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淳的棋局完整後續

2025-09-1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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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戰死後第三個月。

未婚夫宋哲拿著婚書和信物前來退婚。

我默默地同意了。

我娘氣得跺腳:「你怎麼不罵他幾句?罵不疼他,解氣也好。」

我柔聲安撫她:「娘,這不是壞事。」

次日,我的手帕交唐淺與宋哲訂婚的消息傳來,我娘差點氣昏過去,她怒我不爭:「這就是你說的不是壞事?」

我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輕聲道:「娘,真不是壞事。」

1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七歲時,我便通曉了這句話的上天之意。

當我爹想主動請戰,去對抗西蠻之敵的再次挑釁。

我娘哭成了淚人。

她擔心我爹年紀大了,反應慢了,抵不住敵人十刀。

我卻勸她放手。

她罵我不心疼我爹。

這些年竟是白疼我了。

她用手指頭戳了我半天,說我是小白眼狼。

若我有半分良心,就也去勸我爹放棄。

我同意了。

我去找了我爹,我勸他趕緊去。

去晚了一日,西蠻就多殺我們一日的老百姓。

「爹,一日之間,會令萬物蓬生,也會令生靈塗炭。」

我爹眨巴了幾下渾濁的眼睛,就下了決心。

鞋都沒提好,就往宮裡跑去。

老皇上猶豫許久,准奏。

老皇上想,打仗總要死人,相比於他人,時不時就給他添堵的我爹,去了也好。

我娘得知消息,拿著笤帚打得我滿府抱頭鼠竄。

我爹經過幾次,都沒看我一眼。

我娘停了下來。

她說:「你爹不是最疼你嗎?」

「我這都做出要打死你的架勢了,他怎麼不看也不勸?」

我把氣喘勻後,給她指點迷津:「娘,晚上我帶你去看戲。」

我爹明日出發,今日他說要好好休息一下。

和我們吃完飯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天黑下來,我拉著我娘換了裝,出府。

我娘滿臉疑惑,但沒問。

東拐西拐,來到走心巷子裡一處很隱秘的院落。

我帶著我娘躍到了房頂趴了下來,靜等。

一個時辰後,我爹鬼鬼祟祟地進了院子。

一個嬌俏的女子應聲跑了出來,被我爹一把抱住。

沒進屋,兩個人就啃了起來。

我娘差點驚呼出聲,我及時捂住了她的嘴。

她還是因為太過憤怒弄出了動靜。

但下面的兩個人親得太投入,誰都沒注意到房頂的動靜。

等我爹打橫把那女子抱起來向屋子裡走。

我放開了手。

「娘,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勸我爹去了吧?」

「那女人懷孕了,我爹想掙個軍功,給她換個平妻之位。」

我娘呆住,像傻了一樣。

我費了一點勁才把她拽了下來。

回府後,我娘才反應過來。

抱著我痛哭:「你爹他明明許諾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也守了大半生,怎麼就變了呢?」

我沒給她講道理。

只與她說:「娘,不是壞事。」

我娘聽不進去,捶胸頓足,尋死覓活。

我給她倒了一杯茶:「娘,喝點水,補充點體力再哭,否則眼睛會哭瞎。」

我娘一噎:「你怎麼像沒事一樣?你有沒有心?」

「娘,喝茶,喝了,我和你一塊想辦法,挽回我爹的心。」

我娘這才順了氣,咕嘟嘟把茶喝了個精光。

她開始傾訴與我爹的從前,青梅竹馬、少年夫妻、一路扶持、生兒育女……

我聽得昏昏欲睡。

我娘忽然問我:「那女人哼哼的時候,聽起來不像咱們大黎人?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對,是西蠻的調調。」

