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同意開放式婚姻後,兄弟們羨慕極了,都來向我取經。
我漫不經心道:「也沒什麼難的,就直接說我膩了。陸秋婷又不傻,離了我,她上哪兒找這樣的好日子?」
「那你就不怕嫂子也去外頭找人?」
我不以為然,嗤笑一聲:「我老婆矜持又保守,體面人,干不出這事。」
「再說了,她都三十了,誰要啊。」
隨後兄弟發來一段視頻。
「宴哥,你看這個人像不像嫂子?」
1.
向老婆提出開放式婚姻,是在我們結婚七周年那天,也是我們冷戰的第十天。
我跟養的雀兒正在家裡沙發上玩遊戲,老婆陸秋婷突然就出差回來了。
坦白說,我緊張了一瞬,害怕她跟前兩次一樣發瘋嘶吼,紅著眼質問我,好像我是什麼罪不可赦的大惡人。
但她居然沒有。
她只是靜靜地站在玄關口。
看著我從雀兒身上坐起來,看著雀兒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看著我親吻雀兒的額頭,用黑卡送她離開。
擦肩而過時,要不是看到她握著拉杆箱的手微微發顫,我差點以為她不在意我,不愛我了。
總算有些長進了,懂得隱忍體面了,終於有些董事長夫人的樣子了。
「聊聊?」我坐到沙發上,點了一支煙,「想問什麼都行,但別打聽她,那個小姑娘我挺喜歡。」
陸秋婷性子沖,以前為了我,能提起棍子跟大男人干架,我真怕她傷到舒雪。
但沒想到,她只是平靜地問我:「為什麼?」
我訝異地看她一眼,不明白她怎麼會問出這麼傻的問題。
「膩了。」我覺得好笑,「結婚七年,難道你沒膩嗎?」
「秋婷,我們早就沒有共同話題了,你想想我們多久沒有夫妻生活了?
「對著你,我也激不起半點正常男人的反應,全靠責任捆綁的婚姻,我很累。你不累嗎?」
講真,這些話挺傷人,我本不想說這麼明的,但她執拗地看著我,非逼著我給一個說法。
她垂下頭:「那離婚吧。」
我忽然煩躁起來,語氣發沖:「離什麼婚?公司股價還要不要了?
「虧我剛剛覺得你成熟穩重,有點董事長夫人的樣子了。
「再說了,離了我,你怎麼辦?你連車都不會開。」
看到她抿著嘴不說話的樣子,我忽然有些心軟,放緩語氣:
「放心吧,你跟她們不一樣,我不可能丟下你不管的,你終究是我的髮妻。
「不如我們試試開放式婚姻,對外我們還是體面夫妻,私下互不干涉。
「你別急著反駁,我也是為你好。我是你的初戀,從戀愛到結婚整整十二年,我也想讓你換種生活方式……」
「好。」
平靜的聲音打斷了我一肚子的腹稿。
我心裡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滿。
我想像中的陸秋婷,應該哭紅眼求我不要捨棄她。
而不是這樣乾脆,哪怕我本希望她乾脆。
「你說的對。」陸秋婷笑著看向我,「全靠責任捆綁的婚姻很累,辛苦你了。」
她從箱子裡拿出一副高端漁具:「出差時看到的,想著你應該會喜歡,就當七周年禮物了。」
我煩躁的心情,忽然被一絲愉悅和得意覆蓋。
我就知道,她在強裝。
她愛我,她根本就離不開我,從過去到現在,一直如此。
2.
話說開後,日子變得有意思多了。
我不用每天找理由不回家,不用應對陸秋婷刨根究底的查崗,也不用跟做賊一樣,只能用黑卡打發雪兒,連街都不能陪她逛。
雪兒很乖,從不讓我為難,但我不能委屈她。
一連半個月,我光明正大地帶著雪兒去馬爾地夫衝浪,去愛琴海看日落,去瑞士馬特洪峰看雪山。
跟雪兒體驗各種幕天席地,那種前所未有的滋味,讓我覺得自己好像重回十八歲。
這種極大的滿足感,陸秋婷從未給過我。她總是矜持保守,從不瘋狂地取悅我。
哎,所以說她留不住我,因為她不懂——
男人都是希望,老婆穿衣優雅,脫衣燒浪。
兄弟們羨慕極了,訴苦家裡的大婆多難應付,情人又多難哄,都向我取經。
問我如何老婆情人輕鬆兩手抓。
我漫不經心地笑道:「也沒什麼難的,就是告訴陸秋婷,我膩了。
「跟她說,開放式婚姻也是為她好,想讓她試試不一樣的人生,我也算是引導性戀人了。
「陸秋婷那麼愛我,離了我她要怎麼活?當然只能答應了。」
兄弟們起鬨,誇我牛逼。
「那你就不怕嫂子也去外頭找人?」有人忽然問。
我吐了口煙圈,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
「想什麼呢?我老婆矜持又保守,是個體面人,干不出那事。
「以前有個合作夥伴對她有,她知道後好感馬上斷了聯繫,她連跟人曖昧都不敢,還有膽婚內找人?
