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三歲就能背詩,十歲就是有名的作家,清華中文系都保送她。
後來她和小混混戀愛,撕掉清華的錄取通知書,日夜沉迷酒吧,我忍不住告訴了爸媽。
媽媽把公司交給爸爸打理,親自監督我們兩個上下學,讓小混混沒有靠近姐姐的機會,姐姐順利入了清華學府,成為了家喻戶曉的作家,而我吞了大量安眠藥,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她放肆大笑。
「林小靜,這就是你拆散我和張揚的報應!」
1
再睜眼,我回到了高三課堂上。
講台上是我最喜歡的英語老師,身邊是林小安那張和我相似的臉。
不過她在發獃,沒有在聽課。
我看了眼時間,這個時候的林小安已經在和坐在後門那裡的小混混張揚在談戀愛了。
我把抽屜里那張被我揉起來的英語演講報名表填好,交給了班主任。
「小安文學的天賦比你高,放棄追逐她的腳步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想通了就好。」
老師把報名表收好,我謝過老師,離開了辦公室。
「小靜,最近都一個人走回家啊?」
有同學好奇,我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繼續低頭走路。
林小安這會應該在和她的對象在約會。
路過一個叫龍歸酒吧的地方,我看著裡面霓虹燈閃爍,靚女靚男都在音樂里不知疲倦的搖晃,輕笑了一聲。
以後這裡將是我姐姐常待的地方了,這一世沒有媽媽嚴厲的管教,林小安再也不會進入清華,再也不會成為大作家,再也不會讓鋪天蓋地的輿論來壓死我了。
家裡迴蕩盪的,爸媽都還在公司忙,我把屋裡那些關於文學的書全部塞到床底,打開了被我塵封在抽屜里的復讀機,一遍遍的跟著磁帶里的女聲練習口語。
我喜歡英語,我不喜歡文學。
姐姐在文學方面的天賦很高,身為妹妹,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所喜歡的,只能跟隨姐姐的腳步,一遍一遍的去閱讀那些我不喜歡的文學理論知識。
不管我怎麼努力,永遠都生活在姐姐的天才光圈下。
高二那年老師就說希望我能放棄文學,專攻英語,只要能在高三英語演講時拿到前三名,我一定能上名牌大學。
可是媽媽並沒有支持我,她說,「你和小安是姐妹花,兩個人一起進文學界,多好的事呀,你的天賦差一點,要多向你姐姐請教。」
我只能點頭。
2
林小安每天上課都走神,時不時的回頭看坐在最後一排的張揚,笑容藏不住。
上課也不記筆記了,而是跟張揚寫紙條聊天。
紙條從第一排傳到最後一排,大家都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了,高考在即,他們居然還有這樣的閒心。
不過他們實在是太張揚了,紙條傳著傳著就傳到了老師的手裡。
早讀時,班主任把林小安和張揚叫到門口談話,訓的林小安哭腫了眼,張揚心疼她,一拳砸在了班主任的眼睛上,紫青紫青的。
班主任被打,嚇壞了班級里的同學們,一個一個的都站起來伸頭看外面情況。
隔壁班的代課老師驚呼著打了120,校領導和副校長也來了,一群人圍在了我們班級門口,外面的學生高聲在喊。
「高三文1班的張揚把老師打嘍。」
學生打老師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校領導們都要氣死了,把我拉到辦公司問情況。
「你和林小安是姐妹,為什麼林小安跟張揚這種小混混談戀愛你身為妹妹一點都不管?」
我以前管過的,我告訴媽媽她和張揚戀愛,媽媽親自管教,把她送入清華,讓她成為家喻戶曉的大作家,然後她親自逼死了我,臨死前她還告訴我這是我拆散她和張揚的報應。
上一世服用安眠藥自殺時的嘔吐和窒息感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覺已經不能呼吸了,手不停的顫抖,眼淚洶湧而出。
被嘔吐物窒息而死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把指甲嵌進肉里,疼痛讓我清醒了些,教導主任還在繼續說著。
「小安天賦異稟,高三這個環節可不能出錯,小靜你一定要跟家長一起好好勸她,不要讓她誤入歧途。」
