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歲那年,家裡開始催我結婚。
我斷崖式和舔了三年的男朋友分手,開始回老家相親。
朋友問我:「你那麼喜歡路彥,真能放得下?」
我嗤笑:「我又不傻,他那種談戀愛玩玩還行,真要跟他結婚我不得糟心一輩子?」
旁邊卻突然傳來陰沉又熟悉的聲音。
「哦,這就是你甩了我的理由嗎?」
1
拖著行李回家時,我正撞見一個女生開門往外走。
一件寬鬆的黑毛衣露出精緻鎖骨,下衣消失的穿搭,踩著一 YSL 的酒杯跟高跟鞋。
我認出這是路彥樂隊的貝斯手,好像是叫陸橙,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長得很漂亮。
我下意識停在走廊門後沒出去。
過了一會兒,路彥穿著一條牛仔褲從她身後走出來,懶洋洋地倚著牆點了一根煙。
他上半身沒穿衣服,側腹漂亮的鯊魚肌還在往下滴著水。
片刻後,他隨手把一個香奈兒手提包扔過去。
「拿著。」
陸橙眼前一亮,轉身撲到路彥身上尖叫:
「啊,我喜歡這個包好久了,你哪兒來的?」
「上次去香港順便捎的。」
「我真的好喜歡,謝謝寶貝!」
陸橙還想磨嘰,路彥卻有些不耐煩了,微微皺眉。
「行了,趕緊走吧。」
女孩子從他身上下來,半是嗔怒,半是撒嬌:
「真夠狠心的,剛才還叫人家寶貝,現在說趕我走就趕我走。」
她也不惱,美滋滋背著包朝路彥飛了個吻:
「走了啊,明天見。」
她走後,我從走廊門後走出來。
路彥似乎也沒想到我會突然回來,愣了一下,但神情立馬恢復了自然。
「怎麼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看了他一會兒。
「太晚了,我怕打電話影響你休息。」
路彥頸間曖昧的紅痕還很新鮮,卻絲毫沒心虛,一把攬過我帶我進屋。
「餓了,弄點兒吃的吧。」他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就好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見我半天沒動彈,擰眉道:
「怎麼了?」
隨後他似乎恍然,眉眼間浮起一個懶洋洋的笑:
「想我了?」
他起身過來從身後抱住我,帶著熱意的呼吸在我脖頸間曖昧盤旋,手從我衣服下擺里慢慢探進。
「那就先吃你,再吃飯——」
他常年彈吉他,指尖帶著粗糲的繭,擦過肌膚時帶著刺刺的疼和癢。
我閉了閉眼,疲憊地拉開了他。
我是挺喜歡路彥的身體的,當初追他也主要是看上了他這副好皮相。
但是或許是剛結束了長途飛行,又或許是因為剛才那個女人,我現在只覺得疲憊,一點兒心情都沒有。
路彥鮮少被我拒絕,一愣後面色微沉。
「怎麼了?」
我低頭,看到了地毯上黑色的一團。
那是一條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絲襪。
路彥很顯然也看到了那條絲襪,他嘖了一聲,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客廳里陷入沉默的焦灼,他從煙盒抽出一支點上,薄荷爆珠被咬碎時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租的房子到期,沒地兒住了我才收留了她一晚。」
「我們沒什麼。」
我看著路彥,交匯的視線被白煙隔開,我們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可兩個人心裡都清楚,這個理由是多麼蹩腳。
這不是路彥第一次劈腿,他大概是天生的浪蕩子,當初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
那時候閨蜜要帶我去看一個頗有名氣的搖滾樂隊演出,說主唱帥慘了,票很難弄到。
我對搖滾沒什麼興趣,一直興致缺缺。
直到路彥上場。
他低著頭撥弄手裡的吉他,額間黑髮沒打髮膠,懶懶散散的髮絲拂過白皙的額頭,偶爾露出薄薄的粉色眼皮。
他是在場穿得最普通的一個,只是簡單的黑 T 和牛仔褲,卻瞬間就成了人群的焦點。
那張臉就是最昂貴的奢侈品。
