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注的女騎「安妮baby」發布了新動態,內容是挑戰每天送一位粉絲回家。
最新一條,出現的是我的異地男友喻丞。
他摟著女騎纖細的腰,曖昧的熱氣灑在她的後頸。
「姐姐,我可不想做粉絲。」
「做些其他的吧?」
「姐姐想做什麼,我都能滿足你哦。」
1
鏡頭裡,喻丞彎著一雙桃花眼,氣定神閒地看著面前躊躇的女騎。
惹得她臉上的紅暈又濃了幾分。
她輕咳一聲,飛快地貼近喻丞,在他臉上落下輕柔一吻。
「那做……做我男朋友吧!啊——」
像是不滿這個寡淡的吻,喻丞拉住她的手,低頭覆了上去。
視頻停止在月光下兩人擁吻的畫面。
很甜。
如果我不是當事人的女友,也和網友們一樣,磕爆她們了。
我看了眼視頻發布時間。
很近,兩天前。
那晚喻丞和我說他在做什麼呢?我想了想。
哦,他說他要去陪朋友跑山。
他迷上了機車,偷偷買了一輛後,每晚都要騎著它和朋友出去溜達。
喻丞知道我沒有安全感,所以每次出去,他都會拍視頻和我報備。
以前從未出現過女生,所以那晚我也默認沒有。
確實沒有,但沒想到他現找了一個。
還是女朋友。
我的男朋友要有新女友了,那我呢?
我與他的五年,算什麼呢?
2
和喻丞在一起五年,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我們都在異地。
最初,喻丞給足了我打破異地戀分手魔咒的自信。
每晚,我們都會聊到半夜,芝麻蒜皮的小事,也能生出無限樂趣。
每月,因為對方的一句想念,我們跨越2000公里,匆匆相見。
可不知從何時起,我見不到喻丞了。
每個能相見的假期,他總說要陪家人、陪朋友、陪自己。
就是不陪我。
所有本該是甜蜜度過的節日,我永遠捧著手機,等待著他敷衍的回覆。
我點開喻丞的微信。
對話框寥寥無幾,只有幾句「早安」「吃了嗎」和「晚安」。
他好像對我無話可說了。
書上說這是戀愛的必經之路。
平淡期,最考驗情侶。
熬過去能修成正果,渡不過會相忘江湖。
我翻遍了整本書都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法,只在最後一頁堪堪看到一行小字:「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喻丞的初心是什麼呢?
我想起我們在車站分別的那個畢業季,喻丞把我摟得很緊。
他向我借了九塊錢,笑著說要還我一對結婚證。
他說:「向蔓蔓,我一定會把你娶回家的。」
當年信誓旦旦的少年與視頻里深情擁吻的男人逐漸重合,變成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喻丞。
他的初心,好像消失了。
3
「你就是喻丞女朋友?我是湛安妮。(安妮baby)」
我還未去找那女騎問個明白,她先來示威了。
通過好友申請後,她發來一個視頻。
視頻里湛安妮頭戴生日皇冠,被一群朋友圍在中間。
在他們的起鬨聲中,喻丞捧著蛋糕出現。
「生日快樂,安妮。這是我陪你過的第一個生日,希望還能有下一個。」
邊上的女生揶揄著:「喲喲喲好深情啊,我替她答應了。」
一旁的男生把笑得甜蜜的湛安妮推到喻丞懷裡:「還過什麼生日啊,今晚直接洞房吧!」
喻丞順勢摟住她,兩人唇齒相接。
隔著螢幕,我都能聽到粘膩的水聲。
我看了下視頻拍攝日期,3月26日。
喻丞說好要飛來找我,帶我去遊樂園慶生的日子。
但那天早上他打來電話,為自己的即將失約低聲道歉。
「今早起來身體就不舒服,很遺憾不能陪你過生日了。下次,下次我一定在。」
我的眼眶立馬就紅了。
下次,又是下次。
上次他已經因為遺忘未能赴約,下次,又會有什麼理由呢?
我的失望堆積成山,卻還是擠出一個微笑,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
「沒關係啊,我們還能過很多次生日嘛。」
那天喻丞似乎真的身體抱恙。
我插完蠟燭,許完願望,都沒有收到他的信息。
現在看來,他並沒有生病,他只是忙著討好別的女人罷了。
湛安妮的信息發了過來。
「聽說那天也是你的生日?早知道我讓阿丞去陪你了,畢竟你一年也見不到他幾次,太可憐了。」
「放手吧妹妹,異地戀是沒有結果的。那些你缺席的日子,都是我在陪著他。」
「今晚喻丞也沒空陪你煲電話粥了,我們要去玩新的play哦。」
我崩潰了。
4
我買了最近的機票,3個小時後,出現在了喻丞家樓下。
我從天邊晚霞等到頭頂星幕,轟鳴聲由遠及近,喻丞回來了。
將車停在隱蔽角落後,他一把將身後的女人抱到腿上,雙手探入了她的裙底。
像是摸到什麼,他玩味一笑:「寶寶今天好騷。」
女人的呼吸急促:「喜歡嗎,今晚要你腿軟到下不了車。」
無人說話,呻吟聲與蟬鳴聲交織,刺耳極了。
我掏出手機,強忍著淚水與噁心,將這一幕錄了下來。
等他們結束後上樓,我終於忍不住,吐到只剩胃酸。
異地多年,我的身邊不是沒有追求者。
可我永遠保持著距離,不給別人一點曖昧的可能。
這是我對感情的忠誠,我以為喻丞也會和我一樣。
卻沒想到他早已變了。
我凝視著眼前漆黑一片的房間,心中一片寒涼。
難怪喻丞和我說他不喜歡從天而降的驚喜。
我要是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怎麼和我解釋身旁安睡之人呢?