「再說了,她都三十了,誰要啊。
「信不信,我現在讓她給我送盒套,她馬上就來。」
兄弟們起鬨不信,雪兒在我懷裡,也滿眼崇拜地看著我。
這個面子不能丟。
我當即給陸秋婷打電話。
翻天了!
平常都秒接我電話的人,這次居然等響鈴到最後一秒才接起來,我有些不爽。
「陸秋婷,給我送一盒套到……」
那頭竟然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我的火氣瞬間燒了起來:「陸秋婷你在做什麼!」
3.
一陣嘈雜後,陸秋婷溫婉的聲音響起。
「在打球,怎麼了?」
「打什麼球?跟誰打?」我壓不住火氣,沖她怒吼。
「跟孟欣,你有事嗎?」
那頭傳來孟欣大咧咧的聲音:「hello,是我呢,我回國啦。」
孟欣是陸秋婷的高中同學,大學就出國了。
我下意識鬆了口氣,理智回爐,想到自己剛剛衝動又應激的樣子,面子有些掛不住。
我板起臉說:「我一會兒要帶雪兒出去,你幫我送盒套到城南會所。牌子你知道的,我只用那個牌子。」
城南會所,是我跟兄弟們的聚會地兒。
我希望她能聽懂我的暗示,不要讓我在兄弟們面前失了臉面。
那頭沉寂了,我有些不快。
就在我還想再暗示點什麼時,陸秋婷答覆:「好。」
「嚯~」
兄弟們鼓掌起鬨,一口一個「宴總牛逼」就差把屋頂掀了。
雪兒也嬌嗔地捶了下我的胸口,說:「討厭。」
我忽略心底一閃而過的不安,一臉無所謂地笑道:「瞧見沒?這就叫娶妻娶賢,你們羨慕不來的。」
三十多分鐘後,陸秋婷推開了會所包間的門。
一個多月沒見,她有些不一樣了。
不同於以往的成熟打扮,她今天一身利落的運動裝,沒化妝,短髮隨意地扎了個揪揪,朝氣又蓬勃,猛地一看還以為是個大學生。
很突然的,我那兒居然起了反應。
雪兒靠在我懷裡,怯生生地喊了聲「姐姐」。
她沒搭理,把套遞到我手裡轉身就走,一眼都沒看我。
嘖,我懂,她又在為了面子硬裝。
我追出去叫住她,低聲問:「生氣了?」
她無端笑了一聲:「沒。」
不明所以,她的笑聲讓我很不舒服,但我不跟她計較,畢竟今天這事也挺傷面子的,要不是愛我,以她的性子做不出來。
我決定哄一下她,伸手摟她的腰。
「想我了嗎?今晚我回家陪你。」
她卻不著痕跡躲開了,笑道:「晚上約了孟欣。
「對了,你還欠我一份七周年禮物呢。」
她沖我眨眼的俏皮模樣,讓我新奇又歡喜,有一種跟小姑娘曖昧的新鮮刺激。
我嗤笑一聲,指尖捏起一張黑卡:「隨便刷。」
4.
這兩天,簡訊不停。
全是陸秋婷的消費記錄,衣裳首飾,包包鞋子,粗粗一掃,好幾百萬。
一點小錢,換家宅安寧,值。
雪兒卻不高興了,一邊翻簡訊一邊抱怨:
「嘴上說著清高,花起你的錢一點不手軟。她一個不被愛的女人,憑什麼花 Dad 你的錢呀!」
小姑娘占有欲強,愛吃飛醋,我懂,也並不介意。
相反,她們這樣的爭風吃醋還讓我挺開心,就像古代皇帝看妃子們使手段爭寵卻不管,挺滿足的。
「迪奧,香奶奶,寶格麗……哼,Dad 你不是說她最賢惠,從不買奢侈品嗎?