我撐起一個微笑,正打算說話,英語老師帶著手牽手的林小安和張揚就走了進來。
教導主任瞧見他倆就來氣,直接點著張揚說:
「你和誰談戀愛都好,偏偏和林小安這個天才戀愛,你這不是耽誤林小安的人生嗎!」
林小安把張揚護在身後,小臉倔強的揚起來。
「老師,我和張揚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了學校只管我學習,我戀愛跟學校有什麼關係?」
她身後的張揚挑釁似的把林小安的手牽起來,把辦公室里的老師們都氣得不行。
「我一直以為小安身為姐姐更懂事一點,沒想到連你妹妹都不如。」
英語老師拉了個凳子在我旁邊坐下,我看見她的手氣的直發抖。
林小安輕笑著,十分不屑,「老師,就算小靜一天24小時都在學習,她也永遠都趕不上我的成績。」
「這麼個書呆子,努力100年也比不上小安一根頭髮絲。」
張揚痞里痞氣的,不知道林小安這女人什麼眼光啊,能看上這種屌絲。
「我確實比不上姐姐,我也沒有姐姐聰明,我不想參加下一次的創作比賽了,我想參加我喜歡的英語演講。」
旁邊的英語老師聽到我這樣說向我投來了欣慰的目光。
此時努力上進的我和戀愛小混混的林小安相比,我應該有生以來第一次贏了她。
這是一次,後續還有很多次。
班主任的眼睛沒有大事,學校也不想事情鬧大,和張揚的家長商量後,給班主任賠了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班主任也暫時回家修養一段時間。
我抱著單詞書在大樹下坐著,微風親吻著我的臉頰,望著對面嬉鬧的孩童思緒萬千。
曾經我和林小安也這樣快樂玩鬧過。
3
我和林小安是異卵雙胞胎,我們長得相似但並不完全一樣。
我的姐姐比我更聰明,她是有名的小天才。
三歲作詩的人七歲成文,小小年紀就靠著寫文章獲得了不計其數的獎項。
父母對她寄予厚望,老師也說,只要姐姐願意努力,清華的中文系一定會為她拋出橄欖枝。
我一直生活在姐姐的光芒下,捨棄了我喜歡的英語,去研究那些我看不懂的文學。
姐姐寫一千字行雲流水,我寫一千字得抓耳撓腮想一天。
父母很希望我們能夠一起進入清華的中文系,我不想讓父母失望,一直以來都在努力學習,姐姐也會教我,不過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嫌棄我寫的不好,讓我認清現實。
不寫作的時候,她也會給我一顆糖,讓我不要太有壓力,讓我好好玩耍,不要天天悶在屋子裡。
她會在春風正好的時候喊我出去放紙鳶,會在銀裝素裹時一起堆雪人。
林小安會笑著說,「小靜,你不用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像孩子一樣自由自在就好啦!」
那時候我覺得林小安真是個好姐姐,知道我在她身邊壓力大,還一直在開導我,後來我才知道,她自己江郎才盡,怕我如此努力會超越她。
所以上一世的她,把我嘔心瀝血的底稿偷走,一本書給她打通了國內外的市場。
上一世我看見那本書去質問她時,林小安十分的不以為意,「不就是一本書嗎,咱倆是雙胞胎,誰發不都一樣,不都是給爸媽長臉,要是你這麼個沒有名氣的作者發呀,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名氣,你還要謝謝我呢!」
林小安不僅把我的書發布,倒打一耙說我抄襲,鋪天蓋地的輿論把我壓的喘不過氣,服用安眠藥自殺的時候,林小安就在旁邊看著。
「林小靜,下輩子記得可別再學寫作,可別拆散我和張揚!」
4
高中的生活枯燥乏味,張揚是一群埋頭苦學的學生里是耀眼的存在。
他不學習不聽老師話,抽煙喝酒逃課,通宵在網吧打遊戲。
張揚這樣不拘泥於學習里的人物是我們學生時代可見不可及的。
張揚對林小安很感興趣,放學時他會在我和林小安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等著,給林小安送來一朵花或者是一份巧克力。
他會眼角含著笑問她:
「林小安,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林小安總會紅著臉拒絕,接過他手裡的禮物,拉上我快速跑回家。
每天都能見到不同的張揚,不同的情話表白林小安。
