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覺大腦嗡嗡作響,心口突然慌亂了起來。
老爺子畢竟掌管陸氏多年,洞察人心的本事,自然是一流的,何況,陸澤州突然大鬧陸瑜的婚禮。
他不傻,看著陸澤州這樣,他心中突然生出了那種不可能的想法。
「你鬧小瑜婚禮,是不是……」
「不是!」幾乎同時,陸澤州開口,可他的急於否認,反而肯定了老爺子的猜想。
「啪!」又是一巴掌,老爺子怒目,「她是你養大的,你怎能有這般心思?陸澤州,你簡直丟盡了我陸家的臉!」
當初,他對陸瑜說的話,如利刃般反彈回來刺向他的心臟。
扎得他鮮血淋漓。
「陸澤州,陸瑜已經是他人的妻子了,你給我收起你那些心思,好好結你的婚。」
陸爺爺不再和他廢話,直接安排人強行將他帶上了舞台,強硬的讓他和許欣然走完了儀式。
這婚,陸澤州必須和許欣然結。
可陸澤州還是逃婚了,他丟下許欣然,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離開。
無論許欣然和陸爺爺如何叫喚,他都沒有回頭。
陸瑜和袁州敬完酒,送完賓客準備回新房時,再次被陸澤州攔住了去路。
看著他,陸瑜抿唇,他才鬧了她的婚宴,現在攔住她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
陸澤州看著陸瑜,聲音嘶啞,「為什麼一聲不吭就和他結婚?」他指著一旁的袁州,黑眸中是絕望和不甘,「你不是說你……」
「說我喜歡的人是你?」陸瑜打斷他的話,淡漠的看著他,「陸總,你覺得,我敢喜歡你麼?」
陸澤州臉色一白,他想起來了,得知她喜歡自己時,他撕了她的日記,砸了她的禮物,毀掉了那些紀念品和照片,為了讓欣然開心,他冷眼看著她把自己最寶貴的雲之淚給了許欣然,甚至無視了她的傷痛,將被壓在大樹下的她放在原地等死,甚至他還拿走了她的設計稿只為讓許欣然開心……
陸瑜冷眼看著他越來越白的臉色,不再多說一個字,轉身上了車,到了現在,她已經不欠陸澤州任何東西了。
車子啟動,緩緩離去,陸澤州想要追,可他喉嚨猛的湧出一股腥甜,隨即,「噗!」毫無徵兆的,他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隨即便暈了過去。
陸澤州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病床邊許欣然淚眼婆娑,看見他醒來,眼流掉得更凶了。
滿心期待的婚禮毀了,她愛的人為了別人氣血攻心暈死,她成了所有人的笑話,她怎麼能不哭呢。
是陸瑜,是陸瑜毀掉了她的一切,那麼多可以結婚的日子她不選,偏偏和她選了同一天,偏偏讓陸澤州看見她,是她讓她成為了所有人的笑話。
第十四章 ?報應總會來的
憑什麼她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兒,從小就樣樣比她好,陸澤州愛她寵她,什麼都由著她。
而她呢?明明她父母都在,可她卻樣樣不如她,憑什麼她樣貌身材都不比她陸瑜差,陸澤州卻還是滿心滿意的喜歡她?