「你爹找了西蠻人?那不是敵人嗎?」

「新鮮吧。」

我娘喃喃道:「就因為新鮮?」

「新鮮就那麼好?」

我不回答,一心等時間。

我在茶里加了點料。

半柱香後,我娘扯了下衣領:「怎麼這麼熱?是我話說得太多了嗎?」

她的眼神開始迷離。

我向窗外揮了揮手。

一個小哥跳了進來。

我對他說:「今晚服侍我娘,讓她舒服了,100 兩;讓她忘了我爹,500 兩;讓她還想叫你,1000 兩。」

「能拿到多少錢,就看你的本事。」

小哥立刻笑出一口白牙:「好嘞,您等消息吧。」

我娘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伸手指著我想罵,我對她耳邊輕語:「娘,新鮮。」

我娘就散了力氣,仰躺到了榻上。

我給她的藥,最多也就是這樣了。

會讓她意亂情迷,但不至於完全沒有意識。

我不想讓她忘了今夜的體驗。

我走了出去,給他們關好門窗,跳到院裡的大樹上,給他們守著。

很快,屋裡的燈火滅了。

對影成雙。

2

次日,我爹急慌慌地走了,腳步虛浮。

沒有與我們道別。

我娘也沒去送。

她爬不起來。

直到日上三竿,才扶著腰來我院裡,對我一通數落。

我仔細聽了聽。

不外乎罵我不孝、大逆不道之類的。

卻沒說那小哥一句壞話,也沒提一句我爹。

她面色紅潤,臉上閃著光。

待她罵完了。

我輕輕試探:「娘,小哥說他還想來服侍您,您看是明日,還是十日後?」

我娘紅了臉,狠狠罵我。

我垂下頭,由著她罵。

許久之後,她嘆了口氣道:「明日吧,今晚也行。」

我憋住笑,領命而去。

小哥領了一千兩,高興得差點跳起來,他說:「以後不用給這麼多了,夫人雖年過三十,但一點不比年輕的姑娘差,別有風韻,能服侍夫人,是我占了便宜。」

我急火火地回到我娘的院子,把小哥對她的評價告訴了她。

我娘剛涼下的臉又變得滾燙,紅彤彤的像燒著了一樣。

她有些迷茫地感嘆:「這就是話本子裡說的老房子著火嗎?」

「死丫頭,你這樣做,是想讓我理解你爹為啥背叛我是嗎?」

「讓我原諒你爹?」

我搖了搖頭:「娘,我不關注我爹怎樣想,我只是想讓你在年華正好的年紀得享琴瑟和鳴之樂,而不是終日困於負心之人。」

我說得直白。

也說得難聽。

可我娘破天荒的沒有反駁。

她恍惚許久,問我:「為何他叫小哥,沒有名字嗎?」

我答:「他專門服侍像您這樣的夫人,大家都這麼叫他。」

我娘哦了一下,便過了。

她已旱了很久,被夫君冷落的苦楚快把她逼成怨婦、妒婦了。

小哥也好,其他無論什麼也好,願意哄她開心就好。

3

我娘很是迷戀了一陣子小哥。

差不多天天都要我把人家尋來。

她還不忘囑咐我把僕人換了,免得被眼尖的注意到異常。

我沒答應,反倒調來幾個老人到她院裡。

我娘正上頭,也不管我為何這麼做,擺擺手就同意了。

兩個月後,我爹來信。

說他想我娘了,他一定要給我娘掙個誥命回來。

我娘捏著信愣了許久,都忘了找小哥。

她期盼地問我:「你爹是不是真想我了?他是不是後悔找外室女了?」

我沒順著她的期待接話。

從袖帶里掏出另外一封信遞給她,我爹寫給走心巷子裡的。

他給我娘的寥寥數語。

對那位情真意切,懷念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娘當場吐了。

吐得稀里嘩啦。

我在一旁扶著她,任其吐個乾淨。

等肚子裡沒有任何東西可吐,我娘白著臉冷靜下來。

她說:「洛淳,你爹給我寫信,打的是什麼算盤。」

「娘,你最富有什麼?」

我娘恍然大悟,我娘有錢。

而打仗最需要的就是錢。

早就聽聞,這次出征多少有我爹上趕著促成的意味,老皇帝心裡不痛快,撥的軍餉不足。

我爹對將士一直不錯。

眼見天冷了,軍資遲遲不到。

就又把算盤打到我娘身上,先來甜棗,接下來就等我娘主動拿錢買過冬的儲備糧和衣物。

以往,我爹不提,我娘也這麼做。

這次,我爹主動給我娘提示。

我娘點了點頭:「淳兒,有道理。」

我提醒她:「娘,早做準備。」

我娘恍然:「是。」

第二天,我娘就按我的授意,去找她的手帕交,戶部尚書夫人,通過她給朝廷捐了一大半身家,專門援助南方受災的災民。

我娘哭得真切:「我一介婦人,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只有家父留下的錢財,希望能替皇上分憂。」

