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乖 . . 完整後續

暴雨時分，竹馬以生病為由騙我去他家。

只為贏得與校花打的賭。

而賭注，是校花的初次。

「你說得沒錯，她果然是個舔狗。」校花撒嬌。

我笑了。

將手裡的蛋糕砸在竹馬臉上。

「你他媽賤不賤啊？」

01

「哇靠！真的來了！」

「那麼大的雨，從學校趕來也要好久吧？！」

「蘇禾也太舔了吧！」

「明明是樹哥魅力無限！」

從門打開的瞬間，我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周塵述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手腕上的內衣肩帶。

黑色的，蕾絲的。

懷裡還抱著校花陳笑語。

誰是那根內衣肩帶的主人，不言而喻。

他哪裡像發著高燒很需要我的樣子。

反觀我，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

外頭因為下了暴雨，我被淋濕了，狼狽得很。

衣服緊緊地貼合著身體的曲線，白色的布料還有些透明。

周圍有不少邪惡的目光。

「周塵述……」我軟聲叫他。

一個坐在他身邊抽煙的男人打量著我，不懷好意地問周塵述。

「述哥，你也跟我賭一個吧，就賭你讓蘇禾跟我上床，她會不會答應吧。」說著都笑出了聲。

周塵述笑著踢了他一腳。

「沒個正形。」

我的拳頭握緊。

「也」？

我淡笑出聲，看向周塵述：「所以，你騙我你發燒了，是跟誰的賭啊？」

陳笑語俏皮地吐舌頭。

「蘇禾，你別生氣，是我想讓你來見證我和塵述的戀愛第一天，才跟他打賭的。」

原來如此。

戀愛第一天。

所以他可以不顧我在趕設計稿而叫我來做小丑。

所以他可以坐觀我淋濕的身體而不做任何行動。

所以他可以砸碎我的一片真心。

「賭注是什麼？」

我的心臟有密密麻麻的刺痛，連帶著呼吸都不太暢快。

我在想，是什麼樣的好處，能讓周塵述這麼騙我。

陳笑語嬌嗔一聲。

原來是周塵述的手已經游離到她的胸線下方。

「討厭！」

周塵述親親她的耳垂。

漆黑的眼卻看向我的方向，目含挑釁。

我走到茶几前。

雙手按在桌上，俯身向前，與周塵述對視。

不再溫柔地笑。

重複我的問題：

「我在問你，賭注是什麼？」

陳笑語有些生氣，想說些什麼。

周塵述拍了拍她的臀，示意她離開。

他的眉眼含笑。

「賭注就是，她的初次。」

那一瞬間，似乎有一盆涼水兜頭落下。

淋了我滿心滿眼。

周塵述與我記憶里穿著藍白色校服的人不斷重疊。

可我現在只覺得噁心。

02

「蘇禾，多的是人想跟我睡。」

是報復嗎？

大概是的。

上次他喝得爛醉。

來到我在學校外的出租屋。

進門時就要吻我。

我軟糯地出聲：「周塵述，不可以。」

他要脫我的衣服。

可我不願意。

不是我保守。

我只是覺得戀愛要從一個表白開始。

他這樣不清不白地開始，算是怎麼回事兒。

所有的事情，本應水到渠成。

最後以他冷著臉，對我口出狂言為結束。

之後我們陷入了冷戰。

這些年，他不斷地談著戀愛。

我始終不做打擾。

最近他的行為熱絡，我以為感情終於得到了回應。

可現在發現。

一切都是徒勞。

可是他今天生日，主動打電話給了我。

那一刻，或許我的心中又存了些希冀。

「蘇禾，我發燒了。」

他的聲音沙啞，有些欲，時不時還發出幾聲悶哼。

我本以為是燒的。

結果是騷的。

「蘇禾，你裝什麼？」

我對他的愛意本就清晰。

我與周塵述是青梅竹馬，從小就一起長大。

他是天之驕子。

家世好，學習好，長相帥氣。

一水兒的姑娘給他遞情書。

他說喜歡乖的。

我便將自己偽裝成乖乖女。

說話軟糯，穿著白裙子，從不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為。

但周塵述不喜歡我。

愛情這事兒，不能勉強。

所以我傻傻地站在原地，等他看我一眼。

但是這一刻。

我突然不喜歡他了。

03

這種感覺很奇怪。

就好像是周塵述在我眼裡的濾鏡突然消失。

從滿身光芒的帥哥變成了「那個男的」。

我失望地搖搖頭。

轉身要走。

周塵述扯住我的手腕。

「蘇禾，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他挑著眉，一副公子哥的放蕩不羈：「如果你現在回頭，我不介意我們三個一起。」

