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滾吧!」
「我累了,想睡了。」
鬆開手中佛珠,我忍著喉嚨間泛上的酸味。
被字幕一提醒,更加想吐了。
看來明天就得離開秦家,不能再耽擱了。
「你還沒消氣。」
「還沒說到底哪裡對我膩了。」
秦玉梵坐回了床邊,耐心等我回答。
他看了一眼四周,眸光敏銳地停在一處。
「房間裡似乎少了不少東西。」
「你窗台邊的花瓶呢?昨晚我還看到過……」
我含糊回答:「不小心打碎了。」
「書桌上的文房四寶呢?」
「隨手賞給下人了。」
這些東西,我已經變賣了。
但儘量不引起他懷疑。
明日才好離開。
「還有你床前面的香爐……」
眼中只有佛法的人。
何時這麼關心我周圍的一切了?
真麻煩。
我勾住他脖子上的佛珠。
覆上了他的唇。
指尖僭越地撩開他的紗衣。
「來試試,不就知道我對你哪裡膩了?」
……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用膳的時間。
我揉著酸疼的腰肢。
後悔昨晚,不該主動誘他。
錯過了早上離開的機會。
婆母身邊的丫鬟來催促:
「夫人,人都到齊了,該去前院用膳了。」
我只能起來換了一身衣服。
用胭脂水粉,遮住脖子上的吻痕。
剛到了那裡。
聞到桌上的飯菜香氣,一股強烈的噁心感直衝上來。
正好趕來的葉婉婉,溫雅地皺眉,望著我。
「嫂嫂你沒事吧?吃壞肚子還沒好嗎?」
「請個大夫給你瞧瞧吧。」
她一說話,滿屋子的人都朝我的方向看來。
其中秦玉梵的眸光,格外幽深,藏著我分辨不出的情緒。
9
字幕閃爍不停,非常熱鬧:
【好耶!懷孕的事,馬上被戳穿了!】
【女鵝好聰明啊!一眼就看出女配的不對勁,故意大聲說出來。】
【而且女主寶寶還會醫術,趁機一把脈,就知道女配有孕啦!待會看她怎麼收場,晚上等著被囚禁吧!】
我手指顫了顫。
用力掙脫開了葉婉婉握住我手腕的手。
葉婉婉沒有防備,整個人站不穩,柔弱地朝後面倒去。
【男主來了!來英雄救美啦!】
【男女主終於有短暫的肌膚之親,後面會越來越多。】
【看清女配的真面目了吧?她就是這麼惡毒,會把女主寶寶推倒!】
本該抱住葉婉婉的人,卻繞過了她,扶住了我。
眼睜睜看著「女主」摔在地上。
字幕狂刷「?」。
秦玉梵一隻手扣住我的腰,把我拉離開葉婉婉身邊。
「推她沒有傷到自己吧?」
字幕急眼了:
【不是,大哥你說得是人話嗎?】
【你 37 度的嘴,說出這種冷冰冰的話。】
【女主寶寶摔在地上,我心都碎了。男主這對嗎?】
【沒關係的,寶子們都再忍一忍。今天女配懷孕的事一定會被揭穿,後面都是女主寶寶對男主的救贖,肉香滿滿呢!】
「沒……沒傷到。」我掙脫開他的懷抱。
剛才推了葉婉婉一下,小肚子是有一點點的隱痛。
「沒事,就過來用膳。」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秦玉梵漆黑清冷的眸子,在我小腹上停留了一瞬。
他扣住我的手腕,走進房間。
聞到滿屋子的飯菜味道。
我強忍著,拚命往下咽酸水。
秦玉梵修長的手指,盛了一碗雞湯放到我面前。
「補一補身子。」
我剛喝進去,就扶著桌子吐了乾淨。
他僵硬地站在一旁。
眼睫垂下。
清冷如玉的臉上,沒什麼情緒。
葉婉婉憤憤不平,聲音嬌嬌地開口:
「玉梵哥哥向來不殺生,遠離庖廚的。」
「但為了嫂子,親手燉了雞湯,沒想到嫂子這麼厭惡,全都吐了……」
我僵了一下。
看了一眼,淡金色飄著香味的雞湯。
應該味道不錯,可我現在確實一口也喝不下去。
秦玉梵蹲下身,幫我收拾。
拿出乾淨的帕子,擦拭我的唇角,忽然問:
「嫂子是有孕了?」
清清淡淡的嗓音響起。
卻像是一道驚雷。
葉婉婉手中的筷子,跌落在地。
我的心揪起,慌亂不已:「沒有……」
秦玉梵聲音很沉,透著一絲輕顫:「去找大夫來。」
10
大夫沒有找來。
看門的小廝突然見鬼一樣,連滾帶爬闖了進來:
「夫人,二公子……」
「將軍他……他回來了。」
秦玉梵猛然攥緊手中的佛珠。
婆母太過著急起身,推開攙扶她的丫鬟的手,等不及朝外面走去。
我的夫君秦明聿竟然沒有戰死沙場,還活著回來了。
那我腹中的孩子……該怎麼辦?