老皇上正因為災民太多無法安置,日夜發愁。

這下子好,瞌睡有人送枕頭來了。

趙夫人十分歡喜,直誇我娘境界高。

她男人趙尚書辦事也給力。

三天後就給我娘搬回來一個誥命,老皇上親封的。

老皇上說:「這才是真替朕分憂。」

當場就擬了旨。

我娘摸著聖旨道:「該替你爹分憂了。」

我娘給我爹回了封信,說她十分惦記我爹,讓我爹一定照顧好自己,別為了誥命不顧自身性命。

怕我爹一意孤行,我娘說她把我外祖父留下來的錢財都捐了,皇上已給了她一個誥命。

她不需要誥命了,只盼望我爹早日平安歸來。

我爹看完信後,當場吐了血。

再沒給我娘傳消息。

入冬不久,戰敗消息傳來,一同傳來的還有我爹的死訊。

4

聽到消息,我娘沒吃下早飯。

她急急把我召喚到跟前:「淳兒,你說你爹,算不算是我害死的?」

她臉上儘是愧疚。

我沒安慰,只把提前找來的穩婆叫到跟前問話。

穩婆說:「那位下個月就要生了,老將軍心下不安,前幾日晝夜奔襲,特意回來找到老身,把我安置在那位身邊,又留下大筆金銀,千叮嚀萬囑咐後,才連夜趕了回去。」

我娘呢喃:「怪不得會體力不支,私自回京內恐於心,日夜趕路外疲於身。」

「原來,他是這麼死的,是為了別人死的。」

我娘捂住了嘴。

我以為她又要吐,趕緊上前。

她卻只打了個嗝。

穩婆見狀告退。

我娘吩咐:「多給我拿個饅頭上來。」

又對我說:「晚上讓小哥來吧,有日子沒見了。」

「好。」

5

對外,我和我娘哭得驚天動地。

很是為我爹的逝去悲傷了一回。

我們沒去老皇上那討要獎賞。

我娘對外放話,是我爹辜負了聖上的信任。

她要為所有死去的將士哭,更擔憂西蠻會繼續殘害邊關百姓。

老皇上一聽心裡不是滋味。

又要派人應戰。

我爹有本事,可他夾雜了太多私心。

我娘一邊給我爹燒紙,一邊說:「安心去吧,早點投胎。」

她說的沒什麼問題。

但是被我爹的副將郭青聽到,覺得不對勁。

這不是恩愛夫妻該有的樣子。

他本就懷疑我爹的死有蹊蹺。

他是我爹的徒弟,常年駐守在邊關。

每年來京述職,都會和我爹切磋。

他記得清楚,我爹雖上了年紀,但一年前我爹與他還不相上下。

不過幾個月再見,我爹弱了許多。

軍醫說我爹是內里虧空導致。

怎麼會虧空?