他掀眼,迷離的燈光映進那雙琥珀似的瞳孔里,帶著似有若無的笑。
那是我第一次去看樂隊演出,帶我去的閨蜜和台下的姑娘們都叫瘋了,尖叫聲幾乎要衝破屋頂。
視線掃過哄鬧的人群,我們的目光剎那對視,很快他又移開。
那天晚上的歌唱得很好聽,可我什麼都沒聽清。
因為那一刻,萬籟俱寂,我只聽到自己轟鳴的心跳。
下了台,無數姑娘涌去後台去要聯繫方式,我也在其中。
母胎單身 23 年,那大概是我做得最勇敢的一件事兒了。
路彥來者不拒,當天去要微信的姑娘們一個個都掃了二維碼,包括我。
一年後,各路追他的狂蜂浪蝶都敗下陣來,只有我還在一直堅持。
不知道是出於同情或是感動還是什麼,路彥默許了我和他的關係,我成了他女朋友,一直到現在。
可我知道,在一起這幾年,路彥其實從來都沒真正喜歡過我。
或者說他也喜歡我,喜歡我的懂事、大度、從不計較
他劈腿被我發現了很多次,但每次只要他給我一個還算過得去的藉口,我都會原諒他。
他曾經說過很多次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跟我在一起只是因為我對他好而已。
他也開玩笑說過等哪天他找著真愛了就會甩了我。
這些年我們的關係之所以還能維繫,只是靠我一個人的委曲求全而已。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劈腿了。」
我聲音低低的,看著地上那條殘破的巴黎世家字母絲襪。
路彥眼底閃過一絲譏誚,絲毫沒有要哄我的意思。
「說著玩兒的你也信?」
他勾起嘴角湊近我,把帶著薄荷氣的煙霧噴在我臉上,眉眼間是全然的惡劣:
「受不了啊?」
「受不了,你可以分手啊。」
這種話他之前對我說過無數次。
每次的結局都是我抱著他求他別走。
時間久了,他也學會了拿捏我的辦法,他知道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我就沒了辦法。
我偏過頭:「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路彥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他眉骨很高,面無表情的時候總帶著一種迫人的壓力。
「周念,差不多就行了。」
我掙開他的手,進了屋。
沒多久,屋外就傳來震天響的摔門聲。
路彥走了。
他生氣了,我知道。
畢竟我們倆之間我總是哄著他,舔著他,還從來都沒像現在這樣給他甩過臉子。
我翻過身,打開手機。
家庭群里,我媽發了一條艾特我的微信。
「之前媽從來都沒催過你,不過你今年都 27 了,也差不多該想想結婚的事兒了吧。」
「媽媽同事兒子條件不錯,我看了長得也順眼,這次假期你要不就回來見見。」
再打開領導的微信。
「小周,分公司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以你的能力一直當個部門副經理其實屈才了,你有沒有興趣去分公司當個經理?剛開始開拓業務肯定難一些,你自己把握。」
我媽叫我回家相親。
公司剛新開了分公司,就在我老家的城市。
天時地利人和,我好像確實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
我嘆了口氣,其實我真挺喜歡路彥的。
他長得夠帥,身材夠好,我倆在床上也足夠契合。
最重要的是,他夠渣。
和他在一起很輕鬆,因為我不用想著對他負責,也不用考慮我們兩個人的未來。
我剛上班那時候累得暈頭轉向,很想找個人發泄一下壓力,但偏偏自己長得也就一般,卻是個死顏控,找了一圈兒都沒找到合心意的,直到我遇到路彥。
他最好的這幾年都跟我在一起,在我為了事業殫精竭慮的時候用肉體紓解了我不少壓力。
而且雖然他男女關係不清不楚,但他這方面還算注意,和他在一起之前我就聽說和他找的女人都要出示三天之內的體檢證明。
我都有做好措施,也不怕得病。
以後再要找一個這麼可心的男人,恐怕就難了。
那也沒辦法,談戀愛是一碼事,結婚安定下來就是另一碼事了。
我很喜歡路彥。
但我也清楚地知道,他不是良配。
現在,到我做出抉擇的時候了。
2
路彥一夜沒回來。
之後的幾天他都沒出現在我面前,我給他發的消息、打的電話他通通不接。