「突然打扮起來,該不會是想去勾搭男人吧?」
我心中不爽,幾乎本能地反駁:「胡說什麼!別忘了自己什麼身份,我老婆花我的錢天經地義。
「而且,我老婆是正經 985 碩士,你以為跟你一樣燒得慌。」
雪兒卻往我腿上一坐,驕橫道:「可是,Dad,985 碩士能有我功夫好,能像我這樣讓你爽嗎?」
說著她埋頭,烏亮的髮絲掃過我的大腿根,我猝不及防地悶哼,沉溺其中。
要是陸秋婷也能這樣取悅我,我們何至於走到這個地步。
果然,女人書讀多了,太清高太矜持,不是好事。
第二天晚上,我買了鮮花回家。不得不承認,舒雪那句話刺到我心頭了。
我得驗證陸秋婷是否清白,是否愛我如初。
可陸秋婷居然不在家。
今天周六,按照她的習慣,這個點她應該在收拾屋子。
電話打不通,我的火氣一浪蓋過一浪,一種可怕的念頭抑制不住地在我腦子裡翻湧。
忽然,兄弟發來信息。
「宴哥,你看這個人像不像嫂子?」
我點開視頻,血液在一瞬間沖腦。
昏暗燈光里,那個穿著白色弔帶裙,跟一個年輕小子坐在卡座上喝酒的女人可不正是陸秋婷!
她居然背著我去酒吧?
她活膩了嗎?
居然穿著這樣在外面勾搭男人,她讓我的臉面往哪兒擱?
不要臉!
要了地址,我開車一路飆了過去,連闖了三個紅綠燈。
進了酒吧就看到,陸秋婷跟那小子正說說笑笑,那小子還替她把鬆散的鬢髮掠到耳後。
我憤怒地想殺人,衝上前,拽住那小子的衣領,一拳砸了過去。
那小子踉蹌後退,撞到桌角,發出一聲悶哼。
「阿嶼!」陸秋婷慌忙地跑向他,「有沒有傷到?」
那小子吃痛地捂著臉,卻笑著安慰她:「一點小傷沒關係的,姐姐你有沒有傷到?」
媽的,怎麼還是個男綠茶!
他躲太快,我都沒碰到他好嗎?
還姐姐,誰許他這麼曖昧地叫陸秋婷了?
「走,我送你去醫院。」陸秋婷扶起他。
「不用了,姐姐,我怕哥再打我。」
「你他媽給我閉嘴!」我忍無可忍,「我都沒碰到你好嗎?」
「哥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他垂下頭,「姐姐,我自己去醫院就好了。」
頭一次被小白臉算計,我都快氣得冒煙了,轉頭把怒火對準陸秋婷。
「陸秋婷,這小子是誰?你找男模還是小三?你老公我還活著呢,誰准你出來亂搞的!跟我回去!」
我伸手去拽陸秋婷,手腕卻被那小子捏住。
那小子一臉悲憤:「哥,你打我可以,但怎麼能侮辱姐姐的人格?」
我氣笑了:「渣男賤女還講人格?」
「啪!」一個巴掌落到我臉上。
回頭,我看到陸秋婷氣紅的眼。
「周庭宴,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他是誰。」
誰?他是誰?
一道光恰巧打在他臉上,有點眼熟。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齷齪?
「他是孟欣的堂弟,孟舟嶼。」
我腦子一驚。
想起來了。
是那個給陸秋婷寫過情書的弟弟。
陸秋婷冷冷地看向我:「周庭宴,道歉。」
5.
怎麼可能道歉!
呵,同為男人,我太懂他看陸秋婷的眼神了。
多少年了,這小子居然還賊心不死!該打!
「孟欣的堂弟就安全了?除非他是個太監。」
「哥你怎麼能罵人呢?」孟舟璵還委屈上了,瞅了眼我褲襠,「較真起來,誰大還不一定呢。」
我要氣瘋了!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要我堂堂上市公司的總裁,在酒吧跟一個弟弟爭論誰大嗎?
