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樂呢?我卻不能跟著?」
「只能你跟著我快樂?」
左南一怔,他說:「我沒想過。」
「不過,可以試試。」
他試探道:「有件事我渴求已久,可以做一下試試嗎?」
我懵了:「你渴求什麼?為何問我?」
他忽然低下頭,吻住了我。
一股戰慄從骶骨升起,蔓延至四肢。
這是什麼感受?
很陌生。
不像快樂,卻想讓人一直體驗。
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
讓人失控、不可自拔。
這讓我很害怕,一把推開他,跑了。
左南在後面摸著嘴唇發獃。
他也從未體驗過如此震撼的感覺。
這就是殿下把那女人藏起來的原因?
27
太過慌亂,降低了警惕。
我居然著了道,被抓了。
唐淺頂著半人半魔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她拿著火鉗子,滿懷期待地說:「洛淳,你和我認識的所有貴女都不一樣,我是真的喜歡你,想和你做朋友,做一輩子的朋友。」
「可你因為一個男人,要與我絕交,這怎麼行呢?」
「我得把你變成與我一模一樣,你就會原諒我了。」
「洛淳,咱們共患難好不好?」
「我傷的是左臉,我把你的右臉燙傷,咱倆加起來,就還有一張完整的臉,咱們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我暗暗解著繩子。
我的雙手被反綁,困在身後。
她看不見我背後的動作。
見我沒有表情。
唐淺更激動了,她說:「我就迷你這個樣子,別的女子,一遇到事,不是哭哭啼啼,就是跪下求饒、討好獻媚。」
「唯獨你,泰山壓頂也不改色。」
「比男人還男人!」
「洛淳,我就迷你這個樣子!」
「我喜歡宋哲,是因為他冷靜理智,很多地方都像你。」
「我本想左手收了宋哲,右手收了你。」
「可你怎麼就不乖,非要與我絕交呢?」
「你是不是討厭宋哲,所以才放棄我?」
「既然這樣,我只要你好不好?」
我不回答,也不看她。
唐淺怒道:「我實在等不及了。」
她舉著火鉗對著我的右臉就烙了上來。
繩子還沒解開。
我認命地閉上眼。
我不怕死,也不怕疼。
實在是,唐淺的表情太難看了。
預料中的疼痛並未到來。
耳邊沒有傳來燙肉的刺啦聲。
空氣中也沒有臉皮燒掉的糊焦味道。
唐淺換主意了?
我睜開眼。
卻見她拿著火鉗,垂著手臂,口裡流出血來。
怎麼回事?
下一秒,宋哲推門而入。
他滿臉焦急地跑向我:「怎麼樣?她傷到你沒有?」
唐淺見到宋哲,滿臉的絕望。
口鼻噴血,她支撐不住,摔倒在地。
卻又強忍著痛,有氣無力地問宋哲:「你心裡還是忘不了她?為了她你居然給我下藥?」
宋哲只專心給我解繩索。
腳上的、手腕上的都解開了。
我晃了晃手腕,回了回血。
能站起來後,我走到唐淺面前:「皇寺里的大火是你放的?」
唐淺一怔,隨後一笑:「沒想到,你會問我這個。」
她一臉的不在乎:「是,是我放的。」
「本打算與你同歸於盡的,可你怎麼就換到了男眾的禪房?」
「明明,我在我隔壁給你留了一間!」
宋哲沉聲道:「是我安排的。」
他又轉向我:「那天給你指點的很老的男善者是我扮的。」
我吃驚不已。
宋哲怎麼會救我?
他不知道他爹參與害死我的外祖父?
我與他從未有過真心?