再發就只有一個紅色感嘆號。
他把我拉黑了,熟練的冷暴力。
以前也有幾次這樣的時候,路彥最擅長冷戰,每次我都得低聲下氣哄好久他才會給我個好臉色。
只不過這次我忙著做工作交接,沒時間哄他了。
晚上我正在買回老家的機票,手機突然響了。
是路彥朋友打來的。
電話那邊很嘈雜,男男女女笑鬧不停,音樂聲隔著手機都讓我覺得吵。
「念姐,路哥喝多了,你來接他一下吧。」
路彥很喜歡泡吧,他家裡有錢,樂隊不過是他的愛好而已,他不靠這個掙錢。
我之前問過他為什麼不繼承家業,他冷笑著說為了家裡那點兒錢他爸那幾個私生子人腦子都快打成狗腦子了,他不願意去爭那點兒肉骨頭。
反正他爺爺的家產和他媽的都會留給他,他不差錢,這輩子就干點兒自己喜歡的事就行。
路彥似乎絲毫沒有事業心,在這方面我倆沒有任何共同話題。
每次我在公司拿下了什麼項目,升了什麼職,和他說他總表現得很不感興趣。
他曾經不屑地說為了每個月那點兒錢累死累活有什麼意思,還不夠他一晚上在酒吧開酒的錢。
我知道,我們從骨子裡就不是一類人,除了身體契合,我們之間沒有共同話題。
我不關心他的靈魂,我只是喜歡他的身體。
他無視我的內心,不過是習慣於我的懂事。
也挺好,這樣分開的時候,大家都不會難過。
我想了想說好,放下電話,我看向窗外。
夜裡的城市看起來比白天似乎更輝煌一些,萬家燈火車水馬龍,各種燈光交織在一起,掩住了天上所有星星的光芒。
我看了一眼機票,後天上午八點。
我嘆了口氣。
其實我還不想這麼快分手,我和路彥在床上真的很合拍,這幾天換公司壓力還挺大的,我本來還想和他打個分手炮的。
我咂咂嘴覺得有點兒可惜,不過既然機會來了,那也沒辦法了。
……
到酒吧的時候,路彥正被一群女孩子圍著。
環肥燕瘦,什麼樣的都有,共同的特點就是都長得很漂亮,濃妝也掩蓋不住臉上充足的膠原蛋白,一看年紀都不大。
也怨不得女孩子喜歡他,路彥家裡有錢,出手大方,長得又帥,花心在他身上好像都成了一種增添魅力的優點。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路彥之前嫌棄我的話。
「你都 27 了,該去做臉就做臉,好好捯飭捯飭行不行?」
怪不得他嫌棄我,原來身邊都是二十出頭的女孩子。
我什麼都沒說,站在人群外,視線和路彥相接。
他卻好像沒看見我一樣,很快移開視線。
陸橙滿臉酡紅,整個人緊緊貼在他身上,聲音黏膩:
「路哥,再喝一杯啊。」
路彥笑了。
燈光下,他眼角飛挑,漂亮極了,卻又一絲溫度都沒有。
「這么喝多沒意思,不如你喂我。」
「怎麼喂?」
路彥不語,只是垂眸看她。
半秒鐘後,陸橙明白過來,她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仰頭把杯里焦糖色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隨後路彥猛地勾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他的吻沒有一絲溫柔,似乎全然是在發泄情緒,陸橙仰頭承受著,眼角由於缺氧逐漸濕潤。
兩人唇角處酒液溢出,在燈光下散發著迷離的色彩,直到許久分開後才拉出一根長長的銀絲。
周圍氣氛瞬間炸了鍋,大家都在尖叫起鬨。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是在懲罰我。
懲罰我那天跟他甩臉子,事後也沒有及時哄他。
直到我走到路彥面前,所有人這才看見了我,逐漸安靜下來。
路彥抬頭,面色淡淡:
「你來幹嗎?」
我看著這張臉,恍惚想起之前耳鬢廝磨的日子。
情到濃時,我們也是說過愛的。
難受嗎?好像是有點兒。
可是有多難受,似乎也稱不上,畢竟我早就知道路彥是這樣的人。
花心,永無止境地追求刺激,不懂拒絕。
自私,大概是從小被人捧慣了,永遠以自我為中心,不考慮別人感受。
我顫抖著聲音道:「路彥,你太過分了。」
路彥抬頭看著我,分明他在坐著,我在站著,我卻感覺他的姿態好像是在俯視我。
他還是那種淡淡的表情,帶著輕蔑的笑。
「過分?你可以分手啊,誰也沒攔著你。」
我一言不發,只是看著他。
我數不清這是他多少次用分手威脅我了。
五十次?
