺就把她從前的長槍贈予我。

「這槍本是一雙,一支斬月在及笄時贈予了明玉,還有這隻追星.....追星曾是明玉幼弟的,兩年前已經榮歸了。」

謝珺看了看遠方,只是紅了眼,似乎早已接受將一個又一個孩子送往遠方的宿命。

高明玉曾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而今,只剩她一人。

生逢亂世,我早學會了逞強,只是此時此刻我還是忍不住流淚。

迎著風沙點了三炷香,叩拜埋骨西面的列祖列宗——

我便如此認祖歸宗。

「風沙太哀情,不宜久悲。」我拭去淚痕,斬釘截鐵:「終有一天,我會讓先祖們堂堂正正,受天下萬民的敬仰!」

10

次日,我向高將軍表明投軍報效之意。

他沉吟片刻,斟酌該予我何職。

當年隨高明玉在軍中,我雖每戰必持劍相隨,卻從未以軍功求銜。

如今我需要功名,更需要實權。

正值他思慮如何提拔方能服眾之際,我挽袖拿起營中的兩石弓,拉了個滿月。

箭簇疾如流星,竟然將遠空飛鷹一箭射落。

高將軍爽然大笑,撫掌喟嘆:「有女如此,實乃我幸!」

他大手一揮,直言我既帶了三千民兵回涼州,那便換三千精兵,准我自領一部。

能否服眾,我自己去贏。

11

涼州是晉室的邊陲,羌戎屢犯。

回京路上,我心中思緒萬千,我的心從高明玉,到了高家,什麼時候又慢慢被填滿了涼州。

到現在,我的夢裡竟開始劍指天下。

我先得讓這邊界安定,使民富足。

涼州強大,才有自保的籌碼。

我自被高明玉救起,一直與她相伴。

學武領兵,從未懈怠。

舊時我同軍中兵士一同操練,這次撥至麾下的三千精兵里有不少熟人。

除了舊友,還有一位故人。

那是軍中將領程江之子程適。

他年少成名,因出身名將之家早就自領一軍。

程適雖有將才,骨性卻帶著世家子的傲氣。

上一戰因貪功冒進中了敵軍之計,被程老將軍貶為前鋒指揮使,恰巧劃分至我麾下做副手。

入京那年,他曾求娶過我。

我這樣的孤女被程適看上,在旁人眼裡簡直是我飛上枝頭。

我依然清楚地記得那年我拒絕他時的場景。

他滿臉不可置信:「你寧願當一輩子的奴婢,也不想成為我的妻子,一位受人敬仰的將軍夫人?」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都心如明鏡。

也不論他看上我是一時興起,還是出自真心。

他終究是鐘鳴鼎食之家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世家公子。

我不能理解他的道,他也無法穿著我的鞋一步步走過我所經歷過的坎坷。

那年雪路分別,他還曾挽留。

「銀硃,我願聘你為妻。」

「銀硃,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天下之大,難尋良人。」

我沉默以對。

他這話的意思不就是這天下我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嗎?