宋哲眼裡儘是悲痛:「洛淳,與你退婚,是為了護住你。」
「若你嫁到侯府,就是進入虎口。」
我很不解:「你不幫你爹,你幫我?」
「我想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對你爹娘、對你始終冷漠。」
宋哲轉過頭,不再說話。
眼淚一顆顆往下掉,側面看去,格外讓人揪心,就像痛得要死了一樣。
唐淺諷刺地大笑:「宋哲,我勸你做我側夫,你還不願,看到了吧,洛淳從未愛過你。」
「我起碼分了一半的心給你,她半分心都不肯給你。」
她勸宋哲:「你死心吧,洛淳不會是你的。」
「你住口!」
宋哲一改冷靜面目,對著唐淺大吼。
唐淺忽然來了力氣,與他對喊:「我不相信你沒聽到消息,郭青就快到京城了。」
「他不要命地打西蠻,除了為他師父報仇,就是為了用軍功求娶洛淳,他可是發誓要替他師父護住洛淳一輩子的。」
歇口氣,她又說:「我爹說了,老皇上忌諱他是洛崇的徒弟,雖然立功,賞賜卻是棘手。」
「可郭青不想要封號,也不想要錢財,就只想要娶洛淳。」
「老皇上一聽,高興壞了,正好順水推舟。」
「宋哲,收起你的妄想吧,洛淳馬上就要被賜婚給郭青了。」
宋哲一腳踢翻了桌椅。
「不可能。」
下一秒,一隊訓練有素的士兵闖了進來。
帶隊的正是郭青。
一臉的憔悴,一臉的擔憂!
他將目光鎖在我身上:「洛淳,我回來了。」
「以後再沒有人能傷到你了。」
28
一向無心情愛的我,被幾個男人當成了香餑餑。
事情發展得有如話本子!
讓我娘嗷嗷亂叫。
她坦白說她妒忌死了。
她說她付出真心給我爹,也真心喜歡過小哥,可我爹不愛她,說找外室就找外室;小哥也不留戀她,說沒了就沒了。
而我一個人都不愛,卻都愛我。
她滿眼的問號:「淳兒,你說這是哪門子邏輯?」
「難道情愛的規矩是,你越不愛誰,誰就越愛你?」
「宋哲請求恢復婚約、郭青要用軍功求娶、那個小侍衛走哪跟哪、皇后向皇上求你為太子正妃、就連那個瘋子唐淺,她一個女的,死前念念不忘的居然是你,害得唐御史不知道要參你還是宋哲給她陪葬!」
「淳兒,你這是靠著一己之力,攪亂了所有人的心哪!」
「被這麼多頂尖男人執念追逐,這就是所有女人的終極夢想啊!」
「如果能把你的位置換給娘,娘做夢都能笑醒!」
她說的忘乎所以,完全把自己帶入其中。
我在旁邊靜靜地吃飯。
被唐淺抓住關起來一天一夜,讓我對食物有了執念。
沒事就吃一點。
就怕下一秒又被抓了。
畢竟,我身在漩渦之中,太多人把我當肥肉。
而我除了應付他們,還要應付監視府中的那個。
那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也始終沒露出馬腳。
左南在府中布置了很多颶風閣的人,都是高手,也沒有發現線索。
他親自抓了好幾回,都沒抓到。
他很擔心,與我寸步不離。
又經歷過我被唐淺抓走的事,讓他差點恨死自己。
他緩解愧疚的方式就是,即使睡覺,也要躺在我身邊。
而現在,我默默地聽我娘發瘋。
他坐在一旁,扭曲著臉聽我娘胡言亂語。
我娘每說一句,他的臉就難看一分。
讓人不忍直視。
我專心吃東西。
我娘不管不顧跑到我面前,一拍桌子:「淳兒,別吃了!你告訴娘,有什麼秘訣?才遇到這天大的好事?」
我扭曲了臉,艱難對她說道:「娘,這不是好事。」
語氣淡然,卻不容懷疑。
我娘愣住。
往事一幕幕浮現。
她哆嗦了一下,想起來了!我對事情的判斷一向準確。
她白著臉、抖著唇說:「淳兒,你別嚇娘。」
「咱們一個男人都不要了,只要你沒事。」
壞事變好事,不怕。
這好事變壞事?