我在樓下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將明,才帶著一身晨露回到機場。
5
回來之後,我開始試著對喻丞冷淡。
我不再主動給他發消息,也不再纏著他要見面。
我續上了中斷的舞蹈課,按自己喜歡的風格打扮自己,和朋友計劃假期出遊。
這些我都沒有告訴喻丞,他只配從我的朋友圈裡知曉我的動態了。
人都是犯賤的動物,他們偏好那些對自己不是那麼好的對象。
再一次刷到我未給他看過的朋友圈,喻丞按耐不住了。
「怎麼突然穿成這樣?和朋友出去玩了?」
照片里我穿著緊身連衣裙,姣好的身材清晰可見。
突然嗎?可我以前一直都是這樣穿的啊。
只是因為喻丞的一句「我介意,我吃醋」,我才換上了寬鬆的T恤,讓他安心。
但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管我呢?
我再也不會為了他的大男子主義勉強自己了。
「突然發現人不能為了別人強行改變自己,一味應和只會失去自我。」
喻丞似乎明白了我的話中深意,他刪刪寫寫半天才發來一句話。
「嗯,你穿什麼都好看。今晚打電話嗎?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想你了。」
「不了吧。」我回得敷衍,「晚上有約了。」
喻丞開始追問,平日冰冷的文字竟有了幾分委屈。
「約了誰啊,我認識嗎?你最近怎麼都不跟我分享日常了,是覺得沒意思了嗎?我有時間了,下次假期有計劃去哪玩嗎?」
「再說吧,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不再去看他輸入的動作,我退出了微信,將手機靜音。
6
我確實是在忙。
今晚舞房三周年慶典,有一個我的節目。
雖然緊張,但好歹是順利跳完了一支舞。
聽到台下的掌聲時,我有些想落淚。
明明有這麼多有趣的事情能做,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男人自艾自怨呢?
喻丞,你不愛我,自會有人愛我的。
活動結束,我和朋友說笑著往外走去,被一道熟悉的嗓音喊住。
回頭一看,喻丞站在路燈下,腳下煙頭一地。
真稀奇,平日怎麼撒嬌也見不到的男人,你不理他,他倒是屁顛屁顛地來了。
朋友擠眉弄眼:「那我先回去了哦,拜拜蔓蔓~」
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後,喻丞開口:「今天你有表演為什麼沒和我說?怎麼又去學跳舞了?」
我低頭擺弄著懷中的鮮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沒必要。」
「可你以前做什麼都會告訴我的,你厭煩我了嗎?」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我轉身欲走,被喻丞拽住:「我不相信。」
他的懷抱緊緊的禁錮著我,我拚命掙扎也沒有一絲鬆動。
「放開我!別讓我討厭你,喻丞。」
喻丞恍若未聞,捏住我的下巴便要將煙草味的吻落下。
「哇哇哇好霸道啊,強吻哎。」
突如其來的鼓掌聲嚇得喻丞鬆了手,我趕緊推開他,後退。
扎著雙馬尾的俏皮女生走過來,巧妙地攔在我和喻丞之間:「強吻這種事小說男主做才浪漫,放在現實里可是性騷擾哦。」
喻丞臉色難看:「她是我女朋友!蔓蔓,過來。」
我腳步微動,一隻手將我拉住,我才發現身後還有一個男人。
西裝革履,金絲眼鏡下的雙眼微斂。
「需要報警嗎,小姐?」
我搖搖頭:「我沒事,我有些話想跟他說。」
男人收回手:「好」。
我走到喻丞面前,抬手就是一記耳光。
7
「向蔓蔓,你什麼意思?!」
身後抽氣聲誇張,喻丞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在褲子上擦了擦手:「我們分手吧,喻丞。」
「為什麼,就因為我剛才強吻了?可你是我女朋友啊,這有什麼問題?!」
「不是女朋友的,你就沒吻了?」
喻丞頓時愣在原地,他的瞳孔不自覺地收縮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我們先回去,好嗎?」
他又想拉住我,我趕緊後退。
「別裝了,你和湛安妮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在鏡頭前吻她的時候,你爽約去給她過生日的時候,你和她發生關係的時候,有一刻想過我嗎?」
「如果有,我不知道你把我當作什麼。我是人,不是你無聊時言語逗弄然後丟掉的玩物,我的心也會痛的。」
身後女生長嘆一口氣,她輕輕拍打著我的背,為我遞上紙巾。
我胡亂地擦拭著臉龐,卻怎麼也擦不幹凈,終是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想哭的,我只是……」
「我知道的,我都懂。」
喻丞低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一座雕塑。
8
那晚過後,我刪除了喻丞的所有聯繫方式。
沒有我這形同虛設的女友阻礙,想必他能高興地和湛安妮在一起了。