郭青懷疑我們府里有人害我爹。

他懷疑是我娘。

因為我娘的一系列表現太奇怪了。

以往我爹出征,不用我爹提醒,我娘就會不停地寫信叮囑安全,會接連不斷地運送物資。

可這次,我娘不但不給我爹寫信,在收到我爹的信後,急急地把錢捐出去。

讓我爹再也張不開口討要。

我爹的棺木被抬回來,我娘哭得悽慘,卻不想著打開來再看一眼,告個別。

他懷疑我娘私通外男,背叛了我爹。

他暗中調查。

結果,沒查到我娘的把柄。

卻查到我爹偷偷養了外室。

為了哄外室開心,我爹吃了不少虎狼藥,還挪用了軍資給外室漲身家,以備進府後,地位不低於我娘。

我娘早已知道,卻裝作不知,給足了我爹面子。

這下子,真相大白。

郭青完全無法接受,他崇拜的師父是這樣的人。

他把我爹通姦和死亡怪罪到外室頭上。

一劍把外室刺了個對穿。

可憐那外室女,一心想榮華富貴,卻連呼救都來不及,就帶著肚裡的孩子奔了西。

穩婆連滾帶爬向我們求助:「小姐,夫人哪。」

「太嚇人了,那郭大人太狠了,劍扯出來的時候,腸子都帶出來了,血流了一地,噴了滿屋子滿牆。」

「要不是老婆子躲得快,也被弄死了。」

「夫人、小姐,救老婆子一命吧。」

我娘給了她一袋銀子,讓她遠離京城。

她感天謝地地揣著銀子跑了。

郭青走了進來,猩紅著眼向我娘道歉:「師娘,我替師父向你道歉。」

「感謝您,不但不怪罪師父,還忍辱全了師父的名聲。」

他以為我娘把穩婆打發得遠遠的,是為了不讓我爹的罪行暴露。

畢竟,僅僅我爹跑回來這一條就是死罪。

更不論我爹多年經營的愛妻人設崩塌,對我爹的名聲會損害到什麼程度。我爹不要臉,作為他的徒弟要替我爹保住臉。

我娘淡淡道:「前塵往事莫提了,只是還請郭副將以後多多照應小女。」

郭青對我點頭:「夫人放心,只要有我在,定會護住小姐。」

我對他行禮。

他又看了我幾眼,每眼都是愧疚。

我則低下頭不再看他,怕露餡。

一副標準的京城貴女面對外男時避嫌的模樣。

他哽咽了幾句後,就告辭了。

他一走,我娘癱軟在椅子上:「嚇死我了,若他查出我和小哥的事,如何是好?」

我勸她放心。

小哥的事,任誰都查不出來的。

我娘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以後不要叫小哥來了。」

「再快活也抵不上活著。」

說的是,我笑著答應下來。

6

皇上怎麼想都不是滋味,找了個戰事指揮失誤的由頭,剝了我爹的大將軍名號。

郭青承諾護住我,可他也被皇上責罰了。

我和我娘一下子成為避之唯恐不及的對象。

在我爹死去的第三個月。

未婚夫宋哲拿著婚書和信物來退親。

宋哲高大俊朗,眉眼間盡顯儒雅。

只看了他一眼。

我便接了婚書和信物。

默默同意了退親。

這令他很意外:「淳兒,你這是在怪我?」

無聲的責怪分量最重。

我搖了搖頭:「宋世子慎言,你我既已退婚,就不能再叫我名字,也不能再問我怎麼想。」

「你來退婚,我既已同意,便請回吧。」

我低下頭,再未看他一眼。

畢竟,他已是外男。

等了好一會兒,宋哲才離去。

腳步聲比來時更重。

我娘立刻沖了出來。

她大喊大叫:「你怎麼不罵他幾句?罵不疼他,解氣也好。」

我柔聲安撫:「娘,這不是壞事。」

我娘頓足:「來來去去,就是這麼一句。」

「淳兒,這怎麼就不是壞事了?」

「你爹的名聲壞了,已連累了你,如今你又被退婚,以後這京城哪家敢來求娶你?」

我輕輕拋出一句:「沒人求娶,有什麼不好嗎?」

「娘,就咱倆這樣相伴著過日子不好嗎?」

我娘愣住。

她從來沒想過把我留在身邊,不把我嫁出去。

如今我提出來。

她怔了一下,就往我提的方向思考。

一開始她皺緊眉頭,慢慢地眉頭舒展開來。

最後竟然樂得拍大腿:「甚好。」

「不就是過日子嗎,無非吃穿而已,娘有錢,夠咱娘倆花兩輩子了。」

「咱們每日就這麼過,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找小哥就找小哥。」

「沒有那些拘死人的規矩束著,沒有婆母的臉色擺著,沒有夫君的要求去滿足,好得很,想想就好得很!」

「娘之前怎麼就沒往這方面想呢?」

我笑:「現在想也不遲。」

我娘說:「對對對,不遲,一點不遲。」

「淳兒,今晚就把小哥安排上,娘一個,你一個,咱娘倆都快活快活。」

我接不住了,臉紅成了猴屁股。