她知道,她一開始就知道這對所謂的養父養女彼此的心思不純,陸澤州對陸瑜的感情,根本不是所謂的親情,她很早就看出來了,為了霸占陸瑜的擁有的一切,所以,她和陸澤州說了陸瑜的心思,這個男人天真的以為自己對陸瑜是親情。
為了斷掉陸瑜的感情,他竟主動要她陪著他在陸瑜面前演戲,甚至還和自己求婚。
她巴不得這樣,趁著這個機會,她拚命的想要得到陸澤州的心,甚至有恃無恐的算計陸瑜,搶走她有的一切。
可明明,他們就快要結婚了,只要結了婚,他陸澤州就永遠都只能是他許欣然的了。
可偏偏最後一步,讓陸瑜毀了。
許欣然原本還想掉眼淚讓陸澤州愧疚,可陸澤州醒來後便一言不發。
她看著他,聲音嘶啞,「澤州,婚禮……」
「抱歉,我不會娶你。」陸澤州開口,說出來的卻是這樣殘忍的話。
許欣然愣住,滿臉不可置信,「澤州,你是不是太累了?我們明明……」
「我從未愛過你。」陸澤州的話很殘忍,看著許欣然,他道,「我會給你一筆錢,當時這段時間你陪我的補償。」
許欣然只覺渾身冰冷,她看著他,滿臉不可置信,可不等她開口。
門口剛到的陸爺爺就舉著拐杖沖了進來,毫無章法的要去砸陸澤州,連帶著跟來的許家父母,也一時間黑了臉。
病房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不過這些陸瑜都不知道,此時的陸瑜正和袁州在新房的喜床上財迷樣的在數他們在婚宴上收到的紅包。
陸瑜是孤兒,又和陸澤州同一天結婚,所以基本沒什麼親友參加她的婚禮,但袁州有很多,所以,她也收了很多紅包。
看著堆成小山一樣的鈔票,陸瑜滿臉開心,「老公,我們多結幾次婚吧,再結幾次,我們肯定就實現財富自由了。」
袁州聽著她的胡話,滿眼寵溺,「不結,你也能實現財富自由。」說著,他將自己的銀行卡,股份以及手機上的所有支付密碼都告訴了陸瑜。
看著她道,「要是這些錢還不夠你花,那我爸媽那邊還有,我明天就跟他們要,到時候所有錢都轉到你名下,當然,以後我賺到的錢,也都給你。」
陸瑜還沉浸在他手機上的那串比他命還長的餘額里,聽到他的話,連忙道,「夠了,夠了,肯定夠了,我花不了那麼多錢。」
不過看著袁州的銀行卡餘額,她還是忍不住道,「你之前怎麼沒告訴我,你這麼有錢?」
她一直以為,袁家就是做點小生意,雖然是貿易,但沒想到他會這麼有錢。
袁州看她滿眼星星的樣子,忍不住笑道,「袁氏的總公司在國外,我剛接手兩年,雖然在國內還沒有壯大起來,但在全球也勉強能排得上號。」
陸瑜出於好奇,搜了一下袁氏的總公司,一時忍不住驚訝,「袁氏居然在全球五百強內,還排名那麼靠前?」
袁州淺笑,「所以不要擔心你老公養不起你。」
陸瑜沒想到自己歪打正著嫁了個富豪老公,一時間手舞足蹈起來,不過樂極生悲。
她一時高興忘了形,扯到手上的傷口,一時疼得她抽了口冷氣。
「嘶!」
袁州連忙查看她的傷口,見手上的紗布見了血,連忙叫了家庭醫生來給她看。
重新給她包紮好傷口,醫生叮囑,「太太手傷嚴重,日後一定要注意修養,否則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不但不能握筆,很可能連東西都拿不了。」
陸瑜點頭,這話在醫院的時候,醫生就說過了。
袁州讓管家送走醫生,握著陸瑜的手,眸色越來越沉,有些事,是時候該清算清算了。
……
陸家。
陸澤州出院後,被陸老爺子和許家父母施壓,不得不將許欣然安置在陸家。
但自從許欣然住進陸家後,他便再也沒回陸家住過一天,無論老爺子怎麼叫他,他都以公司事多,忙,拒絕回陸家。
直到老爺子找到陸氏,告訴他警察到陸家,將許欣然抓走了,他對許欣然的事,根本不想管。
但老爺子告訴他,警察帶走許欣然和陸瑜有關,他才和老爺子去了警察局。
警察局裡,許欣然被帶進審訊室,還是一如既往的哭個不停,嘴裡不停的念著,自己什麼都沒做,是陸瑜陷害她的。
第十五章 ?原來毀掉她的人是他
但警察可不搭理她,而是直接將證據擺在她面前,她一時才煞白了臉哭著說自己知道錯了。
陸澤州到警察局裡了解了所有的情況後,才知道,原來陸瑜的手受傷不輕,甚至有以後都不能再拿東西的可能。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許欣然,僅僅只是因為,他和許欣然說過,畫畫能讓陸瑜閃閃發光,所以,許欣然才喪心病狂的找人扎了陸瑜的手。
看著視頻里,陸瑜被兩個壯漢將鋒利的刀子扎進掌心時痛苦得生不如死的樣子,陸澤州的一顆心都被揪扯著生疼。
他聽著視頻里,許欣然對陸瑜說要和她打賭的話,他想起來了,那天,陸瑜給他打過電話,哀求過他,說要他救救她,就算忙,也求求他安排個人去公司後面的巷子裡救救她。
可當時他接了欣然的電話後,他以為是陸瑜故意弄的惡作劇,是她為了博得他的關注,故意自導自演的戲劇,所以,他把這事拋在了腦後,去給許欣然買了她想吃的糖酥。
原來,那天她真的是在向他求救,原來,那天她整整等了他兩個小時,原來……
陸澤州臉色煞白,身子不受控制的趔趄了幾步,難怪,她說她陸瑜的陸,不是陸澤州的陸,她和陸家再無任何關係,難怪她把所有東西都還給了他。
回想起過去種種,陸澤州整個人渾身無力的癱坐在地上,他都對她做了些什麼阿?