我娘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29
我說的沒錯。
皇后入局是很怕的。
唐衍靠了太子,沒拿到財富,也沒能給女兒報仇,憤恨又不甘的他,站了三皇子。
當年西蠻提出互派質子,換取雙方十年不開戰。
當時老皇上想送過去的是三皇子。
三皇子母妃安貴妃使了手段,讓西蠻方主動提出用嫡子。
為表誠意,西蠻先行送來了西蠻皇后所出的皇長子,戰戰兢兢唯唯諾諾。
沒法與大黎太子比。
可老皇上還是不得不忍痛送去了皇后所出的太子。
為了保護太子安危,除了派出皇家侍衛。
老皇上還派人給颶風閣下令,讓颶風閣派出年紀與太子相當、武力爆表的少閣主左南去暗中保護太子。
戚莊在西蠻十年,因有左南守護,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還收集了不少傳說和消息。
回到大黎後,本以為能坐穩儲君之位。
畢竟他為大黎做質子十年,居功至偉。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三皇子的母族利用這十年布局,把三皇子推到了權力核心,為老皇上解決了不少煩心事,讓老皇上對這個兒子十分信賴和依賴。
換儲的呼聲極高。
對此,皇后無能為力,她本是小官家出身,憑藉與老皇帝年少夫妻的情分,得了皇后之位,可作為背景不強大的母親,她護不穩兒子的儲君之位。
太子想到了我外祖父的寶庫。
誰知那只是親情的象徵。
太子想藉助颶風閣,卻被老皇上提點,不要把手伸到民間。
太子之位,眼見危矣!
這時,剛戰敗的西蠻再次掀起戰爭,來勢比任何一次都兇猛。
之前是挑釁,此次卻是要與大黎決一死戰。
據說,是潛伏在大黎的探子傳回消息。
認為大黎已無顛覆性戰力,只要西蠻舉力一戰,必能吞下大黎。
西蠻對這個探子的消息十分相信。
封了一個作戰經驗十分豐富的大將軍為主帥。
這個大將軍帶著面具,沒人聽說過他的過往。
西蠻皇室對之十分信任。
西蠻的突然之舉,把大黎的老皇上嚇壞了。
這些年他靠著太子做質子,得過且過,什麼都聽三皇子的,並沒發展軍事。
而西蠻不但偷摸發展軍力,還時不時來個不等規模的騷擾來試探大黎實力。
西蠻預判,一旦開火,大黎不堪一擊。
老皇上不信,他召見了所有武將。
這些武將多年未打過仗,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唯獨出征過的郭青卻不敢言語。
他回想與西蠻的數次對戰,無論贏或是輸,結束得都太快了。
如果西蠻每次的挑釁都只是為了試探和練兵,那他的經驗就不準確,很可能是西蠻的誤導,若參考,會死人的,會死很多人。
他一個勁地抹汗。
老皇上一看,哪有不明白的?
氣得差點從龍椅上跌下來。
極力克制自己要冷靜。
然後把目光再次投向多年來一直為他分憂的三皇子。
三皇子卻低頭不語。
搞權謀他在行,可以說滿朝的文官都是他的人!
可打仗他哪會啊!
三皇子在心裡一個勁地咒罵西蠻,這個時候來搞事。
但沒用。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老皇上最無助之時,太子戚莊站了出來。
他在西蠻生活多年,對西蠻很是了解。
願意挂帥出征,為父皇分憂,保大黎江山。
皇后也再次站了出來,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向皇上為太子求娶已故大將軍洛崇之女洛淳為太子妃。
這次,沒人再以我是敗將之女當不得儲君正妃而反對了。
三皇子氣得手抖。
老皇上若應允下來。
就意味著,太子會獲得老侯府宋家的助力。宋家是多年前的武將,雖敗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宋府出面,不少武將都會跟隨!宋世子一直對我愧疚,他會為了我給太子拚命!