荒唐。

我笑了。

一旁的陳笑語卻有些緊張，似乎怕我答應。

我打開手裡的蛋糕盒。

剛才搭了某人的便車，我抱著蛋糕盒怕它淋濕，所以衣服被打濕了ẗūₜ大半。

此刻我慢條斯理地打開。

「這是我親手為你做的蛋糕。」

周塵述嗤笑，仿佛看到了我的服軟。

我將蛋糕拿出來。

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下，猛地砸向他。

奶油在他的臉上融化，還有幾分滑稽。

陳笑語啊的一聲驚叫，連忙拿紙去擦。

這個世界才仿佛重新動起來。

我心情煩躁。

從桌上的煙盒裡取出一支，點燃。

藍色的煙霧繚繞。

我白了他一眼。

「周塵述，你他媽賤不賤啊？」

多大的臉啊？

04

到樓下的時候。

我才發現穆野還沒走。

他穿著灰色運動褲，黑色的衝鋒衣，戴著藍牙耳機，跨坐在機車上，腿很長。

當時我忙著來周塵述家。

坐了他的順風車。

機車在雨中疾馳，我本不願抱著他。

他急停了幾次，我就老實了。

他腰腹緊實，有腹肌。

還很有力的樣子。

穆野的表情有幾分失落，與平時又痞又野的姿態大相逕庭。

看到我時，還緊急表情管理。

又回到從前混不吝的樣子。

對我吹了個口哨。

仿佛在慶祝我的戰敗。

「還搭車嗎？」穆野的聲音永遠帶著幾分懶散閒逸。

我將煙頭滅掉。

心裡始終止不住地頹喪。

「搭啊，不然一會兒我走回去？」

他歪頭：「上車。」

我輕輕撐在前座上。

挑眉微笑。

「行。」他瞭然。

現在雨已經停了，雖然好久沒騎機車了，但不怕。

只是我現在穿的裙子，不太方便。

我索性將裙子下擺「刺啦」一聲撕掉，變成露臍裝。

我在宿舍里穿的熱褲還沒來得及脫下來。

穆野抱著手臂，戲謔地看著我。

「好看嗎？」

他說：「好看。」

我看著他的眼睛，上車。

「那您多看看。」

如果我的美貌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這就當是我免費給別人洗眼睛的善行。

「蘇禾！」

趕來的周塵述眼裡有幾分錯愕。

我不理。

自顧自地戴上頭盔。

「抱我的腰。」我對穆野說。

「喲。」穆野笑了，但沒照做。

我發動車，再一個急停。

穆野因為慣性前傾。

隨即好似十分無奈一般抱著我的腰。

他的指腹有些冰，觸碰到腰間的肌膚時，我輕輕一顫。ṭű₊

周塵述的臉更黑了。

「蘇禾，下來，有什麼事好商量。」

我只露著眼睛，上下打量了周塵述一番。

厭惡地搖頭。

利落地將頭盔上的護目鏡放下來。

穆野的聲音里頗有幾分混不吝。

「兄弟，對不住，先走一步。」

機車疾馳，帶起路邊的水窪，給周塵述澆了滿頭。

我得意地往後比了個中指。

「滾吧你。」

身後的穆野笑了一聲。

聲音隨著疾風破碎地進入我的耳朵。

我的心情不佳，連帶著有些不耐煩。

「笑什麼？」

穆野頗有幾分看好戲的樣子。

「好學生，不裝了？」

腦海中零碎的片段朝我襲來。

我裝成乖乖女的樣子，騙過了所有人。

除了穆野。

他的手指貼著我腰間裸露的皮膚。

有些躁。

我想起了那個夏天。

他發現我真面目的那個夏天。

05

高二末的那個暑假。

我發現周塵述跟一個人走得很近，是五班的穆野。

我聽過他的名字。

學習好，長得帥，ṱų₅但不服管。

他的名字總是在通報批評欄和成績榜首反覆橫跳。

教導處的主任對他又愛又恨。

我對他的印象很深刻，是因為——

除了他那在一眾學霸中驚為天人的顏值。

還有他的座右銘。

當時學校的月考光榮榜上都會張貼學生照片和一句話座右銘。

穆野的獨樹一幟。

【廣告位招租，50 元一天。】

我笑出聲。

當時周塵述冷淡地問我笑什麼。

我自己不爭氣地生出一種出軌的錯覺。

便抿著唇搖搖頭：「沒什麼。」

跟穆野正兒八經地見面是在我的生日那天。

周塵述說帶個人。

沒想到就是穆野。

我很驚訝。

但沒表現出來。

我帶著他們去唱歌，KTV 里，周塵述教我玩兒骰子。

我其實很會玩。

但依舊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喜歡或許就是這樣。

想變成他最忠誠的理想型，哪怕我不是這樣。

我輸了好多次。

但周塵述不讓我喝酒。

只說：「不喜歡喝酒就算了。」

穆野就在一旁，轉著酒杯，看著我表演。

我莫名覺得自己被看穿了。

連帶著臉都有點發熱。

那一天，我跟他都沒有太多交流。

中途他提前離開了。

周塵述沒有送我回家，送了同行的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長得好看，行為大膽，會跟周塵述示好。