她是他曾經嬌養的小公主,他曾經將她捧在手心裡全力呵護,可如今,因為他,她永遠的一切都被搶走,因為他,她的翅膀被折斷,再也無法實現自己的夢想。
事情遠遠沒有結束,陸澤州將陸瑜的設計稿給了許欣然參加冬之韻的比賽接過也出來了,不出意外,許欣然交上去的設計稿得到了第一名,但這消息一出,緊接著就有人爆出許欣然是盜用他人作品。
對方有底稿和設計理念,幾乎沒什麼懸念,許欣然的行為被直接斷定為偷竊。
於是,故意傷人加偷竊兩分罪名,即便許家父母再有本事,也無能為力了,許欣然只能面對牢獄之災。
陸澤州對這樣的結果並未多說什麼,但陸爺爺因為這事找上了陸瑜,自從陸澤州在婚禮上反悔後,老爺子便知道,所有的事情可能都和陸瑜有關。
他並非是心疼許欣然,只是顧慮陸家的顏面,畢竟陸澤州和許欣然眼下的關係,已然算是過了門的媳婦。
許欣然坐牢,勢必會影響到陸氏的發展,所有老爺子找到了陸瑜,希望她不要起訴許欣然,他們願意以其他方式補償陸瑜受到的傷害。
陸瑜原本也未打算對許欣然做什麼,畢竟,陸家對她有養育之恩,所有的傷害,就當時她還清了陸家的恩情了。
所以,陸瑜並未起訴許欣然。
不過,許欣然雖然不用面對牢獄之災,但經此一事,她的名聲已經壞了,許家氣急敗壞不讓她進家門,至於陸家,陸澤州根本不待見她,老爺子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後,自然也對她沒什麼好臉色。
甚至直接讓她住進了陸宅最偏的院子,從備受矚目的陸氏太太,變成人人嫌惡的惡毒女人,處處受人嫌棄,許欣然自然接受不了,她崩潰過,鬧過,但鬧完之後的處境一次比一次糟糕。
而陸澤州,他將曾經陸瑜被許欣然搶走的東西都找了回來,可時過境遷,那些被他雜碎的禮物,相冊,被丟棄的照片,無論他怎麼找都沒辦法找到了。
唯一能找回來的雲之淚,也因為和許欣然爭搶時被砸在地上摔壞了,捧著碎成幾片的雲之淚。
陸澤州堵在了袁家大門外,倒是讓他守到了外出回來的陸瑜和袁州。
看著手牽著手,滿臉甜蜜的兩人,陸澤州只覺得自己嫉妒得快要瘋了,可此時他不能發瘋,他擋在陸瑜面前,將手裡的雲之淚遞給她。
他說,「阿瑜,雲之淚我拿回來了,它永遠都會是你的,還有莊院裡的那些照片和紀念品,我都找回來了,它們都被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陸瑜看著碎成幾片的雲之淚,眸色平靜無波,她看著他,緩緩開口,「陸總現在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陸澤州抿唇,遲疑數秒,他定定看著她道,「阿瑜,我錯了,我不該自以為是的推開你,不該踐踏你的喜歡,更不該糟踐我們這麼多年的回憶。」
聽著他說了那麼多,陸瑜抿唇,道,「所以,陸總的意思是,你現在認錯了,我們就能回到過去,一切都像沒有發生一樣?」