「我管你大不大,我跟陸秋婷是合法夫妻,我們間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手……」
「行了,周庭宴。」陸秋婷不耐煩地打斷我,「體面點,回家再說。」
這話很熟悉,很刺耳。
我想起來了。
是陸秋婷在辦公室抓到我出軌秘書,崩潰得大哭大鬧時,我告訴她的。
似乎有什麼在悄悄顛倒,我感到不妙。
一回家,我就粗暴地將她抵在牆上,質問:「跟他到哪一步了?
「親了?抱了?還是做了?」
陸秋婷怔怔地看著我,忽然嗤笑一聲,有些嘲弄。
「都做了呢。」
我燒紅了眼,幾欲殺人:「陸秋婷,你要不要臉!」
「怎麼了?」她一臉好笑,「不是你提議的嗎?忘了?」
她目光澄澈,好似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口頭約定,可我分明看到她眼底的戲謔和嘲諷。
她明明知道,這種事於男人是炫耀的資本;對女人來說,是下賤,但她居然這樣無所謂。
我咬牙:「陸秋婷,你這是在出軌!
「你不是最自重嗎?怎麼連偷人這種事都乾得出來!還是比你小好幾歲的男人!」
「那你呢?」她笑著看向我,「你跟舒雪從太平洋做到北冰洋,算什麼呢?真愛嗎?」
我噎住了,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她慢慢推開我,笑得溫和無害。
「小几歲挺好的,年輕乾淨,精力旺盛。你不還喜歡小十歲的嗎?
「挺謝謝你的,讓我換一種生活方式,你怎麼反倒不願意了?
「該不會你說的開放式婚姻,是只准你開放吧?
「那我挺瞧不起你的。」
6.
歪理!
都是歪理!
她一個女人,怎麼能把我的臉面踩在腳下!
而且她都三十歲了,既不鮮妍也不年輕,她哪來的底氣背叛我。
像是感受到危機的狼,一連幾日陸秋婷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她跟孟舟嶼上街,我就在後面跟著;
她跟孟舟嶼打網球,我就在旁邊坐著看;
她跟孟舟嶼在餐廳吃飯,我就在隔壁桌盯著;
哪怕有孟欣在場,我也不放心。
熟男熟女的發酵並不需要一整夜,一小時足夠。
舒雪抱怨我不陪她,還給我發她新買的透視裝照。
不知為何,我竟然一點興致都沒有,只覺得有點煩,隨手轉了二十萬讓她最近別來煩我。
不過好在,雇的私家偵探告訴我,孟舟嶼剛回國不久,兩人外出時孟欣都在場,那天在酒吧,也是孟欣臨時有事先走。
更重要的是,他跟陸秋婷名下都沒有開房記錄,陸秋婷應該還是乾淨的。
她還愛我,為我守身如玉。
可是,任憑我在家假裝摔碎杯子,假裝扭傷了腰,假裝身體不舒服……陸秋婷都不理我。
若在以前,她肯定早緊張地紅了眼眶,哄著我去醫院,唯恐我的身體有什麼不適。
她怎麼能因為我外面有人,就對我不聞不問?
她難道不知道,外面的女人只是玩具,她才是要跟我過一輩子的老婆嗎?
這不公平,這對我不公平,我不信她不愛我!
當晚,我洗了澡,用了她最喜歡的沐浴露,去了次臥,從身後摟住她,親昵地蹭她的脖頸,想哄哄她。
「老婆,我好想你。」
可她竟猛地坐起來。
「別碰我,出去。」
她毫不遮掩眼裡的嫌惡,好像我是什麼髒東西。
我的自尊,我的怒火,在這一刻燒向頂峰。
我抓住她的腳踝,猛然一拽,惡狠狠地壓上去。
「你是我老婆,我不碰你碰誰!」
我瘋狂地親吻她,忽然脖子上傳來劇烈疼痛。
她居然咬我!
我捂著脖子,不可置信:「你居然捨得咬我?」
她冷冷地看向我:「周庭宴,你再犯賤,明天我就把你出軌的事曝光。」
忽然,她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弧度。
「體面些,公司的股價還要不要了?」
我胸口猛然一疼,像是被什麼扎到了。
7.
我摔門走了,臨走前,警告陸秋婷:「你別後悔。」
當晚我一個電話,舒雪就開車來了,外套一扒,裡面就是那套透視裝。
從玄關到浴室,一整晚的宣洩。
我要讓陸秋婷看看,離了她,我照樣過得風生水起。
可她呢?