我娘逗我:「呦呦呦,這怎麼還害羞了?我跟你說啊,淳兒,咱既然沒了婚約,以後也不打算嫁人,就什麼都別顧慮了,想怎樣就怎樣,絕不委屈了自己。」

我娘幻想著美好生活,興奮不已。

我給她潑了冷水:「娘,小點聲。」

她不解。

我小聲提醒:「有人盯著咱府。」

我娘吃驚:「那個郭青不是回邊關了嗎?」

因為郭青有經驗,即使不喜,仍被老皇上任命為副將。

「不是他。」

「那是誰?」

「現在還不知,武功很高,神出鬼沒,在你院外出現的次數最多。」

「我跟了幾次,都跟丟了。」

我娘一哆嗦:「你都跟不住?」

「那是要收著點,咱們娘倆還得裝一裝。」

「嗯。」

7

我和我娘裝成受害者。

其實不用裝,在外人看來,我們就是受害者。

只有我娘的手帕交,趙夫人來看望我娘。

她聽說了宋哲退婚於我的事。

她安撫我娘:「淳兒的福報在後頭呢。」

我娘聽了很欣喜:「你是說淳兒能找到比宋世子更好的男子?」

趙夫人的臉扭曲了一下。

沒接我娘的話。

我娘嘆氣:「我就知道你是安慰我。」

「罷了,聽天由命吧。」

趙夫人見我娘認了命。

便來試探我:「淳兒,你可恨那宋世子?」

恨嗎?

昨晚我娘翻來覆去睡不著,也問了我這個問題。

我很認真地想了想。

恨嗎?

我想若我和宋哲對調,大機率也會向他退婚吧。

畢竟當時定下的是大將軍的女兒,如今大將軍死了,還被貶了。

門不當戶不對。

宋哲這一世是侯府最後一代襲爵。

身上的擔子很重,肩負著重振侯府門楣的重任。

三年前他向我爹求娶我,看的就是我爹能給助力。

如今我爹不但不是助力,還是污點。

退婚也是自然。

其實我還挺感謝他的,沒有狡辯也沒有遮掩。

來退婚之前,先派說客講了宋哲的考慮。

他即便依約娶我入侯府,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侯府上下對這樁婚事都不滿意,尤其是侯府老太君,態度十分強硬。

我們之間雖然有一定的感情。

但不足以抵擋萬難。

宋哲認為他沒把握護住我。

話說得很清楚,也站在我的角度為我想了。

我娘罵宋哲:「把自私說得這麼好聽,還不是自私。」

趙夫人很尷尬,她不管我娘,只問我怎麼想的。

我說:「不是壞事。」

趙夫人以為聽錯了,重複了一次:「你說與宋世子退婚,不是壞事?」」

「嗯。」

「為何這麼說?」她滿眼疑惑。

我娘說:「哎呀呀,你別問她了。」

「淳兒對什麼事,都會來這麼一句,她這是給自己開解呢。」

趙夫人打量我,若有所思。

我沒有認同我娘的話,也沒有進一步解釋。

趙夫人自言自語:「淳兒這是想得開。

「想得開就好啊。」

8

趙夫人走後,我娘感嘆:「失勢時,最能看清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你爹活著的時候,給咱們送帖子的絡繹不絕。」

「如今,就只剩趙家了。」

「淳兒,娘這輩子沒白活。」

「交了個真朋友。」

我不置可否。

趙夫人看似關心,但她的問題指向很明確,更像是來確認的。

確認我會不會恨宋哲。

我娘說我想多了。

次日,我的手帕交唐淺與宋哲訂婚的消息傳來,我娘差點氣昏過去,她怒我不爭:「這就是你說的不是壞事?」

我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輕輕道:「娘,真不是壞事。」

她破口大罵:「好你個趙唐氏,原來是給自己娘家侄女透口風!」

「枉我還把你當真朋友。」

她又踢了三個椅子解氣。

要踢第四個時,我阻止了她:「娘,椅子無過,咱們以後還得坐。」

我娘收了腳,難過道:「我不該遷怒椅子,這些沒氣的物件,比喘氣的人好,起碼不會背刺。」

她用很憂傷的眼神看我:「我可憐的淳兒,怎麼就這麼倒霉。」

「攤上了個王八蛋的爹,又遇到王八蛋未婚夫、王八蛋朋友。」

唐淺是我手帕交。

她到處說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娘叨叨:「她怎麼敢的,怎麼敢的。」

我給我娘倒了杯茶,讓她潤潤喉再罵。

她氣得不行,一把把茶杯推開:「你現在倒是說說,這怎麼就不是壞事?」

我平和道:「娘,王八蛋們排隊露出真面目,排隊離開我,這難道是壞事?」

我娘懵了。

大概從未曾從這個角度想過問題。

她站起來,轉了好幾圈後。

像看神仙一樣地看著我:「淳兒,我怎麼發現,你不像是我生的呢。」

我心一咯噔。

她發現什麼了?