第十六章 ? 一切總要有個結果
陸澤州點頭,「阿瑜,所有的東西我都找回來放回了原來的地方,雖然雲之淚壞了,但我保證我一定會修補好,你跟我回家,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好不好?」
陸瑜想笑,但她笑不出來,她看著陸澤州緩緩舉起了右手,道,「丟掉的東西可以被找回,壞掉的也可以被修補好,那我的手呢?陸總覺得,你一句我錯了,我受傷的傷疤就會瞬間消失?我也能從新拿起畫筆嗎?」
陸澤州臉色瞬間煞白,一時啞語,說不出半句話。
看他這樣,陸瑜不想多說,只是道,「陸澤州,該還給你的我都還了,我也答應了陸爺爺,不追究你妻子對我的惡意傷害和偷竊行為,我欠你的已經全部還清了,以後別來了,大家都挺忙的,還是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說完,她伸手拉著袁州,兩人一同進了袁家,陸澤州看著他們雙雙離開的背影,本能的想要上前追。
不想此時手機卻響了,是公司打來的電話,接聽後,陸澤州腳下突然有些不穩。
陸氏出事了。
一夜之間,陸氏股市突然急轉直下,幾乎是暴跌,伴隨著股票的暴跌,【陸澤州新婚妻子故意殺人的詞條】也突然衝上熱搜,連帶著又爆出一些許欣然的醜聞,大多倒是她霸凌同學,欺負同事,剽竊別人東西的小新聞。
這種事,在普通人身上或許也就是被閒言碎語罵幾句,可許欣然如今頂著陸氏夫人的頭銜,所有,任何一件小事都會被不斷放大,最後被人口誅筆伐。
甚至影響的是現實的利益,比如陸氏真金白銀的股票。
陸澤州匆匆趕往陸氏,在無數股東的口誅筆伐中,陸澤州最終以自己卸任陸氏總裁之職收場。
得知這個消息,陸爺爺當晚就心臟病復發進了醫院,陸家也徹底亂成一團。
陸澤州在陸爺爺的搶救室外和許欣然提出了離婚,他們沒有領證,甚至婚禮都沒有辦,但陸澤州為了讓許欣然離開陸家,和她扯清楚關係,所以提出了可以給許欣然補償,只要她不再出現陸家。
許欣然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就崩潰了,她第一反應就是求陸澤州讓她留在陸家,因為之前她差點入獄的事,許家父母根本不讓她進門了。
現在若是陸家不要她,她真的無處可去了。
她聲嘶力竭的哀求陸澤州,「澤州哥,求你,別趕我走好不好?我保證以後老老實實的留在陸家偏院裡,不會給你惹任何事,我會好好 照顧爺爺,只要你不趕我走,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陸澤州對她的眼淚沒有半點反應,只是平靜的叫來了助理,通知召開記者會,和記者澄清他和許欣然的關係。
許欣然聽到他這話,一時間猶如五雷轟頂,如果陸澤州開了記者會,無疑是直接告訴外界,她就是和頭條上寫的那樣,以後她還怎麼在桐城活下去?