還是一百次?
旁邊有朋友也覺得他做得過了,畢竟這些年我怎麼對他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對他小聲道:
「路哥,別跟嫂子生氣了,你看嫂子都要哭了。」
事實上,我確實哭了。
演戲就要演全套,那滴眼淚落在地上的時候,我清楚地看見路彥神色一變,他夾著煙的手指一動,然而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看著我。
下一秒,我輕聲道:
「好啊,路彥。」
「那就分手吧。」
路彥面色一瞬間變得極難看,有那麼一刻我幾乎都以為他要暴起了!
然而他卻不怒反笑,只是那笑怎麼看怎麼像是咬著牙。
「牛逼啊周念,行,只不過我這個人從來不吃回頭草。」
「到時候你別再他媽跟狗一樣求我就行。」
「好。」我點頭,擦乾眼角的淚。
然後扭頭離開,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當晚路彥沒回來,我連夜刪除了路彥的聯繫方式和有關他的一切,收拾好了行李。
第二天一早,坐上了回老家最早的一班飛機。
飛機飛越雲層時,我拔掉了手機卡,扔進垃圾紙袋裡。
3
我沒再和路彥聯繫,在朋友圈發了幾條深夜 emo 文案,打造好了受傷人設後,就乾脆利索地把他忘到腦後了。
回老家的生活按部就班,我很快適應了新公司的業務,也跟爸媽安排的男人見了面。
對面 28 歲就已經有禿頭趨勢的程序男還在喋喋不休:
「我覺得女性婚後還是應該以家庭為主,我的意思是婚後你就不要再工作了,事業心不要那麼重,好好照顧家,每個成功的男性背後都應該有一個女人……」
他吧啦吧啦地說,我微笑著看著手裡的咖啡杯,想著千萬要忍住,不要把它扣到這頭死豬頭上。
好不容易等他說完,他睨著我:「我剛才說的你聽清楚了嗎,你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我維持笑容:「沒了,不過王先生,我覺得我們可能不是很合適,不然還是不要再接觸了。」
然後在他絮絮叨叨「女人過了 25 就不值錢了,挑什麼,老女人……」之類的話里轉身離開。
回老家這麼多天了,我媽也給我介紹了不少對象,其實其中也不乏一些條件不錯的。
然而曾經滄海難為水,和路彥那種極品處過之後我真的沒辦法接受這種普男了。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上班開會,所有人都早早來了,沉默地圍著會議桌,氣氛嚴肅。
我悄悄問旁邊的副總:「這怎麼了,公司出事兒了?」
副總湊到我耳邊:「老董事長兒子空降來了,聽說好像是先拿咱們分公司練練手,後續就要接手整個集團了。」
「這個小顧總聽說是哈佛的,畢業了在高盛待過幾年,後來自己出來做金融,一夜之間就掙了十幾個億,要不是老董事長這些年一直威逼利誘,他也不會回來,真正的狠人,跟他說話千萬要小心!」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走進來,他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羊毛大衣,在進辦公室的那一刻,身後的人恭敬地接過他的大衣,皮鞋聲停住。
我抬起頭來,不僅是我,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被攫取在他身上。
第一眼被鎮住的,是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場。
那是一種久居上位,習慣了掌控的氣場,他分明也沒什麼盛氣凌人的神態,可在場所有人,包括我,都有一種忍不住要低頭不敢和他對視的感覺。
第二眼才看清他極清亮的眼,一頭黑髮用髮膠梳到腦後,露出英挺的眉骨。
自然聽說董事長夫人是個法國人,金髮碧眼的優雅和東方美學的氣韻在他身上完美結合,典型的西方骨相、東方皮相。
這人長得很好看,和路彥不相上下,只是因為氣場太盛,讓人第一眼注意不到他的模樣了。
「抱歉,飛機晚點,我遲到了。」
他先是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然後坐到上首,開門見山道:
「我叫顧盛,以後我就是公司總經理,之前我已經看了公司的基本資料和財務報表,現在從副總開始,每個人都把近一年的工作成果和手頭正在處理的工作對我進行一個基本彙報。」
負責人一個個戰戰兢兢起來彙報,小顧總果然如同傳言中所說是個精英,點出了每一個試圖糊弄他的點。
「我不喜歡這種含糊的說辭,也不喜歡被人糊弄,我希望能跟大家好好溝通,但是如果我的溝通沒有效果,我也會考慮一下其他方式。」
他分明沒罵人也沒打人,所有人背後卻都起了一層冷汗。
就連我起身時手心都濡濕了薄薄一層,好在我準備充分,之前一年工作成果也頗為優秀,越說倒是越侃侃而談起來。
學歷和事業是我的驕傲,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我從來不會在這上面糊弄自己。
小顧總沒有打斷我,我從他眼裡看到了一絲欣賞。
片刻後我停住,示意我說完了。
他點了點頭:「周念是吧,不錯。」
「以後彙報工作都按照這個標準來。」
……
自從小顧總來了以後,大家的工作都開始忙了起來。
他清除了很多冗餘的事務和不良資產,也談了很多資質優良的項目。
大家加班的時間越來越長,不過工資倒也跟著一起提了上來。
同事們,尤其是年輕女同事們對小顧總都很感興趣。
有兩個新來的小姑娘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拿出了小說里霸道總裁愛上小白花那套。
一個在會議上公然和他爭論,一個把咖啡潑在了他三萬一件的襯衫上,還想用手去擦。
前一個第二天就被他開除了。
第二個當天就被開除了。
女同事們都老實了,不過大家休息的時候還是會聚在茶水間討論他的八卦。
「聽說他之前沒談過女朋友,不會還是處男吧!」
「怎麼可能,你電視劇看多了,這種條件的男人多少女人盯著呢,怎麼可能還是處男。」
「讓我睡他一宿吧,我願意花一年的年終獎,簡直極品,那天他穿西褲的時候你們看沒看見,我的天真的太有料了!」
……
我在旁邊聽著,突然來了興趣。
沒了路彥,這個顧盛好像是個更好的選擇。
這個男人,我想試試。
4
我開始定期出現在顧盛面前。
他每天都會提前半個小時上班,我一周五天有三天會趕上和他一班的電梯,這時候電梯里一般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也不多說話,只打個招呼,給他按下電梯就在一邊靜靜站著。
然後雷打不動每天中午去接一杯咖啡。
那個點兒他一般也會來喝咖啡,我會保證每次都不在茶水間和他碰上,在他接完之前就離開,但讓他能夠看到我。
偶然我會加班,他下班的時候會路過我的工位。
總之儘量多地出現在他面前,又絕不多和他說一句話。
終於,在我第 17 次加班被他看見的時候,他腳步一頓,朝我走了過來。
「最近經常看到你在加班,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我狀似驚訝地抬頭,猶豫片刻還是把手裡的資料遞了過去。
「最近新接手了一個項目,但是這個公司有一些資產我不敢確定風險,所以就只能多研究一下。」
顧盛自然而然坐到了我旁邊的工位上:
「給我看看。」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質香調香氣,和我身上淺淺的玫瑰香混合在一起,混合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微醺。
「我覺得這個項目可行,你看他公司 23 年的報表,財務狀況還不錯,而且……」
他侃侃而談,我在一邊用心點頭,不時提出一些專業性很強的問題,在他挨個解答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謝謝顧總,我之前還從來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你專業能力本來就不錯,就是工作經驗少了一些,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早點兒下班吧。」他難得開了個玩笑。
「別讓人以為我是什麼黑心黃扒皮,成天逼員工加班。」
我點點頭,收起資料和他一起下樓。