她崇拜地說:「淳兒,你比你娘我可有腦子多了。」

我放鬆下來。

9

我和我娘繼續做戲。

我倆天天在佛堂誦經的事,在我的授意下,傳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議論。

洛家女被未婚夫和閨蜜背刺。

但是不恨不怨,一心禮佛修善。

引起不少當家主母前來打探,看我是否真的如此慈悲大度。

若是,那可是上乘的當家主母心胸。

我娘嘮叨:「你不是不嫁嗎?」

「幹嘛傳這樣的名聲?」

「你知不知道,來打探的都是些兒子不爭氣的夫人,她們只是想把你這樣的泥菩薩搬回去,容忍她們兒子胡作非為。」

「你這不是給自己找火坑嗎?」

我安慰她:「娘,等等。」

「等什麼?有好事要發生?」

「不是,是壞事要遠離了。」

「壞事?」

「噓!」我要她小點聲。

她立刻豎起耳朵。

我悄聲告訴她:「監視咱們的人應該把消息傳出去了。」

10

我娘追問傳給了誰。

我不知道。

唐淺天天求見,我就是不見。

我娘勸我出去和她掰扯掰扯:「明明纏著你那麼多年,你都為了她破了例接受她在你身邊轉,她怎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不想多說唐淺,只想帶我娘上山禮佛。

我娘說家裡念還不夠?

「娘,在外面裝模作樣,可以被更多人看見。」

「也可以把監視的人引出來。」

我娘立刻來了精神。

949 級台階,跟著我三步兩拜。

我一心一意,她左顧右盼。

誓要找出可疑的人,但直到快登頂,也沒發現一個可疑的。

都在虔誠禮拜。

我娘這才看了自己的腳,腫了。

她坐下來休息。

我直接爬到了頂。

被等在上面的唐淺堵了個正著。

她一臉的難過和不甘。

「洛淳,就因為一個男人,你就要與我絕交?」

「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算什麼?」

「你都不要了?」

我迎上她憤怒的眼,平靜應對:「是你先不要的。」

她氣得跺腳:「我怎麼不要了?」

「婚姻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怎麼辦?宋哲選我,是兩家的事,你怎麼能單單怨我?」

我扯了扯嘴角,語氣嘲諷:「你是唐御史最寵愛的女兒,若你不願意,誰勉強得了你?」

見我不給她情面,她也豁出去了:「是,我是喜歡宋哲。」

「但那又怎樣?」

「你又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我拿來不行嗎?」

「行啊。」

唐淺以為我接受了,換成委屈的模樣:「那你還生我氣,這麼多天都不理我?」

我冷臉:「選了宋哲,就意味著放棄了我,這點道理需要我掰開和你講嗎?」

她裝糊塗:「男人是男人,閨蜜是閨蜜,你為何要混在一起?」

我冷哼:「那我把他搶回來,再繼續和你做閨蜜,怎樣?」

她立刻大叫:「你敢!男人這麼多,為何惦記我的?你把我當朋友嗎?有你這樣做朋友的嗎?」

我淡淡一笑:「說得很好。」

唐淺捂住了嘴。

她自己射出的迴旋鏢,精準地扎到了她的眉心。

她無助地看著我,滿眼都是請求諒解。

我越過她,大步進了廟裡。

我娘小跑跟了過來。

直對我豎大拇指:「淳兒,終於看到你發脾氣了。」

「咱又不是泥菩薩沒脾氣。」

「這才對嘛,這才像個人嘛。」

我不言語。

我娘來勁了:「淳兒,你是不是捨不得唐淺?才會對她發了那麼大的火?」

「不是。」

「怎麼可能,宋哲退婚你都沒發火?你對唐淺有情緒,還不是因為捨不得她?」

我停下腳步,無奈地看著她:「娘,你是真的看不出來嗎?唐淺與宋哲不同,你不覺得一直以來,唐淺對我的痴纏超乎情理?」

「我用普通方式能拒絕得了她嗎?」

「宋哲要臉,找我退婚已經耗光他所有力氣,無需多說,我們就斷了。可唐淺臉皮厚,我不威脅她到底,不把她的臉皮撕盡,你覺得她會放過我嗎?」

我媽白了臉色。

她想起了從前,我無意與任何人結交。

是唐淺一次次跑上門來,怎麼攆都攆不走,我煩不勝煩,才勉強接受了她。

我娘囔囔:「你說的是有道理,可你這樣太不像人了。」

我加快了腳步。

她立刻慌亂跟上。

11

什麼樣才像人?