就意味著,情報中心的颶風閣會全力相助太子。颶風閣少主早就昭告天下,此生誓與洛淳共存亡,洛淳是太子妃,那些在颶風閣謀事的武林中人勢必會全力保太子戰西蠻。
就意味著,郭青會為了洛淳,以命護太子,因為護太子,就是護住洛崇的血脈洛淳,這是郭青的執念。
這次,老皇上猶豫了,沒有像上次一樣斥責太子胡鬧。
三皇子額頭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滾。
難道,十年的籌謀,就要功虧一簣?
這時,大太監通傳:「趙尚書夫人啟奏,急事要報。」
老皇上允了。
我和我娘、趙夫人一塊被帶入大殿。
趙夫人進到大殿,不顧規矩,對著皇上就嚷嚷洛淳助其母召外男行淫亂之事,此等不孝不貞之人,怎配為太子妃!
趙夫人語速極快,但言之鑿鑿,老皇上皺緊眉頭。
趙尚書急得扯住她:「休要胡說,我知你心疼你侄女枉死,可這與洛淳有何干係?」
趙尚書又對老皇上跪下磕頭:「皇上恕罪,內子因心愛的侄女突然死亡,心智混亂,胡言亂語,請皇上責罰臣看管不嚴,饒過臣的夫人。」
趙夫人不依不饒,她尖叫:「皇上,臣婦沒有胡說。」
「是洛夫人自己說給我的,洛將軍去了不久,我去看望洛夫人,洛夫人見我為她心疼,安慰我道,她有了小哥,日子並不難過。」
「當時臣婦聽了,覺得奇怪。」
「哪裡來的小哥?」洛夫人自覺說漏了嘴,便轉了話題。」
「臣婦心裡生了疑惑,便於卯時偷偷守在她院外,親眼見她女兒洛淳領了個男子從她院中出來,她們喚那男子為小哥。」
「洛夫人紅光滿面,一看就是……」
卯時?所有大臣看向她。
這個時辰她怎麼跑去人家院裡的?
趙夫人卻以為都在等她說詳細,她豁了出去:「成過親的都知道,就是做過那事後的樣子。」
針落可聞。
本對趙夫人心存疑慮的,都轉了想法。
因為,誰都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尚書夫人會公開說這樣的謊言,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眾人齊刷刷把目光轉向了我和我娘。
我娘慌了,她抓住我的手,眼裡儘是絕望。
我低聲安慰她:「別怕,不是壞事。」
我娘差點昏倒,她嘟囔:「怎麼又是這句話?」
「淳兒,你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又是在哪裡?」
老皇上強壓怒意,把我召到面前問話。
我不卑不亢。
「洛淳,」老皇上聲音如鈍刀刮骨,「趙夫人所言,可是真的?想好了再答。」
「回稟陛下,」我聲音平穩,「趙夫人所言,純屬捏造。」
趙夫人一聽急了:「洛淳,你敢發誓嗎?你若撒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緩緩抬頭,直視老皇帝的眼睛:「陛下,臣女隨母信佛,從不打妄語。若這世間真有小哥此人進過洛府,臣女甘願受五馬分屍之刑。」
趙夫人有點犯傻。
她沒想到我把話說到這份上。
老皇上叫人去傳我們府的所有下人。
太子跑到皇上跟前低語,老皇上點頭,又叫人去傳了宋行和唐衍。
很快,一眾僕人都被叫到跟前。
大理寺卿站了出來,要他們說明洛府是否來過外男,喚作小哥的。
所有僕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搖頭。
趙夫人瘋了,她不管不顧道:「他們都被洛夫人收買了,他們撒謊。」
這時,太子站了出來,叫宋行和唐衍上前,指著六個下人道:「兩位大人,對這六人眼熟否?」」
「想好了再答,這可是欺君之罪。」
宋行和唐衍不知前情,但他們在我們府里安插眼線的事早就報給過太子,所以直接點頭承認,這幾人就是他們安排的。
負責我娘的衣食起居。
大殿內一片譁然。
趙尚書面如死灰,拉著趙夫人連連磕頭。
老皇上的臉色陰晴不定,最終揮了揮手:「趙愛卿,帶你夫人回去好好休養吧。」
如果宋行和唐衍安排的下人都不曾看過什么小哥,她趙夫人一個外府婦人怎麼就那麼巧看見了小哥?