彈幕也炸了:
【劇情怎麼變了?男二怎麼又詐屍回來了?】
【都怪女配不肯把自己懷孕的事泄露出來,導致劇情都偏離了,煩死了,求她帶著肚子裡的孽種快點下線吧。】
【讓女配爽到了,一個男主一個男二兩兄弟,一個是清冷佛子,一個是兇猛將軍,晚上該怎麼分?】
【她肚子裡還有了男主的孩子,讓她夫君知道,應該是死路一條,迫不及待想看她被浸豬籠!】
【樓上的,懷上身孕也不全怪女配吧!不是她婆母逼她給秦家留下子嗣,誰知道男二還能活著回來呢?】
【別幫女配洗了,誰讓她不知廉恥,非要挑自己小叔子,明明有那麼多男人任她挑。跟女主寶寶搶男人就該死。】
為了不讓其他人懷疑。
我也站起身走出去,見到了新婚之夜只有一面之緣的夫君。
秦明聿身上甲冑帶血。
俊刻蜜色的容顏,見到我之後,立刻溫柔了下來。
他走到我面前,長臂自然而然摟過我的肩膀,對一旁的秦玉梵說:
「聽聞我不在家,遠在邊關這些日子,是你替我照顧蘇宜。」
「玉梵,謝謝你了。」
秦玉梵的面容冰冷。
指尖煩躁地轉動著佛珠,力氣大到要碾碎。
半晌他似笑非笑望著我,薄唇微勾:
「是不是我該叫你一聲嫂嫂?」
他眉眼疏冷,像是蓮台上的佛像,眼中卻是慾念暗涌:
「不用謝……」
「嫂嫂乖得很,就是脾氣太嬌氣,怕疼又喜歡折磨人。」
面對他的意有所指。
我臉色漲紅,渾身都在輕輕顫抖。
好在身邊的秦明聿沒有聽出來。
他還在幫我解釋:「宜兒是蘇家的大小姐,從小嬌生慣養長大,難免脾氣差一點,辛苦你了。」
【嗚嗚嗚突然覺得好刺激,好好磕,是怎麼回事?最喜歡這種暗流涌動,雄競的修羅場。】
【兩兄弟都被女配玩弄在鼓掌之間,哥哥是正牌狼狗,弟弟是不懷好意的野狗,都垂涎她。】
【嬌嬌的女配每次欺負折辱男主,都會被他反欺負回來,最後眼神失焦哭著質問他不是禁慾佛子嗎?我現在特別想知道,今晚誰能進女配的房間。】
【cp 可以冷門,但別邪門好嘛!什麼都磕磕磕,你們是啄木鳥?男主只能是女主的!女主為他做了那麼多事,你們看不到嗎?】
【男二活著回來,女配再沒有理由纏著男主了,太心疼女主寶寶了,被冷落了好久。男主也開葷過了,動了凡心,也該輪到女主寶寶吃點好的了。】
因為秦明聿突然回府。
府中亂成一團,請大夫的事不了了之,我又逃過了一劫。
晚上吃了點東西,又全吐了。
我看了一眼,微微有點凸起的小腹。
心中五味雜陳,亂成了麻線。
再不走,肚子大了,掩蓋不住了,到時候想逃都逃不掉。
11
屋中的東西,差不到收拾好後。
我想去婆母那求一封放妻書,以後再不用和秦家兩兄弟有任何牽扯。
找去才發現,婆母不在房間裡,而在秦玉梵的佛堂里。
清冷的檀香伴著談話聲傳了出來。
「既然你哥哥活著回來了,以後蘇宜還是你的嫂子。」
「延續香火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你應該不會對她有其他想法吧?」
婆母提醒秦玉梵。
轉動佛珠的沙沙聲,伴隨著他清心寡欲的語調傳來:
「對她?我能有什麼想法?」
「不過是你們求我為秦家開枝散葉。」
「她不纏著我,壞我修行,我求之不得!」
婆母猶豫:
「萬一蘇宜已經有了身孕……」
秦玉梵停止轉動佛珠,睜開那雙無情無欲的眼睛。
「那就交給我處理了……」
我咬著嘴唇,才沒發出聲音。
【太好了,男主才不稀罕她懷上的孽種,幸好能生下男主孩子的人,只有女主!】
【女配親耳聽見了,也該死心了吧!】
【只有我覺得男主說的不是真話嗎?他看女配的眼神明顯已經變了,粘得能拉絲,眼神幽暗深邃,完全從佛墮落成魔了。】