太子戚莊和侍衛喬裝禮佛,目睹了兩女爭辯的一幕,也尾隨在兩母女身後,聽到了她們的討論。

戚莊皺眉:「那個宋哲,是什麼樣的?」

侍衛小聲回覆:「相貌堂堂,文采斐然。」

「品性呢?」

「不知,但受到很多貴女青睞。」

戚莊揚了揚嘴角:「那就是很差了。」

侍衛發懵,被很多人喜歡,不是證明很好嗎?

怎麼在殿下眼裡卻是反的?

他很不解,但他認為殿下是對的。

因為殿下將來會是九五之尊。

即使現在還不是,那也是說什麼都是對的。

戚莊又吩咐:「左南,去查查這幾個人都是誰,淳兒和她娘,宋哲以及唐淺。」

他剛從西蠻做質子十五年歸來,對京城了解甚少。

他有預感,這些人物都可能與他有牽連。

左南領命而去。

他也真的很想知道那個冷麵的叫淳兒的小姑娘是誰。

看起來無害,可說出的話,句句都扎心。

扎別人的心,他看得很愉快。

他還想看。

12

我娘因為腳疼,要留下來住一晚。

我擔心在府外,遇到危險不好應對。

便勸她還是下山,她腳疼,我背她就是。

我娘卻說什麼都不要下山。

不惜放下顏面,和我撒嬌和我哀求:「求求了,淳兒,自從你爹死了,我經常在夢裡夢到他,夢到他追殺我,我跑的累死了。今晚我就在這廟裡住,這是皇家寺廟,如果你爹還敢來嚇我,廟裡的護法一定會把他捉住,他就不敢再來我夢裡了。」

她說得楚楚可憐,話語中儘是不安。

我捕捉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信號:「娘,你對我爹有愧疚?」

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

我爹這個鬼頻繁來我娘夢裡,說明我娘覺得對他有愧,而且愧得很深。

聽我這麼問,我娘塌了肩。

頹然道:「淳兒,菩薩面前不說假話。」

「你不覺得娘該有愧嗎?」

「你爹背叛了我,我打他罵他,與他和離,甚至殺了他便是。」

「可我與小哥私通了,身子爽了,心裡的氣也出了,可這腦子裡總覺得做了壞事、惡事,時時不安,總覺得會被審判,會被浸豬籠、會下地獄。」

我抬眉:「我爹做了同樣的事,怎麼不覺得是惡事、壞事?他快活地都能把命給外室女,半點不曾想起你,你怎麼就覺得對他內疚?覺得該受懲戒?」

我娘哀嘆:「淳兒,你小時候養在你外祖父身邊,你回來後,你不聽我們的,我們便沒教你世道對女人的規矩,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樣的。」

「你爹找外室女,在世人眼裡那是犯錯,承認錯了就會被原諒;你娘我睡小哥,那是犯罪,是要受懲罰的。」

「這些規矩已深深刻在了娘的腦袋裡,想摳都摳不出去,只能在佛前好好懺悔,祈求原諒。」

我說:「知道了。」

「以後你就不會了。」

我同意了我娘留下的要求。

我娘問:「什麼以後?」

我裝沒聽見。

還沒成的事,不能先說。

事以秘成。

13

寺廟為女眾和男眾各提供了一些禪房。

我和我娘申請了一間女禪房。

卻被告知都已住滿。

我娘一下子就哭了。

我連忙跑去請求負責安排的善者,求通融,卻都搖頭。

直到求到一個看起來很老的善者,他告訴我男禪房空了很多,若我們不介意,他可以安排。

這麼好心,我心裡起了疑惑。

看著身形有點眼熟,我的疑惑更甚。

老善者並不極力推薦,他自自然然道:「只是那男禪房靠近山里,風水好,就是房子狹小。」

我的心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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