不過一個廣告公司的底層牛馬,要不是因為陪著我創業,她哪有機會站在我身邊。
後來,雪兒告訴我,陸秋婷肯定是在報復我,而報復的初衷是因為在意我。
「Dad,姐姐是在找男人刺激你,讓你吃醋呢。
「你找個機會下下她的面子,讓她知道誰是這個家的核心,她下次就不敢這麼鬧了。」
言之有理。
我才三十二歲,身價過億,模樣帥氣,還有八塊腹肌。
陸秋婷沒理由不愛我,沒理由捨得離開我。
所以,都是欲擒故縱的把戲。
因此,當陸秋婷的同事給我打電話,說陸秋婷出車禍,被撞暈過去時,我語氣輕快地說:「還活著嗎?活著的話麻煩 120,死了麻煩火葬場。」
然後,乾脆利落地掛斷電話。
手機再次響鈴,我乾脆關機。
不過,我還是擔心她的,一直刷短視頻,想看看網友們發的即時視頻里,有沒有她的身影。
雪兒安慰我:「肯定是苦肉計,真出車禍了第一時間肯定是打 120,打給你做什麼?你又不是醫生。
「姐姐肯定是看到別人出車禍來了靈感,想讓你著急呢。瞧,Dad,你一冷落她,她就急了。」
有道理。
陸秋婷一向守規矩,認識十多年了,她連斑馬線的紅燈都沒闖過,怎麼可能被車撞,肯定是假的。
再說了,她連車都不會開,更沒有理由出車禍。
「要不要我再幫你加把火,讓她來哭著求你別離開。我還得要一個道具,就 LV 最新款包包,好不好?」
她附在我耳邊低語。
小東西,算盤珠子都迸我臉上了。
但我樂意,花點小錢看好戲。
我拍了下她的屁股:「就你花樣多。」
8.
雪兒很聰明,被她一激,陸秋婷果然約我在咖啡廳見面。
這是把話說開後,她第一次主動聯繫我。
我穩操勝券,颳了鬍子,做了髮型,一身高定西裝,精緻到頭髮絲,確保讓陸秋婷看到,是她離不開我,而不是我離不開他。
可結果跟我想像的不一樣。
陸秋婷沒有痛哭不舍,也沒有求我回家,她只是平靜地將一份文件遞給我。
看到《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字時,我陡然凝住,大腦幾乎條件反射般脫口說道:
「你什麼意思?演苦肉計也該有個限度?
「該不會你真喜歡上孟舟璵,要為了他跟我離婚?那我們這快十年的感情算什麼?
「我可以原諒你一時的游離。
「但你清醒點,你都三十了,他才二十七。你覺得他對你會是真心的嗎?他只是想玩玩你!」
回應我的是陸秋婷一聲輕笑,不屑,鄙夷。
「苦肉計?周庭宴,你該不會以為我在演戲,在挽留你吧?」
她眼底的笑讓我很不舒服,但我忍了。
「難道不是嗎?」我掃了眼離婚協議書,嗤笑,「明知我不可能離婚,還來這一出,是想以退為進,欲擒故縱嗎?」
像是聽到什麼笑話,陸秋婷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最後,她挽起褲腿。
我才發現她左腳上戴著護具。
「沒有演戲,那輛車從我腿上碾過,我當場疼暈了,沒想到同事會拿我的手機給你打電話。
「更沒想到相處十年,結婚七年的老公,會在這種時候丟下我不管。
「周庭宴,我也是你跪著求娶來的。我以為即便不愛了,起碼也有親人的情分。
「原來你可以冷眼看著我去死啊。」
我心慌。
我他媽前所未有的心慌。
她要離開我了嗎?她不愛我了嗎?
我非常清楚地知道,哪怕是我膩了,她也是我唯一想要的老婆,我從未想過讓外面的女人取代她。
「你誤會了。」我冷靜下來,飛快組織語言,「都怪你的同事說得不清楚,讓我以為你是在演戲。」
「你是我老婆,我怎麼會不管你,那會兒我正在談一個好幾個億的項目,所以才關機……」
陸秋婷將手機螢幕懟到我面前。
是我跟舒雪瘋狂施工的視頻,而那一刻,陸秋婷正受傷暈倒在大馬路上,等待救援。
她輕笑:「果然是好幾個億的項目呢。」
9.