而且她為何能在不通傳的情況下,就進了洛府的院子,這事深究起來……
趙尚書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綠,綠了又紫……
最後以趙夫人暈過去結束。
太醫作證,趙夫人氣滯血瘀,之前確實因為精神不佳,被趙尚書請貴妃派了太醫去診斷。
皇上正為出征之事發愁,不願糾結精神出了問題的臣子夫人之罪。
揮揮手,讓趙尚書帶著趙夫人走了。
我們家的僕人也被揮退。
一場滅九族的風波消失於無形。
所有人都認為是趙夫人瘋了。
皇后卻不然,在皇上再議出征之事前,她搶著詢問我娘精神怎麼樣?
我回答:「稟皇后娘娘,我爹剛去時,我娘經常恍惚,後來為南方災民做過事後,精神好多了。」
皇上一聽,臉色緩和,他想起來我娘為他分過憂,看向我娘,面上有愧,就想下令讓我們走。
皇后卻不依不饒:「陛下,臣妾還是不明白,這『小哥』究竟是何人?為何趙夫人會如此執著?」
我看向宋行:「這就要勞煩宋大人給皇后娘娘說明一下了。」
宋行瞥了我一眼,不情不願地站了出來:「回稟皇后娘娘,洛夫人是洛家的養女,洛將軍是她的養兄,她小時候管洛大人叫兄長,私下裡也叫哥和小哥。」
真相大白。
太子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柔情。
皇后恍然大悟:「原來洛夫人是思念亡夫成疾!」她轉向皇帝,眼中含淚,「陛下,這樣的情深義重,她的女兒定然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正是太子良配啊。」
老皇上正覺得愧對我娘,聽皇后這麼一說,當即應允我為太子正妃。
隨後,又同意了太子挂帥出征的請求。
三皇子傻了。
一場皇家爭鬥落幕。
贏的是太子嗎?
我用眼角餘光向左南掃去,他的手已經攥得變形。
我疼得差點叫出聲。
30
出宮前,太子叫住了我,他說:「洛淳,孤知道你對陛下賜婚心有疑慮,但你放心,孤會好好待你的。」
「孤在此立誓,在你生下嫡子之前,孤不會納側妃,更不會找其他女子。」
我對他行禮:「臣女相信殿下不會打妄語。」
戚莊一噎,馬上把情緒調節好。
我當沒看見他的變化。
就隨我娘往外走。
我娘嘀咕:「真就跟了他了?你爹一個將軍而已都找外室,他是太子,按律就可以娶一大堆,你真要與人爭風吃醋?」
她嘆氣:「哎,我也就是說說,這可是皇上賜婚,你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也不期待我回答,直接癱在我手臂上:「你娘我都快嚇死了,還得為你操心。」
我說:「不必。」
我娘追問:「不必啥?」
我回她:「不必擔心。」
她以為我不懂後宮的爾虞我詐,不想提前給我添堵,想小哥去了。
一出了宮,就見到左南在等我。
我開門見山:「我不會嫁戚莊,你可不可以不再用虐自己的方式來虐我了?」
左南立刻鬆開了手,樂出了滿嘴牙:「說說看,怎麼打算的?」
我先安排我娘回府。
她腿軟了,精神更奇怪,悄悄問我:「淳兒,原來小哥是我想像出來的呀。」
「可惜了,再也見不到了。」
我不置可否。
左南可不會這麼好糊弄。
但他不追問。
他不關心我娘是否真的找過小哥,他只關心一件事,我會怎麼對付太子。
「殿下看你的眼神,不是單純的利用。」
「今晚帶我去這裡吧?」
我展開手掌,上面有個名字。
左南瞪圓了眼睛:「你怎麼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
「去不去吧?」
「去。」
31
