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不思量
(男主視角想要 good ending 女主控的寶寶就不要往下看了——)
剛入初夏,這幾天總連綿著下大雨。
羌白柳站在教學樓的對面,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
那微微還透著亮光的窗戶大概在進行一場慶祝活動。
可手裡被仔細包裹的禮物。
捏了許久,卻再也沒有送出去的理由。
他知道,即便送了出去,下場也會是躺在他身旁的那個垃圾桶里。
今天是林晚君生日。
他撥亂時間線,帶著她回到過去的第一個生日。
林晚君拒絕他的第 108 天。
說實話,他知道自己會落得這個下場嗎?
他知道的。
只要腦袋一動起來就會發現自己做的有多錯誤。
可是有的感情為什麼能藏的那麼深。
有的人為什麼可以走那麼遠,不回頭。
他回到了過去,過去卻給了他最狠厲的懲罰。
其實很多時候,他只要往前一步就不會是這個下場。
——從前她過生日的時候認真地陪她過就好了。
——她揚起腦袋雀躍地朝他說話時多朝她笑一笑就好了。
——她冬天怕冷的時候要是可以抱住她就好了。
如果這樣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那麼討厭他了。
是不是就不會連生命的最後一刻都不願意告訴他。
就這麼簡單,他本來可以擁有她的。
他多自傲,他明明有那麼多撥亂反正的機會。
為什麼丟掉了呢。
為什麼忽視了呢。
心又開始痛了,他抬手摁著那裡。
好後悔。
那種延綿不絕的感覺刺激著心臟。
一種無比想要逃離時光的感覺包裹著他。
我真的錯了。
你能不能回來,求求你。
可是那場暴雨里他像一個遊魂。
他只能抬著頭看那微微泛著暖光的窗戶。
一如曾經。
他和她的每一個生日, 每一個紀念日。
他冷淡地掠過。
自詡清醒地覺得那是形式主義——
形式主義,現如今如果可以跟她多待一秒,再形式他都願意。
晚風綣著雨擠進領口。
他仰頭念念地望著那盞再也不會為他而亮的窗口。
可至少還好。
他回到從前了。
他至少還能看著她,而不是一張照片。
一些回憶。
一場場冰冷的夢魘。
秒針划過刻數。
三,二,一——
他默念, 輕聲地祝她他從未說出口的生日快樂。
天黑了。
燈熄滅後, 她也不見了。
……
他是被巨大的響聲弄醒來的。
緩了好久。
他才意識到, 巨大的響聲是他自己摔到地板上的聲音。
骨頭很痛, 使不上力, 站不起來。
人老了就是這樣。
什麼毛病都開始有。
又做夢了。
他告訴自己。
做夢的時間可不可以再長一些。
他又告訴自己。
他索性躺在地上,想睡, 可是睡不著了。
他望著天花板,夕陽漸漸划過那斑駁的痕跡,直到有人敲門。
他根本站不起來,不過他知道敲門的人有鑰匙。
過幾分鐘,門被人打開了。
老趙敲著拐杖走進來,在屋裡找尋他。
最後在地上發現了趟著的他。
「老羌。」
「老羌!」
「死了……?!」
老趙把拐杖扔一邊來看他。
不過他睜開了眼睛。
「你怎麼躺這了?」
老趙自己一把年紀,還要來扶他。
他聽著自己嘶啞的聲線從喉嚨里溢出來。
「我得去找阿晚。」
「她今天出門買菜, 下雨了,我要接她回家。」
「阿晚走了,老羌。」
老趙知道他又來了,見怪不怪地提醒他。
「你是不是又不吃醫生給你開的藥。」
「她沒走!」
可他卻聽不見老趙說話了。
自顧自地念叨著。
「我, 我找到了穿越過去的方法。」
「我找到她了!我……」
「她只是變成意識體跟在我身邊, 然後我帶她回到過去了。」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她沒死, 我找到她了, 我找到她……」
他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
被老趙摁著。
「老羌。」
「我告訴你, 現在是 2049 年。」
「老林走了二十多年了, 你沒穿越回去。」
「你在想什麼呢,現代物理普遍認為時間只是一種信息, 過去本就不存在!
「我們永遠都無法穿越時空!你永遠都回不到過去!」
「你……!」
他捏著對面老頭的肩膀,
「你怎麼會不明白。」
「……」
羌白柳一下卸了力一般。
拿一雙渾濁的雙眼望著他。
羌白柳在搖頭,說不,我明明已經找到回到過去的方法了。
「是啊, 做夢就是你穿越回去的方法。」
「老羌,你真的很可悲。」
「三十多年了,你怎麼都走不出來。」
「既然如此,之前的二十幾年為什麼不陪她好好過。」
「……」
「我後悔了。」
羌白柳只是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是啊, 可你回不到過去, 無論你是不是最負盛名的科學家。」
老趙把帶來的燒餅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說真的, 你是不是該請個護工來看著你了。」
「你也一把年紀了, 老羌。」
門被合上了, 羌白柳坐在搖椅上盯著那碗燒餅。
他越來越偏愛長久的靜默。
思緒卻隨著夏光輪轉。
他好像又能看見了。
看見十幾年前,被蟬鳴編織的夏天。
阿晚興沖沖地跑進家門。
搖晃著手中的袋子。
「老羌,我們小區下面新開了家燒餅攤誒。」
「你嘗嘗, 好不好吃?」
「……」
他看著她,哭得歇斯底里。
那片她曾披過的毛毯被他用得處處炸毛他都不捨得扔。
現在他連哭都哭得很難聽了。
為什麼要哭呢。
他只是想到。
好多好多年前的那個相親。
他本可以拒絕。
只是因為他看見了她。
只是因為是她。
只是因為茫茫人海中,只有她。
讓他抬起了眼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