我一向能言善辯,胸有成竹。
可此刻,一種事態失控的心慌將我裹挾,以致掌心出了一層薄汗。
陸秋婷放下褲腿:「房子髒了,留給你。
「公司是我跟你一起創辦的,我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如果需要,我可以按市價優先賣給你,。然如果你吃不下,我就賣給別人了,你自己考慮。
「你花在舒雪身上的錢,我就不追究了。人姑娘懷孕了,跟著你也不容易。
「其餘的婚內財產,我八你二,同意嗎?」
我腦子發懵,甚至顧不上跟她解釋,舒雪是假懷孕,是為了刺激她服軟。
滿腦子都是:
這還是那個會為了我提棍子跟男人拚命,為了給我拉投資陪人喝到胃出血,為了我的地位主動退出公司,滿心滿眼都是我的陸秋婷嗎?
從什麼時候起,她變得這樣冷靜、算計,與我涇渭分明。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我不甘心,反問她,「我固然出軌了,但你又真的乾淨嗎?」
「開放式婚姻是你答應了的,我不是過錯方。」
她看向我,眼神里透著幾分嘲諷和可笑。
「我干不幹凈,你不是找私家偵探查了嗎?證據擺出來就行。
「至於開放式婚姻,我什麼時候答應的?你有證據嗎?更重要的是,法律認嗎?
「法律只認一夫一妻。」
我猛然一顫,許多被忽視的細節突然串聯起來。
難怪她會這樣平靜地答應,會大度到給我送套,從不計較我往舒雪身上砸了多少錢。
她不是愛我,不是離不開我,更不是想藉此挽留我。
而是蟄伏著,等待這一刻。
我心慌,憤怒。
「陸秋婷,你算計我?」
她不由一笑:「算計什麼?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難道你想看到我天天發瘋,追到公司打小三嗎?體面些,股價還要不要了?」
像是被人當頭一棒,我竟不知如何反駁。
可明明是我該占領高地,施捨給她寵愛與榮耀,為什麼全部顛倒了?
陸秋婷起身,將筆放到桌上。
「一周考慮期,希望宴總能體面些,保住股價。
「我手裡可是有好多你出軌的證據,你的小姑娘還送來孕檢報告,真是個好心人。」
她起身。
一個殷勤的身影從隔壁桌竄了過來。
居然是孟舟嶼。
「嗨,哥,我來送姐姐回家。」
我氣得牙齒打顫,又見他拿出一封信。
「姐姐,我當年給你寫過情書,不曉得被哪個斷子絕孫的給攔下了。
「這是我重新手寫的,姐姐重獲自由後,優先考慮我好不好?
「姐姐放心,我年輕乾淨,我還能簽下保證書,如果背叛姐姐,就凈身出戶,家產一分不要。」
陸秋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清脆靈動,像極了十八歲我向她告白那夜,她歡喜又羞澀的笑聲。
我忽然心慌到不行。
「秋婷!」我叫住她,艱難地說,「我們先回家好嗎?我們在一起十年,他哪裡能比?」
陸秋婷晃了晃手裡的信:「周庭宴,偷走別人的,終歸是要還的。」
我的臉一片煞白。
她、知道了。
10.
陸秋婷一開始並不喜歡我,我追了她大半年都沒成功。
大一下學期時,陸秋婷的奶奶高齡骨折,沒有醫院敢接收。
我爸爸認識這方面的專家,我就誇海口說要幫她。
可我爸爸卻沒答應,他不想用他的人情。
我尷尬又憤怒,正不知道要怎麼跟陸秋婷開口,就接到她的電話,哭著說感謝我。
礙於顏面,我含糊應了下來,冒領了這個功勞。
後來經我爸的關係去查,才知道,給陸秋婷奶奶安排手術的是孟氏集團的人。
我知道是孟舟嶼。
我害怕極了,唯恐陸秋婷知道後,我就再沒機會了。
那個時候的我,正因我爸私生子的事心力交瘁,身邊只有她了,我不能失去她。
於是,我借著這件事向她表白。
她這個人一向心軟,道德底線又高,最容易被道德綁架。
果然,她答應了我,對我全心全意地好。而我借著酒醉,趁機要了她的第一次,還發了朋友圈。
消息是有翅膀的,總會傳到孟舟璵耳朵里。
那封信也是我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