見助理要走,許欣然猛的就跪下了,她死死抱著陸澤州的腿哀求,她聲嘶力竭,「澤州,求你,別開記者會,我可以幫你去找陸瑜,我去給陸瑜道歉,告訴她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從來都沒有真心傷害她,好不好?」
陸澤州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幾分鬆懈,她垂眸看著許欣然,眸色微微沉了沉,片刻,他叫停了要離開的助理,看著許欣然吐出一個字,「好。」
聽到他鬆口,許欣然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片刻的慶幸後卻又是無盡的悲哀,原來,陸瑜還是他的軟肋,只要提及陸瑜,他就會鬆口。
她想笑,但她笑不出來,她此時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去找陸瑜,她不能離開陸家。
袁家。
臥室里,陸瑜看著手機頭條上層出不窮的關於陸氏和許欣然的報道,抬眸看向剛洗完澡出來的袁州,挑眉道,「袁先生,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袁州邊擦著頭髮,邊走到她身邊坐下,將手中的毛巾遞給陸瑜,勾唇,「說親愛的老婆,我愛你,能不能幫我擦擦頭髮?」
陸瑜接過毛巾,胡亂的在他頭上揉著道,「所以,陸氏和許欣然的事,是你弄的?」
袁州將她拉進懷裡,摟著她道,「怎麼?不高興了?」
陸瑜白了他一眼,故作嚴肅,「好好說話。」
袁州淺笑,看著她,眸色微微沉了沉道,「是我做的,之前我在國外,忙著處理事,沒照顧好你,讓你三番兩次受傷,這口氣,你咽得下,我咽不下,我袁州愛的女人,不能這麼被白白欺負了。」
第十七章 ?求原諒
陸瑜好笑,她其實早就不在意了,坐直了身子,她道,「我之前說了,我受的那些委屈,就當是我還給陸澤州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之恩了。」
「陸澤州該慶幸他這些年對你有照顧之恩,否則,陸氏遇到的可不是緊緊只是股票下跌這樣的小問題了。」袁州垂眸,漆黑的眸子裡閃過寒光。
不想和他繼續討論這個問題,陸瑜道,「爸媽說袁氏的事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我的簽證和護照都已經辦好了,下個周應該就可以出國了,這段時間我可能要抽時間去和陸爺爺好好道個別,順便去墓園裡看望一下我父母。」
袁家的產業都在國外,如今辦完婚禮,她和袁州自然也要去國外定居了,之前原本是打算留在國內的,但她的手廢了,以後做不了設計師,或許出國也是不錯的選擇。
袁州點頭,「嗯,我陪你去。」
兩人膩歪在一起,談完正事,袁州便抱著陸瑜不撒手,在她身上不規矩了起來。
正要步入主題時,別墅外突然傳來聲音,兩人都愣了一下。
仔細聽才知是許欣然,外面還下著小雨,不知道為何,她竟跪在了院子外,嚇得袁家父母都一時不知所措。
陸瑜見此,不由蹙眉,不明白許欣然這是什麼意思,打著傘來到她面前停下,「許欣然,你想做什麼?」
許欣然渾身都被雨淋濕,整個人狼狽不堪,她仰頭看著陸瑜,聲音哽咽,「陸瑜,我是來道歉的,對不起,我不該挑撥澤州去看你的日記,也不該搶走你在陸家的東西,更不該因為嫉妒毀了你的手,我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陸瑜擰眉,她突然來道歉,是因為頭條?
抿了抿唇,陸瑜開口,「你起來,回去吧,現在不早了,以後別來了。」
說完,她要轉身進屋,被許欣然拽住褲腿,「陸瑜,澤州是愛你的……」
一時間,陸瑜頓住,蹙眉看她,許欣然開口,「從知道你喜歡上他的時候,或許之前他就喜歡你了,可他一直以養父的身份養了你十四年,所以,在我故意告訴他你的心思時,他會暴躁的撕毀你的日記,毀掉你和他的所有記憶,甚至宣布了我和他訂婚的消息,他拚命假裝對我好,愛慘了我,都是假象。」