可是。

我規矩行禮拜別:「程小將軍,我從無攀附富貴之心,你要比肩的並非天下人,而是我。」

「而我,未必不能走青雲路。」

「遠大前程,我自己掙。」

程適天生權柄。

自然不懂我是如何如履薄冰。

我跟在高明玉身邊,雖得信賴,可這軍中軍兵對我的服氣,是我一個拳頭一個拳頭打出來,一個日頭一個日頭熬來的。

我從沒想過要做誰的附屬,因為我是一把出鞘的利劍。

如今歸來,我是主將,他是我的副手。

高家軍中雖有女將,可對於我。

眾人不服者多。

我放話單挑,若有勝我者,可取而代之。

血淚模糊我的雙眼,傷痕是我的勳章。

我麾下三千人,自此再無異議。

12

領兵首戰是疾行去援助遭羌人突襲的隴西郡。

任務是製造混亂阻敵深入,待高將軍大軍馳援合擊。

隔日,我輕裝上陣,領了兩千兵馬疾行前往。

和程適重逢後,我倆並未有過私下交談。

只是他看我的眼神總有些奇怪。

路上紮營休息時,他不動聲色坐到我身邊,欲言又止。

我正憑著前世魂魄在女帝案上看到過的隴西輿圖,在地上用樹杈復原思考哪裡最適合作為我的突破口。

前世的隴西郡我記得在這次羌人來犯時丟了城,隴西郡守以死殉城,堅守城邦,以此阻礙羌人再向內擴張,只是上輩子高將軍的援助似乎失敗了,隴西郡是直到女帝繼位後才收回的。

我......有沒有可能保住隴西呢?

羌人一向謹慎,一般大軍會在城外駐紮。

他們的精銳乃至羌首此時說不定就在隴西郡內搜刮戰利品。

若我能找到羌首,瓮中捉鱉.......

「銀硃,我......我以為我們之後不會再見面了。」

「和盧家女是家父定下的婚事,並非我願....」程適不合時宜地打斷我的思路。

我的腦子宕機了一下。

我離開涼州那年他就年滿弱冠了,至今還未娶妻嗎?

這什麼意思?盧氏?范陽盧氏嗎?

好婚事啊。

我拱手:「程指揮使這是佳偶天成,恭喜。」

程適:。。。

我盯著地上輿圖的某個點,眼裡忽而亮起光。

就是這裡!

羌人極擅游擊,如果引兵進山林,極其難以取勝。

可他們遠征,攜帶的牛羊和掠奪的物資就是生命線,若能焚其糧草讓他們陷入斷糧的恐慌,就會不戰自亂。

而羌人通常又以部落為單位,若能殺得主將,就很容易陷入群龍無首,各自為戰。

定計後,我立遣斥候探查羌首與糧草確切位置。

得到確定消息後,我即刻召程適入帳:

「今日夜裡,你我各領一千兵。你負責焚糧,務必趕在拂曉之前。另外,焚糧地處與隴西郡守府相隔不遠,若你路過郡守府,若有餘力可一助隴西郡守守城。」

程適領命,焚糧草這件事,他也做過不少,有經驗。

只是臨行前,我瞥見他近日來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終是轉身,沉聲嘆道:「立身於世,當以天下太平為先。」