出門的時候,雨點兒被風裹挾著吹在我身上,我猶豫著後退了一步。
顧盛本來要走,見我沒動,回頭問道:
「怎麼了?」
我擺擺手:「沒事兒顧總,您先走吧,我……我想起來還有點兒事。」
他也沒多問,點頭離開了。
過了五分鐘,他的車從地下停車場開了出來,我還站在公司門口。
顧盛降下車窗:「你是不是沒開車?」
我赧然:「是啊,下雨了不太好打車,沒事兒的顧總,我再等等應該就有了。」
他開口道:
「上來吧,我送你。」
……
一路上我跟顧盛說了不少話,他有些驚訝地發現我們的興趣點很一致,甚至連我喜歡的一部小眾電影《聖山》也是他最喜歡的。
顧盛從一開始淡淡的態度逐漸變得健談起來,直到到了我家門口,他居然沒踩剎車,繼續開過了。
我抿抿嘴,剛想提醒他,他卻已經發現了。
「抱歉,剛才沒看導航。」
等車停下後,我再次表示了對他送我回家的感謝。
顧盛只是點了點頭,嘴唇微微張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又吞了回去。
「怎麼了顧總?」我看著他。
「你身上的香水是什麼?挺好聞的。」話出口他似乎又有點兒懊悔,然而這時候再說什麼只會更尷尬,他索性低頭不說話了。
我心裡好笑:
「潘海利根狐狸,那顧總,明天見了。」
5
我站在窗簾後看著顧盛離開,從一邊的桌上拿起一個本子。
為了趕這麼一個機會,我已經好久沒開車上班了,好在今天的天氣預報夠准,真的讓我碰上了這麼一場雨。
我翻開本子,上面全是記錄的顧盛的喜好。
他的資料很少,我好不容易才翻到了他上學時候用的社交帳號,挨個字仔細記錄,這才知道了一些他的喜好。
就連那部《聖山》,我也是昨晚才看的。
沒辦法,像我這種普女想要拿下這種極品男人,確實要多付出一些。
我勾了勾嘴角,坐在床上剛想休息,手機卻響了。
陌生號碼,接通後卻是熟悉的聲音。
路彥語氣不冷不熱:
「你的東西很多都落在家裡了,來拿走。」
「不然我就都扔了。」
我走的時候確實留了些東西沒拿,不過都是嫌占地方用不上的東西。
我以為按照路彥的性子他會直接扔掉,沒想到還會打個電話通知我。
「那就都扔了吧,都不要了。」
我邊說邊翻看著攻略顧盛的本子,語氣有些敷衍。
電話那邊路彥很明顯不高興了,沉默許久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一向這樣,喜怒無常,總需要人哄著的,不過現在我也沒義務再哄他了,拉黑了這個號碼後就把這件事兒拋到了腦後。
……
昨天已經和顧盛相處過了,今天就不能再用同一套了。
我難得早早下班,和朋友一起去了酒吧打算喝幾杯。
酒過三巡,我倆都有點兒上頭了,朋友眯著眼問我:
「你之前那麼喜歡路彥,現在突然分手了,你真放得下?」
以前和路彥在一起的時候,朋友們總是對我恨鐵不成鋼,覺得我太過舔狗,沒出息。
但我倒覺得沒什麼。
我既然圖路彥身子,就必須得付出點兒什麼。
再說舔不舔是由我決定的,怎麼算沒出息?
我放下酒杯。
「他那種也就談談戀愛,我又不傻,年輕的時候玩玩也就算了。」
「真要跟他結婚了我不得糟心一輩子?」
朋友豎起大拇指:「牛逼,還是你境界高,你這麼想也對哈,路彥那種極品最好的時候都讓你給玩了,原來你才是在大氣層——」
她突然不說話了,神情驚恐地看向我身後:
「我他媽是不是喝多出現幻覺了?!」
身後傳來淡淡的笑聲,帶著涼意,一瞬間就讓我所有酒意清醒過來!
「哦?這就是你甩了我的理由嗎?」
我僵硬回頭,穿著絲質白襯衫的路彥正斜倚在牆邊,冷冷看著我。
……
朋友很沒義氣地溜了。
路彥一把把我扯到無人的走廊上,居高臨下看著我,我嚴重懷疑下一秒他就要把我殺了。
「你怎麼會來?」我先發制人。
「你不是特意來找我的吧?」
路彥懶洋洋扯了扯嘴角:「周念,家裡沒有鏡子總有尿吧?」
「我是跟著樂隊來演出的,不過要不是碰巧碰見你,我還不知道這幾年原來我是讓你白玩了呢。」
「我只是跟朋友開玩笑的,你知道的,你傷我太深了,我也是個要面子的人。」
我扭過頭去不看路彥,卻被他掐著下巴強硬轉了回來。
他咬著一側牙:
「周念,你是不是一直把我當傻逼啊?」
是啊,我在心裡默答,用力把我被掐得生疼的下巴從他手裡解救出來,維持著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