許欣然苦笑,「他做這一切,都是因為害怕,他怕你和他的事有一天會被揭開,你會被人唾棄,會被咒罵無恥,所以,他想極力表現出厭惡你的喜歡,甚至是厭惡你的樣子,可笑吧?但是他真正把你推開後他就突然後悔了,他害怕你受傷害,卻又更害怕你離開,你說他這個人可笑不可笑?」
陸瑜平靜的聽著她的話,良久,她看著許欣然,道,「所以,你現在來這裡,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是為他?還是為你?」
天下熙熙皆為利,許欣然不可能沒事跑來這裡替陸澤州說那麼多廢話。
許欣然苦笑,「為了我,也為了他。」她看著陸瑜道,「小瑜,你我朋友一場,你知我父母從前對我並不上心,如今出了這些事,他們更是嫌惡我給他們丟臉,根本不願意讓我回許家,如今我只能依附陸家。」
陸瑜對她的處境並不在意,眼下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只能說都是報應。
淡淡抽了口氣,陸瑜道,「既然該說的你都已經說了,我也都聽到了,你回去吧。」
說完,陸瑜轉身準備回袁家。
不想身後的許欣然剛起身,突然猛的就直直栽倒了下去,還好陸瑜反應快,回頭連忙扶住了她。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許欣然淋了雨染上了風寒還是怎麼了,人直接暈倒了。
無奈,陸瑜只能和袁州將人送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後,她便直接通知了陸澤州,很快陸澤州就趕來了,見人來了,陸瑜便打算直接離開。
不想卻被陸澤州叫住,「阿瑜。」
陸瑜看向他,禮貌又生疏,「陸總,有事?」
聽著她疏離的語氣,陸澤州只覺得心口在滴血,「阿瑜,對不起,我之前不該那樣對你。」
「這些年來,我自以為自己光明磊落,對你的感情一直都只是單純的親情,所以自以為是的冷落你,苛待你,我以為只要我娶了許欣然,一切就都會好了,可我沒想到在得知你和袁州結婚後,我會那樣崩潰,心會那樣難受,阿瑜,我們能不能重新來過?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第十八章 ?許欣然懷孕了
陸瑜看著他滿眼期待又局促不安的樣子,記憶里,這似乎是第一次,他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請求自己的原諒。
很久之前,陸瑜是期待過他會這樣真心的和自己道歉的,也期待過有一天他會這麼誠懇的祈求她,他們重新來過。
可惜,她從前的那些期待,都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冷漠傷害中,慢慢散了。
「陸澤州,世界上是沒有破鏡重圓的,何況,我們從十四年前你把我帶回陸家之後就註定了,我們最後的結局。」
「其實很多時候,我能理解你不讓我喜歡你這事,本質上講,你是對的,只是你不該用那些傷害我的方式來推開我。」
「我不恨你,我們也不可能重新來過,我也不會原諒你和許欣然,眼下我有了最好的歸宿,希望將來我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陸瑜說得很平靜,沒有怨恨,也沒有不甘,她只是平靜的撇清了他和她的關係。
陸澤州的手指微微一顫,這一刻,他心中那點僅存的僥倖和期待在這一刻全部化成了灰燼。
她是真的,徹底的,完全的放下他了。
許欣然搶救室的門被打開,護士匆匆出來,問道,「誰是家屬?」
陸澤州茫然的看著陸瑜,並未答應,護士又再次問了一遍,「病人的家屬在嗎?」
陸瑜沒準備過多停留,轉身離開。
陸澤州想開口挽留,但話沒從口中說出,便聽到,護士的話,「病人懷孕了,情況緊急,家屬來一躺。」
走出不遠的陸瑜聽到這話,腳下微微頓了幾秒,隨即便繼續往前離開了。
陸澤州不可置信,許欣然怎麼可能懷孕?
他從未真正碰過她,她怎麼可能懷孕?