「小安,你和她們都不一樣,你是天才,你應該有享受青春愛情的權利,你應該為自己多考慮一下。」
我相信天之驕子的林小安不會接受張揚的告白,但是我錯了,她接受了。
她一開始只是和張揚每天在QQ上打電話聊天,後來就開始通宵和張揚玩遊戲,再後來連回家都是我自己一個人了。
他們在一起之後,同學們全是課堂上幫林小安和張揚傳紙條的工具人。
林小安嘴角的笑始終噙著,她認為張揚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她學著張揚的樣子吐煙圈,學著他跟人在酒吧里划拳,有女孩子和張揚要個微信,她就聯合一群小太妹把女孩子按在馬桶里喝污水。
這樣自甘墮落的林小安,不僅會葬送她的清華夢,也會葬送她整個人生。
從林小安成為張揚女朋友這一刻起,沒有我告知爸媽嚴厲管教她,她這個天才就已經追不上我的腳步了。
5
距離演講比賽只有一個月了,我每天都會在公園裡練習口語,直到夜幕降臨才走回家。
走到那家龍歸酒吧的門口,我有些好奇林小安此時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我把演講稿裝好在書包里,推門進入了那家酒吧。
霓虹燈搖曳,心臟跟隨著音樂跳動,吵得我耳朵生疼。
不遠處的吧檯邊,林小安和張揚正在激吻。
這裡的女孩子都穿著火辣,我的校服與這裡格格不入,加上我一直盯著張揚看,林小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我。
「喂!你來幹嘛!」
她穿著露著肚臍的上衣和短裙,邁著貓步走過來,雙手抱在胸前,斜著眼看我。
我扶了扶我的眼睛,「首先,我不叫喂,其次,我和你都滿十八歲了,我為什麼不能來?」
林小安似乎沒想到一向從不反駁她的我會這麼跟她說話,她笑了:「林小靜,你最好不要跟爸媽講我和張揚的事,不然我就把你按在馬桶里喝尿。」
我覺得有些好笑,真不知道她那些聖賢書都讀到哪個狗的肚子裡了,能對自己的親妹妹說這種話。
「我來看看你,提醒你早點回家。」
張揚醉醺醺的走過來摟住林小安的肩膀,把酒瓶遞到我面前,一股酒氣撲面而來,熏得我反胃。
「是小姨呀,小姨來一起喝點兒。」
林小安樂彎了腰,笑聲尖銳刺耳。
「跟她喝酒,會無聊死吧!」
「也是,書呆子一個,努力學習有什麼用?還是比不上我家小安一點,氣不氣呀?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的笑聲在音樂聲中混合,我也不生氣,扭頭離開了這家酒吧。
你們就儘管放肆的享受酒精吧,沒有上一世母親嚴厲的管教,林小安這輩子也就只能是個精神小妹了。
6
有班主任的前車之鑑,學校也不太管林子安和張揚了,只是告誡我一定要多和林小安溝通。
代理班主任更不喜歡她,直接安排林小安跟張揚做同桌。
兩個人不再傳紙條,而是明目張胆的在教室里胡鬧。
上課時老師上邊講,他倆下邊講,沒有人喜歡他倆在教室里待著,他倆也厭倦了無聊的課堂。
他們成為同桌第三天,林小安就開始跟著張揚逃課了,聽八卦的同學說,他們會在商場裡面打上一天遊戲機,酒吧里跳一晚上舞。
在高三這個緊張階段,他們的愛情和瀟洒恣意是學海里的一劑調味品,是飯後余談,是更加努力學習的理由。
我的同桌換成了班長,她不苟言笑,嚴格按照英語老師的要求,每天檢查我的演講稿背誦情況。
口語不到位的地方,她會很細心的幫我記錄下來。
當我能以標準的口語流利的背誦完英語演講稿時,自豪和滿足感填滿了我的胸腔。
這是上一世我一直追隨林小安的腳步所不能獲得的自信感。
上一世,臨近高考,我和林小安都參加了創作大賽,林小安輕輕鬆鬆成為第一名,而我連前十都沒進。
巨大的心理壓力連帶著高考也發揮失常,最終只去了一個普通的大學。
直到死也沒能擺脫林小安的光芒。
這是我的遺憾,好在老天給了我重生的機會,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抱著英語書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打算再模擬一下演講。
剛把書包放下就聽見有對男女雙排的聲音傳出來,我有些尷尬,趕緊收拾東西換個地方。
正悄咪咪的離開,我聽見一個熟悉的男聲。
「這段時間冷落你了,對不起。」
臥槽,這不是張揚的聲音嗎?!
