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戰神的女兒?好可愛!」
「聽說她娘是只鳳凰?難怪生得這般靈秀。」
「噓!小點聲!那位就是。」
夭夭完全沒察覺氣氛微妙,她睜大眼睛,好奇地東張西望。
忽然指著天帝的冕旒奶聲奶氣地問:「爹爹,那個爺爺頭上為什麼掛麵條?」
「噗。」
不知哪位仙君沒忍住笑出了聲。
白玄面無表情地捂住夭夭的嘴。
我憋笑憋得肩膀發抖。
天帝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鐵青了。
他瞪著我,眼神銳利如刀,仿佛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天后在旁邊踹了他一腳,用眼神示意他別搞事!!
我縮了縮脖子。
早就聽聞戰神白玄是天帝一手帶起來的徒弟。
對他那是捧在手心,含在嘴裡。
如今好不容易養大的白菜被我這隻豬...這隻鳳凰給拱了。
說不生氣是假的。
理解,理解!
我主動討好,上前敬酒。
天帝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就是不給我好臉色。
還打翻了酒杯。
氣得天后又踹了他一腳。
只是沒想到。
天帝不是厭惡我拱了他的白菜,而是我壞了白玄的情劫。
兜兜轉轉,事情的真相還是天后告訴我的。
她拉著我的手。
「你也別怪天帝,白玄那孩子...也是苦。」
「千年來背負血海深仇而活,好不容易報了仇,天地間族人卻都已隕落,只剩他一人。」
「漫長仙途他一個人走得孤獨。」
「或許是上天看他不易,得了機緣。」
「修滿十世情劫,便可飛升晉神。」
「沒想到...」
剩下的話她沒再說,我卻懂了。
卻沒想到,被我毀了。
蟠桃會結束後,回仙府的路上,夭夭累得趴在白玄肩上睡著了。
雲轎內,安靜得只剩下小糰子均勻的呼吸聲。
我盯著窗外流動的雲海,還是沒忍住開口:「……對不起。」
白玄抬眸:「什麼?」
「你的情劫。」我低聲道。
「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已經是上神了。」
他最後一世本該斷情絕愛,圓滿飛升。
可偏偏,遇到了我。
我霸王硬上弓,壞了他的修行。
也斷了他的飛升路。
轎內陷入長久的沉默。
很久後,他才緩緩道:「不是你的錯。」
「你不用安慰,我已經都知道了,要不是我...」
他側頭看我,眸色深沉:「我說了,不是你的錯。」
月光透過雲層,落在他側臉,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他伸手,輕輕擦去夭夭嘴角的口水。
10
蟠桃會後,天帝愈加看我不順眼。
幾次三番幻化成天兵,鬼鬼祟祟摸到我的寢殿外。
第一次他變成掃地仙童,剛摸到門邊,就被白玄拎著後領提起來。
「師尊,您這是做什麼?」白玄面無表情。
天帝理不直氣也壯:「本帝君散步。」
第二次他化作送膳的仙娥,剛把加料的仙露放下。
白玄就推門而入,淡淡道:「師尊,師母在找您。」
天帝:「……」
第三次他乾脆變成一隻仙鶴,剛撲騰到我窗邊,就被白玄一袖子掃飛。
天帝摔在雲海里,氣得跳腳:「逆徒!!」
白玄負手而立,淡定道:「您再鬧,我就告訴師母您藏私房錢的地方。」
天帝:「……」
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白玄一眼,甩袖走人。
嘴裡還不停嘟嘟囔囔:「沒出息!為了只鳳凰連上神都不當了!」
晚上,我和白玄睡在一張床上。
我咽了咽口水。
這三番四次的,難道...
「帝君...是想要我死嗎?」
白玄嘴角抽了下。
「不至於。」
「估計想把你丟下凡去。」
我一把摟住夭夭。
「我不去!」
開玩笑。
這裡又好吃又好玩,靈氣充足,修煉神速。
我超喜歡這裡的。
我才不下去呢!
白玄隨意嗯了聲。
我以為他敷衍我,坐起身就要開始講大道理。
他手微抬。
我整個人直接飛了起來。
越過中間的夭夭,落入他懷裡。
他伸手覆上我的唇。
「閉嘴,睡覺。」
......