許欣然懷孕,最高興的是陸爺爺,原本因為陸氏股票的直線下滑,他已經有了想讓陸澤州發聲明說明他和許欣然並沒有結婚,想要撇清許欣然和陸家的關係。
可眼下許欣然懷孕,陸爺爺便打消了這個想法,畢竟,許欣然肚子裡是陸家的孩子。
病房裡,送走陸爺爺,陸澤州臉色陰沉的看著許欣然,她剛才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之前他喝多了,和他發生關係才有的。
陸澤州之前確實喝醉過,斷片清醒後也確實見許欣然在自己身邊,可他不覺得斷片的自己會和一個女人發生關係後,自己完全沒有印象。
許欣然被他盯得有些心虛,她緊緊拽著被子道,「澤州哥,如果你不相信,等孩子生下來,你做親子鑑定。」
陸澤州抿唇,沒開口接話,起身淡淡道,「你暫時住在陸宅偏院裡,我會安排人照顧你。」
聽他這麼說,許欣然暗自鬆了口氣,還好,他暫時信了。
……
陸瑜出國的手續很快就都辦好了,國內的事,也都安頓好了。
出國前夕,她和袁州去了一趟陸家,看望陸爺爺,陸爺爺的身體最近都不是很好,上次出院後,他便一直都在家修養。
見陸瑜和袁州到來,老爺子難得高興,精氣神也好了很多,安排家裡的保姆給陸做她喜歡吃的飯菜,要留陸瑜和袁州在家吃頓飯再走。
陸瑜沒拒絕,畢竟出國後,她可能就很少回來了,陸爺爺年紀大了,下次回國,誰也不能保證還能見到。
客廳里,陸瑜和陸爺爺說了她和袁州要出國的消息,陸爺爺有些意外,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叮囑袁州。
「小袁啊,小瑜這孩子雖然不是我們陸家親生的,但這些年她長在陸家,形同我的親孫女,以後我們不在她身邊,你可一定要好好對她。」
袁州很認真的點頭保證,「陸爺爺,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瑜的。」
「什麼時候走?機票定好了嗎?」陸爺爺開口詢問。
陸瑜道,「定好了,明天下午。」
「這麼快,出國的手續也都辦好……」
「出國?」陸爺爺的話沒說完,門口突然傳來聲音,是陸澤州。
不知他門口站了多久,見他滿身寒氣的看著陸瑜,俊眉緊促,「你要出國?」
陸瑜點頭,見他回來,陸瑜準備和陸爺爺道別後就走。
卻被陸澤州突然拽住了手,他情緒有些激動,「是為了躲我,所以離開?」
第十九章 ?我不想失去你
陸瑜蹙眉,想要掙脫,但是他拽得極緊,她根本掙脫不開,連上前要保護陸瑜的袁州都被他推開。
見此,陸爺爺連忙開口呵斥,「陸澤州,你給我鬆開,小瑜是來和我道別的,你別添亂。」
得知陸瑜要走,陸澤州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他無法接受陸瑜離開,所以,死死拽著她,不顧眾人的阻止,他將陸瑜拉上了二樓,來到陸瑜房裡。
房間裡,陸瑜從前被奪走,被摔碎的所有東西,都無一列外的都完好無損的放置在從前的位置上,就連那本被陸澤州憤怒之下撕碎的日記本,都原原本本的放在了書桌上。
陸澤州看著她,「阿瑜,你看看,所有的一切,我都恢復好了,你說你手廢了,我找了全國最好的醫生給你治療,總有一天你的手也會恢復如初,阿瑜,你不能走,不能丟下我,你曾說過,不管遇到什麼事,你都不會離開我的,你還記得嗎?」
陸瑜看著面前這個神情近乎崩潰的男人,因為激動,他捏得自己胳膊生疼,她好像從未見過他這一面,固執,卑微,甚至有些偏執。
記憶里的他,一直都是冷靜,淡漠,果斷,從未像現在這樣。
她看著他,明明很熟悉,可又覺得很陌生。
「陸澤州,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這麼執著留下我的目的是什麼嗎?」陸瑜開口,定定看著他。
陸澤州一愣,隨即道,「我不想失去你。」
「然後呢?」陸瑜反問,「你覺得你能娶我嗎?」
不等陸澤州開口,陸瑜繼續道,「不能,對吧?其實你不是害怕失去我,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你一手養大的玫瑰,被別人摘了,倘若我沒有嫁給袁州,對你依舊喜歡,那麼,你即便知道我的手因為你被許欣然廢了,即便你意識到你從前做的種種有多麼傷害我,其實你也不會太在意,反而,你會更肆無忌憚的繼續傷害我,繼續讓我看著你對別人好。」
「你現在急切的恢復了一切,看似幡然醒悟,看似對我用情至深,不過是因為你知道我的心不在你身上了,所有,你想要找回我對你的那份關注和依賴,你想要我繼續和從前一樣,離不開你,任由你擺布踐踏。」
「其實我從未真正恨過許欣然,因為她對我做的一切,都是你默許的,沒有你,她根本傷害不到我,甚至,她根本不會傷害我。」
陸澤州的臉色煞白,他看著她,聽著她一字一句的否定了他對她的所有感情,他想開口,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十幾歲的陸瑜問他,什麼是愛?