捉姦這事,我好像輕車熟路了。
我與左南坐在金黃屋的屋頂上,聽著屋子裡的旖旎。
「好睏,這是多久了?」
左南:「快一個時辰了。」
「聽動靜,殿下快到尾聲了。」
「嗯。不對?你一個未出閨閣的女子怎麼懂男人的時候?」
「少廢話,下來吧。」
我率先躍下,來到黃金屋的正門前,守株待兔。
左南很不情願,但也乖乖站在了我身旁,等待前任主子尷尬。
比我們預期的還要長一點,太子才推門而出。
一眼看到我倆,差點口吐白沫。
我問左南:「你說,太子這會兒死了,還能算作馬上風嗎?」
左南尷尬至極,扭了頭不看我也不看太子。
戚莊兩手緊抓門框,才勉強站住。
「那個……」
「孤此刻眼冒金星……」
我清冷開口:「殿下,您先閉上眼,就當沒看見我,只聽我說。」
「我不是來捉姦的。」
「我是來和殿下交換的,用您的違背誓言交換一個位置。」
「此次出征,您為帥,我為將。」
「您若不允……」
左南急了:「殿下,趕緊應。」
戚莊咬牙切齒:「好。」
我立刻拽起左南,飛身而去。
32
一路上,我神情淡淡。
不像是去決戰,像是去了結的。
左南騎馬與我並行,他說:「颶風閣動用了最厲害的探子,還是沒查出對方的主將是誰。」
「沒事,我知道。」
左南做牙疼狀:「你知道,你又知道?」
「都這會兒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何你會知道?」
我對左南笑了一下,拍馬而去。
左南無奈,打馬跟上。
戚莊坐在馬車裡,繃緊了臉。
從來沒有哪一刻,讓他覺得這麼窩囊。
黃金屋藏的是令他欲罷不能的女子,他對她的身體有超乎常情的渴望,不見就抓心撓肺地想,見到了就立馬急色地將人壓在身下。
這與他平日建立的形象大相逕庭。
他一直以不沉迷女色示人。
可這個女子,讓他欲罷不能。
誰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女子,讓他為之痴狂,就連把眼線遍布他周圍的父皇和母后,也未曾察覺。
他把女子藏了起來,因為她不適合後宮,那會讓她失去鮮活與嬌媚。
他打算用黃金屋藏她一輩子。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前一刻他信誓旦旦地對他的太子妃說,絕不會在她生育嫡子之前找別的女人,後一刻就被太子妃捉了奸!
他有預感,洛淳不會成為他的太子妃了。
她說了交換,可他明白,她的交換絕不止於用將位隱瞞一場姦情。
她真正要交換的是用一場軍功,換掉與他的賜婚。
一想到這個,他就心疼,疼得像被蟲子啃咬。
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對洛淳動了男女之心。
與只想藏起來享受的女子不同,對洛淳,他想與她並肩天下。
可現在,完了。
他氣得猛錘馬車邊框:「怎麼就忍不住去找了那女子,前日不是剛剛找過嗎?怎麼就管不住胯下!」
他錘得很用力,拳頭淌了血。
疼痛讓他清醒,也讓他暗暗下定決心。
他將來是要登頂的,九五違背誓言又如何?
他透過車窗去看洛淳。
洛淳,你註定是我的太子妃、我的皇后!
33
終於到了開天窗的時刻。
我不再平靜,激動到手抖。
左南要替我上前,我一把推開他。
「這一刻我已等太久。」
左南停住馬,用像我娘看我一樣的眼神看我:「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他這是向我表白,也是向我要承諾。
戚莊聽到了,臉色難看至極。
我各瞥一眼,誰都沒理,直向面具將軍衝去。
沒什麼能阻擋此刻的我!