【對對對,每次女配跟男二說話,他手中的佛珠都轉得特別快,手背上青筋凸顯。而且,晚上切換視角,還看見男主把佛珠叼在嘴裡……那是女配一次次碰過,玩弄過的東西。】
字幕上的話,一句句從我眼前閃過。
我卻懵了。
婆母離開後,佛堂的門忽然被推開。
一身潔白紗衣,沾染了月光,清姿縹緲。
和每晚來我房間的人,判若兩人。
經過字幕的提醒。
我忍不住看向他的手腕。
白皙的肌膚間,纏著一圈圈黑色的旃檀佛珠。
我面頰燙了起來。
他聲音很冷,低笑:「兄長已經回來了,嫂嫂這麼晚還來找我,不怕哥哥會吃醋?」
我回過神,解釋道:「隨便走走而已,不是來找你的。」
他眸光涼得似水,靜靜在我身上落了一會。
「不是來找我的最好。」
「以後別來壞我修行,擾亂我佛心……」
他低聲嘶啞:「再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你。」
說罷,秦玉梵「砰」的一聲,用力關上佛堂大門。
【笑死了,樓上的還磕嗎?男主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吧?一直以來是女配不要臉地死纏爛打,壞他修行。】
【要不是因為女配是他嫂嫂,他能靠近女配一步?多看她一眼?】
【等等別吵了,女主寶寶來了。寶寶啊,你終於會主動出擊來找男主了,今晚咱們就吃上肉吧!】
12
我停下腳步。
回身看了一眼。
就看見葉婉婉穿著一色的白紗裙裾,敲開了佛堂的大門。
秦玉梵沒有趕她走,兩個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對璧人仙侶。
葉婉婉仰頭向他探討佛經。
秦玉梵向來冷淡的眉眼,顯得比月色還要溫柔,蒙著一層柔光。
我不想再看下去。
回到房間,收拾好一切。
放妻書拿不到就不要了。
我決定明天就離開。
翌日一早。
秦明聿來找我:「邊塞已經平定,你跟我一起入宮受封賞。」
我點了下頭,正好把包袱也帶上。
其實,這麼久以來。
我和秦明聿只見過幾面,論感情更是沒有。
他立下的汗馬功勞,和我並無關係,我也不想沾這份殊榮。
好在今天,我就打算離開了。
和秦明聿一起離開的路上,正好撞見了秦玉梵。
他還是穿著那襲清冷紗衣。
看到我,眼神都沒抬一下。
手指卻死死捏住了佛珠……
我無心去猜他的反應,坐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秦明聿死裡逃生,被皇上讚賞,留下來密談。
我正好抓住機會,先離開了皇宮,另找了一輛馬車,離開了京城。
秦明聿還活著,秦家也不需要我腹中的孩子延續香火。
至於秦玉梵,他身邊也有「女主」小表妹慢慢救贖他。
應該不會再有人來找我。
我找了一處偏僻小城住了下來。
離開前變賣了不少東西。
加上我的嫁妝,我手頭寬裕,不缺錢,也不用拋頭露面謀生計。
買下了一座大宅子,又買了幾個家僕。
安然過了幾個月,到了快要臨盆之際。
忽然一日。
小城亂了,城中出現了不少官兵,家家排查。
我問了隔壁的嬸子。
她回答的支支吾吾:「不太清楚,是哪個將軍帶兵來剿匪,總之和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沒有關係。」
我懸著的心,略微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