那時候他是怎麼告訴她的?他說愛就是守護她,保護她,給予她安全感。
那時候的小陸瑜對他說,「那我以後也會守護你,保護你,給你安全感,你也會像我一樣對你嗎?」
時隔多年,她做到了,可他卻沒做到。
漫長的沉默後,陸瑜掰開了他拽著自己的手,平靜的下了樓。
沒有去看陸澤州眼中的絕望和悲哀。
陸瑜很清楚自己要什麼,愛一個人的時候,她會全力以赴,不愛時,她也會及時抽身,人生漫長,她嚮往的是幸福美好的生活。
袁州和陸爺爺都等在樓下,見她下來,都鬆了口氣。
陸爺爺準備的晚飯,是沒辦法吃了,陸瑜和陸爺爺道別後,便和袁州出了別墅。
陸家院子裡,許欣然擋住了陸瑜的去路。
連番幾次的打擊和冷落,此時的許欣然很憔悴,她臉上早就沒了往日容光,有的只有麻木和頹廢。
掃了眼陸瑜身邊的袁州,看著陸瑜,她道,「我們能單獨談談麼?」
陸瑜看向擔心他的袁州,淺笑道,「你先去車裡等我,我一會出來。」
袁州擰眉,看許欣然,並不放心陸瑜單獨和她在一起,看出他眼中的擔憂,許欣然開口,「陸家院子裡都是監控,放心,我不會傷害她。」
第二十章 ?她已經無路可走了
見此,袁州才微微抿唇,擔心陸瑜在外面呆太久會冷,他將外套脫了下來,披在她身上,才緩緩出了院子。
看著袁州離開,許欣然扯了抹笑,看著陸瑜道,「他很愛你,也很會愛你。」
陸瑜並未謙虛,點頭道,「我知道。」
許欣然仰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緊了緊有些單薄的外套,緩緩道,「確實,桐城的天越來越冷了,在外面站太久,會冷。」
陸瑜不語,等著她說留下她的目的。
許欣然看向她,道,「陸瑜,我懷孕了。」
「我知道。」陸瑜開口,眸色平靜。
許欣然抿唇,「你不問問,是澤州的嗎?」
陸瑜蹙眉,「是不是他的,於我而言都不重要。」
「呵!」許欣然笑了,「看來,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了。」
她長長吸了口氣,道,「孩子不是澤州的,是我之前不小心喝醉酒和別人上床後懷上的,但他不知道,認下了這個孩子。」
陸瑜擰眉,看著她道,「所以呢?」她不明白,許欣然為什麼要和她說這些。
許欣然苦笑,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很羨慕你,陸澤州給你無數的寶貝和照顧,把你捧在手心裡,每次看見他對你好,我就在想,憑什麼?」
「你一個孤兒,他憑什麼對你那麼好,我有爸媽,可他們從小到大,只有我考了好成績才會給我點好臉色,他們沒給我過過一次生日,沒有送過我一個禮物,我想要或許什麼,就必須要讓他們長臉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你知道嗎?就連和你交朋友,都是因為你是陸家的人,他們逼著我靠近你,討好你。」
許欣然深深抽了口氣,看著陸瑜繼續道,「其實我根本不愛陸澤州,我只是想要他能像疼你那樣,對我,自始至終,我想要的都是成為你,你說,可笑嗎?」
陸瑜抿唇,她看著許欣然滿眼的迷茫和無助,微微嘆氣道,「許欣然,不幸的童年,不是你傷害我的理由,另外,一個女人無論她的童年幸福與否,她的人生都只能依靠自己,旁人給的東西,無論是愛,還是物質,總有收回的一天,只有自愛自強,你才有為自己兜底的籌碼。」
她不擅長說大道理,抽了口氣,她道,「願你好自為之。」
看著陸瑜遠去的背影,許欣然苦澀一笑,她又何嘗不知道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可眼下,她已經無路可走了。
小腹處的疼痛加劇,她緩緩低頭,看著鮮血緩緩從腿間流下,眼淚伴隨著疼痛滴落。
良久,她看著陸瑜消失的方向釋然一笑,「陸瑜,我終究是沒辦法做到好自為之了。」
許欣然的孩子沒了,陸爺爺和陸澤州發現她出事的時候,她已經躺在院子裡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