滿腔的怒火,壓抑了十餘年的怒火終於要爆發了。
西蠻軍很詫異,他們沒想到,他們提議主將單獨對戰,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我懷怒奔去。
面具將軍只遲疑了一下,打馬向我迎來。
我甩出最大嗓門:「西涼太子,你帶著面具,是要遮你扭曲的臉,還是遮蔽你太過醜陋的靈魂?」
滿場皆驚。
面具將軍倒抽一口冷氣:「小丫頭,休得胡說。」
「那就看招。」我出手了。
他回招。
一個回合過後,平手。
轉身,我又來了一嗓子:「當初你砍的是我外祖母左臂吧?」
話一落,面具將軍的左臂掉了。
滿場寂靜。
誰都沒看出我是怎麼出的手,也沒看清面具將軍的左臂怎麼就掉了,血液噴薄而出,他的面具瞬間被血覆蓋。
面具將軍大駭,他極力想穩住身形。
我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
我發出沖天怒吼:「你砍了我外祖父的頭,這麼多年,該還回來了!」
刀起,面具將軍的頭,咕嚕嚕滾到地上。
馬背上的殘軀,搖晃了幾下也掉落馬下。
左南的聲音隨之而起:「殺呀,殺過去。」
殺賊先殺王。
我殺了西蠻的王,還是速殺。
西蠻亂成一團。
左南衝鋒,戚莊帶隊斷後。
很快,就把敵方殺了個血流成河。
而我,專注於踢面具頭顱。
一腳,一腳,又一腳……
戰場殺戮結束時,我還在踢。
堅持跟來,一直跟在我身後的宋哲,受不了了。
他提醒我:「洛淳,戰鬥結束了。」
我停了下來。
撫了撫胸口,壓制在這裡十幾年的鬱氣消了個乾淨。
見我不再踢面具頭顱,他走過去將之撿起。
「這個是要帶回去的,是你首功的證明。」
我不言語。
他自言自語:「真的是西涼太子?」
「為何要帶個面具?」
他往下扯麵具,我不阻止。
只盯著他的臉,等著看他崩潰的樣子。
果然,待宋哲看清面具下的面容,嚇得一把將頭顱扔了出去。
他回頭看我,滿臉都是驚恐。
我對他一笑:「現在,還對我念念不忘嗎?」
他沒有回我。
踉蹌著往前跑,就像我是個惡魔一樣,恨不得離我越遠越好。
太過驚恐,跑了幾下,他便跌倒了。
可他決不回頭,連滾帶爬,離我遠些的決心極盛。
我對著他狼狽至極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就這?
戚莊打馬趕了過來。
看到了全程。
他很好奇,跳下馬,直接向頭顱走去。
頭顱背對著他,他繞了過去,去看正面。
只一眼,就被嚇得跌倒在地。
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我對他扯開笑容:「殿下,還想讓我做你的太子妃嗎?」
戚莊一言不發,像被惡鬼追了一樣,快速跳上馬,飛奔而去。
不管方向,只求離我遠點。
斬殺西蠻兵無數的郭青趕了過來。
他沒看到全程,但他好奇西蠻太子的模樣。
人未到刀先出:「淳兒,我也來他一刀,為師父報仇!」
頭顱被他砍成兩半。
他撿起來拼好:「我倒要看看這醜陋的西涼太子,到底長成什麼模樣!」
他每隻手各捧一半頭顱,湊到一起後,張大了嘴巴:「淳兒……」
兩半頭顱落地,郭青也隨之昏倒在地。
我輕蔑地踢了郭青一腳。
護我?
怎麼護?
戰場終於清點完畢。
左南輕快地向我跑來。
見我在踢郭青,問道:「你是嫌棄他膽小,連碎頭顱都不敢看嗎?」
我指了指頭顱:「你也去看看吧。」
他會與其他三人是一樣的反應嗎?
逃跑或是昏倒?