可他竟沒有回去。
他在附近租了房子,每天來蹲守我。
我上課,他蹲在教室門口,給我送上早餐。
我兼職,他守在場地外面,安靜送我回家。
不知情的人以為我們結束了異地,欣慰地說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我的解釋完全沒有人聽。
再一次被誤會後,我實在是忍無可忍,將喻丞拉到角落。
「喻丞,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將手裡的花束塞到我懷裡,笑得討好:「我想重新追回你,可以嗎?」
懷裡的百合花香膩人,我望向喻丞的眼神冷漠:「還記得我們相識的那天嗎?」
他答得飛快:「當然記得啊!」
「那你不知道我對百合花過敏?」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手忙腳亂的將花從我懷裡拿回。
「對不起,我忘記了……」
9
我與喻丞的相識,在學校120周年校慶那天。
朋友接下了校長致辭結束後送花的任務,我在後台陪她。
可能是過於緊張,她腹痛難耐,匆忙的將手裡的花束塞到我懷裡。
「蔓蔓我去下廁所,要是趕不回來,花就麻煩你送了。」
「啊可是我——」
可是我百合花過敏啊。
我看著朋友飛快消失的身影,咽下了後面的話。
後台人群擁擠,懷裡的花束像是一枚炸彈,丟也不是,抱也不是。
我硬生生的扛了半個小時後,台前掌聲雷動,校長終於嘮叨完了。
我強忍著不適將花送給校長,轉身後卻撐不住了,身體朝台下摔去。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如期而至,一個炙熱的懷抱將我包裹其中。
我睜開眼睛,喻丞擔憂的臉龐映入眼帘。
「沒事吧學妹?我送你去醫務室。」
頭頂的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喻丞身上,映得他的眉眼更顯深邃。
微風輕輕吹過,我聽到樹葉沙沙的聲音。
還有喻丞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砰,砰砰。
從那之後,喻丞便頻繁的出現在我的視野里。
第三十次在操場發現跟在身後的他時,我轉身喊住了他。
「喻學長,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是。」
「學妹要不要考慮拿下我,做全校羨慕的對象?」
他的表情漫不經心,但泛紅的耳朵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我被逗笑了,問他為什麼。
他摸了摸鼻子,說:「花粉過敏都不會說的笨蛋,就需要我的保護啊。」
彼時赤誠的少年會不會想到,五年後,他把過敏源送給了想要保護的人?
百合花墜落在地,我決絕地從上面踩過。
10
許是見喻丞許久未歸,湛安妮坐不住了,她找來了學校。
喻丞在教學樓下看到她,拽著她的手就往外走:「你來這做什麼?趕緊回去,別讓蔓蔓看到你。」
湛安妮甩開他,神情不悅:「我們的事情她不是早就知道了?怎麼,捨不得與她分開?那我幫你啊。」
她一把推開喻丞,大步跨進教學樓,一間一間地推開教室門。
終於在最後一間教室看到開組會的我。
「向蔓蔓你要不要臉啊,喻丞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你怎麼還纏著他不放啊?!」
教室里寂靜無聲,大家的視線在我和湛安妮之間徘徊。
我嗤笑一聲,正欲罵她,往日最嚴肅的師姐開口了:
「這位大姐,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喻丞是小蔓談了五年的對象,你是得了臆想症還是小三插足了?」
一旁的師妹也接上:「要是前者,我們可以送你去精神病。要是後者嘛,我們倒也略懂些拳腳。」
湛安妮嚇得後退了一步,看到趕來的喻丞,頓時又有了底氣:
「向蔓蔓沒和你們說啊?喻丞和她異地的這幾年,可都是和我在一起呢。她性格木訥無趣又膽怯,連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你們指望她能在學術上有什麼造詣呢?」
「夠了!」
喻丞臉色陰沉。
他這人最好面子,湛安妮的這番話無異於將他出軌的行為公之於眾,他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趕緊給我回去。」
喻丞拽著湛安妮的手想要離開,被我叫住。
湛安妮一臉得意,仰著頭不屑的看著我。
我輕輕活動著手腕。
「我是脾氣好,不是沒脾氣。」
「見過賤人,沒見過你這麼賤的人了,做小三還洋洋得意。不過也能理解,誰讓你的腦子裡只有男人和性呢。」
「不用擔心我在學術上能達到什麼造詣,至少我的起點,已經是你達不到的終點了。」
不等湛安妮反應,我直接左右開弓,賞了兩個巴掌給她。
「你!」
湛安妮捂著臉就想反打回來,看到我身旁攏過來的師哥師姐後,跺了跺腳跑了出去。
「給我等著!你這賤女人!」
11
湛安妮那日的話,我並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