手有點香,塗什麼了這麼好聞。
還有股桂花糕的味兒。
然後,我腦子一抽,伸舌尖舔了舔。
白玄渾身一僵。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周圍的氣氛一下變得有些...凝重。
我把頭縮進了被子裡。
聲音弱弱道:「你手上有股桂花糕味兒...我沒忍住。」
半晌,他嘆了口氣。
「你不是一隻鳳凰嗎?為什麼滿腦子都是吃?」
次日。
我是被一股桂花甜香饞醒的。
我順著香氣摸到小廚房。
這小廚房原是沒有的。
神仙不用食五穀,但我沒有修習過辟穀。
於是,白玄便喊人搭了個小廚房。
他冷著臉。
「是夭夭想吃你做的飯,我才搭的。」
而現在,仙界第一冷麵戰神,正挽著袖子,站在灶台前和麵糰較勁。
他眉峰微蹙,修長的手指沾滿麵粉。
案板上堆著幾團形狀可疑的麵疙瘩。
一旁的蒸籠冒著熱氣,甜香就是從那裡飄出來的。
我扒著門框,目瞪口呆:「……你在幹嘛?」
白玄背影一僵,頭也不回:「出去。」
嘖,叫我出去我就出去,那不是很沒面子。
於是我湊了過去。
白玄應該是第一次做糕點。
麵粉搞得臉上到處都是,連睫毛都掛著細碎的粉屑。
倒是...反差得可愛。
我抿著唇,不讓自己笑出聲。
他有些惱怒:「雲熾!」
「嗯?我在,我在。」
他耳尖微紅,轉身去掀蒸籠。
「沒事就出去。」
熱氣騰起的一瞬,金燦燦的桂花糕露了出來。
瑩潤如玉,每一塊都嵌著蜜漬的桂花,香甜撲鼻。
我眼睛一亮:「給我的?」
他垂眸裝盤:「…夭夭想吃。」
死鴨子嘴硬,明明就是我昨晚說想吃桂花糕的。
我趁他不備,迅速偷了一塊塞進嘴裡。
軟糯清甜,桂香濃郁。
「好吃!」我含糊不清地誇讚。
白玄忽然伸手,拇指擦過我唇角。
指腹溫熱,一觸即離。
我倆都怔住了。
他轉身離開的身影有些慌亂。
「我...去找夭夭。」
而我呆站在原地。
唇角被他觸過那處有些滾燙。
心臟那裡好像被一根羽毛輕拂過,有些癢。
難道,這就是娘親說的...動心?
我揉了揉心臟。
那裡湧出了一股我道不明的情緒,逐漸蔓延至全身。
白玄這個口嫌體直的人。
明明說是給夭夭做的。
日落時分,我的窗前還是多了一食盒的桂花糕。
底下壓著張字條,筆鋒凌厲如劍。
「吃慢些,噎著沒人管。」
11
下界鳳凰族的長老們聽說了夭夭的存在後,激動得連夜開會。
最後一致決定,組團上天看下這隻混血小鳳凰。
可問題是,他們上不來。
於是只能傳音給我。
「要不你帶夭夭下來?」
呵呵。
白玄看她跟眼珠子似的,我像是能從他手裡把夭夭帶下去的人嗎?
後來不知道白玄怎麼知道這事的。
他直接派了幾隻仙鶴下去接人。
聽說長老們坐在仙鶴背上,緊張得直揪羽毛。
「慢點慢點!老夫年紀大了,受不得顛簸!」
剛落地,就看見一隻赤金異瞳的小鳳凰衝過去。
奶聲奶氣地喊:「爺爺們好!」
長老們瞬間老淚縱橫:「好孩子!好孩子啊!」
夭夭活潑好動。
一會兒拽這個長老的鬍子,一會兒給那個長老編辮子。
還把自己珍藏的糖豆分給他們吃。
長老們樂呵呵地任由她鬧,眼裡滿是慈愛。
直到,他們發現夭夭的眼睛。
「這、這異瞳?!」大長老震驚。
我點頭,心虛:「可能是他爹血脈太強,變異了。」
長老們激動得直哆嗦:「天佑我族!天佑我族啊!」
嘎?
長老們不應該指著我鼻子罵我為什麼混淆鳳凰血脈嗎?
就在眾人其樂融融時,天帝又來了。
他背著手,居高臨下地掃了眼鳳凰長老們,冷笑。
「呵,鳳凰一脈如今也就這樣了,連個像樣的後輩都拿不出手。」
長老們氣得鬍子直翹,可又無法反駁。
鳳凰一族確實式微,這是事實。
夭夭本來正開開心心地給三長老扎小辮。
聞言立刻轉頭,小臉一沉:「天帝爺爺,不許你這樣說我爺爺們!」
天帝挑眉:「小丫頭還挺護短?」
夭夭二話不說,小手一伸。
一團赤金交錯的火焰直接燒上了天帝的龍袍下擺!
天帝起初不以為意,隨手一揮,想滅掉火苗。
可那火非但沒滅,反而竄得更高!
「涅槃火和南明離火的混合?!」
天帝大驚,連忙掐訣滅火,可那火焰居然越燒越旺!
「逆徒!還不快來幫忙!」天帝沖白玄吼道。
白玄淡定喝茶:「師尊,孩子頑皮,您多擔待。」
天帝:「???」
最後,天帝頂著一屁股火,狼狽地跳進了天后的瑤池。
水花四濺,天后正在池邊賞花,被濺了一身水。
她緩緩轉頭,微笑:「陛下,您這是…?」
天帝:「…夫人,你聽我解釋。」
天后:「今晚跪搓衣板,謝謝。」
長老們看著這一幕,激動得熱淚盈眶。
「我族…我族後繼有人啊!」
大長老顫抖著握住我的手:「這孩子,將來必成大器!」
我乾笑:「呵呵。」
好了,這下天帝徹底恨上我了。
12
時間飛逝,日月如梭。
轉眼間,夭夭已經長到 5 歲了。
白玄送她去了仙界學院。
但她的混沌火候控制得始終不夠好。
白玄便親自教她。
白玄是龍,教夭夭一個鳳凰控火。
我在一旁欲言又止。
「要不...我來教?」
夭夭擺手:「沒事的娘親,我相信爹爹。」
白玄也擺手:「無妨,區區混沌火。」
兩人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我喝口水的功夫,練功房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