我有些震驚於林子安的開放,高考在即,我不能讓林子安知道我偷聽到他們在打雙排,她要真的把我搞得不能參加高考就虧大了。
下一秒就一個陌生的女聲幽幽抱怨,「你既然不喜歡那個林小安了,幹嘛不給她甩了?」
好傢夥,張揚雙排帶的妹子還不是林子安。
我用手機悄悄錄了音,內心在瘋狂的大笑,同時又覺得悲涼。
上一世的林子安為了沒和這麼個渣男結婚,而怨恨、逼死自己的親妹妹,還真是眼瞎。
我無聲無息的離開了他們雙排的角落,同時也知道了張揚那麼執著要林子安做他女朋友的原因。
「她不是天才嗎,你說這樣的天才如果被毀了,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啊。」
7
創作大賽舉行那天,林小安在張揚家跪著。
我用小號加了林小安的QQ,告訴了她張揚跟別的女孩雙排的事實。
林小安氣得不行,揚言要殺了那個女孩。
林小安找到張揚對峙,張揚一句話就把林小安給拿捏了。
「我們兩個談這麼長時間戀愛,你信一個陌生人,都不相信我!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一段話把林小安堵的啞口無言。
林小安怕張揚真的因為這件小事而不要她了,跟她分手,直接跪下求張揚的原諒。
什麼創作大賽早被林小安拋之腦後了。
張揚本就心虛,林小安跪了沒多會,他就原諒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氛圍烘托到了極點,兩人雙排開始沒多久,爸媽帶著我來到了張揚家門口。
張揚的爸媽打開臥室的門,就看見他們雙排打的熱火朝天。
我爸氣的臉通綠,直接把林小安拎起來,一腳從臥室踹進了客廳里。
「不要臉的賤蹄子!」
我媽慌張的拿床單給林小安裹住身體。
臨走時我聽見張揚的母親也在大聲呵斥著張揚,他倒是沒挨打。
張揚最多也就被罵兩句,林小安就不一樣了,她肯定要被我爸往死里打。
爸媽把林小安塞進車裡,林小安哭的厲害,我抱緊了書包坐在副駕駛,通過反光鏡看她。
她頭髮凌亂,衣服是媽媽給她穿上的,歪七扭八的。
比起那天在酒吧的潮流裝扮,我更喜歡她現在狼狽的樣子。
「別哭了,到家了,別給我丟人!」
爸低聲呵斥著抽泣的林小安,媽媽摟著林小安下了車,囑咐我把林小安的書包拿上。
我慢悠悠的走回家,希望我回家時林小安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不用我假惺惺的哭著讓爸別打了。
「小靜,」一樓的方奶奶抱著榴槤招呼我過去,「我家孫子給我拿了好幾個這東西,說年輕人愛吃,我看小安剛剛哭的厲害,你快拿回家分了吃了,讓她高興點。」
我接過那個大榴槤,謝過方奶奶,坐了電梯回家。
我一進門就瞧見林小安正在哭喊著摔東西,嘴裡是不堪入耳的各種髒話,地下是媽媽心愛的花瓶碎片和砸的稀碎的手機。
「你們就只會讓我學習!一點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
她嘴裡罵著,手上還在不停的摔東西、撕東西,直到她把爸爸新簽的合同給撕了,爸爸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她踹倒,拿起皮帶開始狠狠地抽她。
我爸氣急了,打人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林小安身上已經有很多紅腫的皮帶印子了,他抬頭瞧見了我拿回家的榴槤,直接拿過去放在牆角,拎著哭的撕心裂肺的林小安就跪了上去,林小安疼的要起身,爸就一皮帶抽過去。
她的膝蓋跪上榴槤,看著真的好疼啊。
那又怎樣,疼不過我上一世嘔吐物進入肺里窒息而死的感覺。
哭太久了,林小安都有些缺氧了,她一直在抽抽嗒嗒的,也沒力氣罵髒話了,開始向媽求救。
「我錯了,媽!你救救我啊!爸要打死我了!」
我媽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小安,你讓我怎麼說你才好!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麼能……唉!」
但到底還是心疼她,拉住了青筋暴起的父親,把林小安從榴槤上拉了起來,她膝蓋疼的厲害,根本站不起來,坐在地上惡狠狠的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