左南小心翼翼地把頭顱拼好,又仔細打量。
先是吃了一驚,隨後感嘆:「難怪,難怪。」
「難怪皇寺大火,你從樑上往下扔柴火,我派腿腳最快的人追你,卻讓你給跑了。」
「難怪在洛府,我親自抓你,卻沒抓到。」
「難怪,心眼不多的趙夫人,非要攀咬個小哥出來,感情是你搞得鬼。」
「難怪淳兒外祖父有寶庫的消息傳了出去,我明明守了這個秘密這麼多年。」
「難怪你跑了後,西涼就發動了戰爭。」
「……」
左南默默叨叨了半天。
最後,他拿起刀把頭顱的兩半張臉都往花了砍,直到再也看不出樣子來。
他把頭碎顱裝進袋子遞給我:「回去換退婚。」
「嗯。」
我們一起朝軍營走去。
我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
「你不怕我嗎?在他們三人眼裡, 我就是個怪物,是個魔鬼。」
左南看我:「你不怕我嗎?剛剛我可比你更殘忍!」
我搖了搖頭。
他也搖了搖頭。
然後,我們同時向對方伸出了手。
番外 1
小哥主動聯繫了我。
他在外祖父的世界裡, 又沒錢了。
外祖母阻止他聯繫我, 怕給我和我娘帶來麻煩。
可他忍不住。
他說:「芝兒怎樣了, 她想我沒,我能不能再過去服侍她兩天, 我好想她。」
我眼皮都沒眨一下, 就對他說:「我可沒銀兩了, 你確定要來?」
小哥慌亂。
胡謅了半天, 找了個理由從視頻中消失。
外祖母湊了過來:「淳兒, 我和你外祖父全程看著你,你做的很棒。」
「你可還需要什麼?」
「上次給你的最新武器震懾了舊勢力嗎?這權那權還敢露頭嗎?」
「平權的思想普及了嗎?這裡出了更易懂的讀本, 需要傳過去嗎?一定不能被極端男女權綁架,搞什麼男女對立!」
「男女攜手,天下可運於掌。」
「淳兒, 無論你需要什麼, 只要外祖母這裡有的, 你儘管開口!」
我悶悶地哀求:「那能給我脫了同生共死蠱嗎?」
聞言, 外祖父擠進了鏡頭:「那可不行,那是我特意留給左南的,沒那個,他治不住你,兩口子,還是能互相制衡點好。」
我怒:「外祖父!」
他忙打哈哈:「你治理這麼大一個國家, 夠累了,這可是兩個國家拼湊的!趕緊休息,下次聊, 下次聊。」
說完,趕緊掛了視頻。
視頻從空中消失。
我嘆了口氣。
還得多少年,我才能完成任務, 帶著我娘去他們的世界裡團聚啊?
左南走了過來。
一把抱起我,徑直向床上走去:「咱們趕緊生個孩子,把這個國家甩給他, 咱們就能帶著娘去找外祖父了。」
我踢了他一腳:「你天天都這麼說, 都說了十年了, 孩子呢?在哪呢?」
左南一邊幫我揉腳,一邊哄我:「快了,快來了,我今晚再加把勁, 孩子就能來了。」
我翻了個白眼,這句話他也說了快十年了。
到底什麼時候,我才能不當這個皇上啊!
番外 2
我娘最近新談了個男朋友,比她小十歲。
長得肖似小哥, 沒小哥會哄人,卻比小哥乖。
我娘經常哄他:「乖, 我只愛你一個, 我會一輩子愛你的。」
小男朋友委屈巴巴:「那你什麼時候和我成親?」
我娘趕緊給他銀票:「你喜歡的品牌衣服和包都出新款了,這就去買。」
小男友立刻喜出望外, 把成親的事拋到九霄雲外。
我娘鬆了口氣。
她把外祖父留給她的錢花到了實處。
真正體會到了有錢人的快樂。
成什麼親?
就談戀愛不好嗎?
感情在就在一起,感情沒了就分開。
誰也不用把誰困住。
只可惜了她的女兒,這輩子就只能有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