他聞言一怔,眼中那幾分慣有的輕慢倏然收斂,神色端凝了許多。

倒不是個蠢痴的人。

不知他有沒有將我這話聽進心裡,焚糧一事有他麾下有他父親遣派的幾名得力手下相助,應可無憂。

唯獨羌首行蹤……

狡兔三窟,斥候按照我圈畫的地方去探,只能確定羌人主將在其中的兩個營中,未免暴露無法精確定位。

心有疑慮,但領兵打仗,面上不能露怯。

深夜,我親率精兵奇襲一營,另派一隊圍堵另一營。

不做任何纏鬥,我直撲大帳。

帳中羌將還未反應過來便已人頭落地。

我想了想,扯下帳布包起人頭,在大亂的羌人營中高呼:「羌首已死,繳械不殺!」

只要將城中這些零散的羌兵驅趕出城,再等後軍來援,隴西郡就有極大守住的可能。

麾下兵士四處縱火製造騷亂時,卻發現原本逃潰的羌人很快又向另一個方向聚集。

不遠處的天空炸出一枚信號彈。

一名身著甲冑的羌首縱馬奔出,召集殘部。

我夾緊馬肚,拋下手中人頭。

從背後掏出弓,疾馳逼近。

「竟是一女子!」

「漢人女子竟有此風韻!漢女我見多了,可像你這般會領兵打仗的漢女還是頭一回見,你可願入我帳中啊?」羌首狂肆調戲著。

我麾下兵士漲紅了臉:「放肆,竟敢褻瀆主將!」

我揚首大笑不以為意:「羌人地狹物潰,見識短淺在所難免。女子領兵打仗是什麼稀奇事嗎?我中原女子能文能武者多,今日有我,明日便有千千萬萬個我。」

「只是你——未必還能見到明日。」我笑容驟然收起,挽弓搭箭。

羌首大笑,他拎著大刀沖我首級而來。

這樣近的距離,的確不利於爆發出弓箭的威力。

他不信我一個看似孱弱的女子,能在這樣的距離射死他。

他賭在我開弓前取我首級。

但我,從不是在賭。

電光火石間,箭簇帶著撕裂空氣的爆發力,攜千鈞之勢將他掀落馬下。

斃命之際,他臉上滿是驚駭。

剩下的羌兵倉皇失措,大亂逃竄,滿是震撼為何我看似孱弱的身軀可以這麼輕易拉開兩石弓,而這樣近得距離又如何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威力。

進城搜刮的羌兵本就自認取勝,散漫異常。

遇見這樣的驟變,驚懼援兵在後。

恐懼如瘟疫般蔓延。

我趁勢集結兵力,與隴西郡內殘剩的軍兵一起,順利迅速擊退了潰散之敵。

趕來的程適正看見這一幕怔愣了一瞬,隨即整頓肅容。

他抱拳道:「將軍,我等燃畢糧草,路過郡守府,隴西郡守......已以身殉城。」

雖然嘆惜沒能改變這位隴西郡守的命運,可隴西郡終得以保全了。

我與程適集結隴西郡內所有剩餘兵力,迅速收復重要據點,安撫百姓。

這一戰,我超額完成阻敵的任務,一鼓作氣扭轉戰局,在軍中一戰成名。

高將軍援軍抵達時,只見羌首已誅。

萬軍壓境,失去將領的殘敵大營在城外已然自亂,最終望風而逃。

有了援兵後,城內秩序恢復得很快。

只是隴西郡守身死,城中各項事務就開始群龍無首。

「父親,女兒願請命一試。」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在我心底破土而出,瘋長蔓延。

高將軍目光如炬,在我臉上停留片刻,忽而撫掌大笑:「好!吾家虎女有青雲志!我這就修書給涼州刺史!」

不多三日,涼州刺史的急使就已抵達。

使者風塵僕僕,呈上一卷詔書與一方沉甸甸的官印。

展開詔書,墨跡猶新:

大意就是:「你做的很好啊,不僅順利燒了羌人糧倉還斬了羌首,立大功了呀。

我在你小時候來高家還抱過你,記得嗎?我記得你那時就不僅武藝高超,文課出類拔萃,後來更是隨斬月將軍三番五次上戰場驅敵啊。與高兄小聚時聽說你在帝都曾經做女官掌事做得也好。女兒身也無妨,你的才能早已遠勝眾多男兒了。

涼州不似中原人那般迂腐,隴西郡守殉城我很悲痛,可是城不能無主,本官認為你的才能完全可以勝任這個郡守,所以應允了。」

文書雖然有些草率,也沒經過朝廷批文,但天高皇帝遠,趙宗頤哪有心思管隴西一個郡的郡守。

更何況涼州本就不太聽皇帝調令,若一個郡守也要朝廷復批,這山遙水遠,涼州早就大亂了。

涼州刺史和高將軍是莫逆之交。

這事情,自己人的首級認了就是有實權了。

我手執官印,迅速開啟調度糧草、撫恤傷亡、重整城防。

我堅信,隴西郡將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13

我正忙著物資調配。

程適作為我的指揮使,不去開倉賑糧。

支支吾吾地又出現在我身邊。



名將出身,軍中混了這麼多年還是個指揮使。

不自己找找原因?

——卻聽程適低聲道:「清理城內時,在羌人關押百姓之處,發現羌人設有一地關押了數百女子,他人救出後皆已歸家,可.....可這些女子卻不離開,甚至有女子舉簪自盡。」

我面色驟變,問明地點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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