他們之間似乎有些曖昧。

他看了我一眼：「我送她回家了。」

說不失望是假的。

但礙於只是朋友，我沒有挽留。

也沒有立場。

那段時間我的心情很浮躁。

爸媽離婚，學業也被影響。

在快到小區的時候，我去買了一包煙。

指尖的猩紅忽明忽滅，路燈昏黃的光搖搖晃晃。

我家是個老小區，快到的時候，才發現牆壁上斜倚著一個高大的人影。

那人穿著卡其色工裝褲，上身是件紅色夾克，幾綹碎發懶散地覆在額頭上。

是穆野。

他看見我抽煙的時候，有些錯愕又有些習以為常地挑了一下眉，眼神亦有些玩味。

我倆隔著一段距離對視。

他率先走過來。

「乖乖女也抽煙？」

諷刺意味拉滿。

我咽了口唾沫，有些尷尬。

索性直接擺爛。

拿出煙盒。

「來一根？」

穆野笑了一聲，不客氣地將整包都拿走了。

我臉上笑嘻嘻。

「謝謝。」

他從兜里拿出一個禮物盒，是我一直想買的香水。

「生日快樂。」

我有些驚訝，今天他估計不知道是我生日就被周塵述拉過來的。

嘖。

倒讓他破費了。

我拿過來。

「謝啦。」

咬了咬唇，還是糾結了一下，告訴他：

「別跟周塵述說我抽煙的事。」

乖乖女人設不能倒。

06

我Ţü₋深深嘆一口氣。

「不裝了，懶得。」

再怎麼裝人家還是不喜歡我，周塵述還用這種方式噁心我。

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到我家的時候，我對穆野發出邀請。

「要不要來我家洗澡？」

穆野舔了舔嘴唇，似乎覺得自己沒聽清楚。

「什麼？」

剛才淋了雨，衣服都濕了，還是有點難受的。

當初因為周塵述，加了 A 大的表白牆，他長得帥，上面有特別多的女生跟他表白，當然穆野也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

剛剛從周塵述家裡出來的時候，順手翻了一下。

表白牆不止是表白的地方，還有一些校內的新聞。

因為暴雨，A 大已經停電了。

所以估計也沒有熱水。

穆野好心送我一場，不至於讓他穿著濕衣服回去。

「去洗澡，不然一會兒感冒了，你們學校停電了。」

穆野的表情才正常下來。

瞭然地「哦」了一聲。

「行啊，但我沒換洗衣物。」

「我那裡有。」

本來是買給周塵述的一套運動服，但現在是送不出去了。

穆野和周塵述的身量差不多。

應該能穿。

我租的是個小兩室。

只有一間浴室。

我讓穆野先去洗，男生洗得快一些。

我自己則先在客廳趕設計稿。

07

周塵述來的時候。

我剛開始落筆。

門鈴丁零零地響起。

我開門。

「有事嗎？」

「蘇禾，今天是我生日。」周塵述赤紅著一雙眼，聲音暗啞。

仿佛是在控訴著我。

「所以呢？」

「所以你怎麼可以一走了之。」

我皺著眉：「周塵述，難道還要我繼續聽你們噁心的詞彙嗎？你並不尊重我，甚至也不尊重你的……女朋友。」

奇怪的是。

「女朋友」這三個字說出口時，已經沒有從前那般酸澀了。

周塵述有過幾個女朋友。

每每他談上了，我就會退到原點，做一個不怎麼聯繫的好朋友。

分手的時候，他又會想起我。

會打我的電話，會主動找我聊天，會ŧų⁷在我心情不佳的時候帶我出去玩。

「陳笑語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聽得頭疼。

周塵述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忍耐著情緒。

「蘇禾，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我們……重新和好吧。」

我鮮少看見周塵述這樣受傷的表情。

我喜歡他這麼久，他不會看不見。

但是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給過我。

「我……」

「蘇禾。」穆野幾分閒散的聲音從浴室傳來，打斷了我要說的話，「我要浴巾。」

周塵述眼裡有幾分不敢相信。

「是穆野？」

「嗯，他在洗澡。」我說完便去找了塊乾淨的毛巾。

等到穆野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

周塵述已經氣憤地走了。

走之前他極其冷淡地對我說了一句話。

仿佛是自嘲。

也如同控訴。

「蘇禾，你真的喜歡過我嗎？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為什麼會帶別的男人回家？」

我嘆氣，搖搖頭。

難不成我要為你守節嗎？

穆野的頭髮還有些濕，他用毛巾胡亂在腦袋上擦拭著，頭髮堪堪遮住了他的眼睛，比起平時痞帥的樣子，多了幾分慵懶隨和。

「他人走了？」

我點頭：「罵罵咧咧地走的，可能覺得我跟你有一腿。」

穆野笑了。

「這衣服是你給他買的？」

「怎麼了，不合適？」

穆野淡淡點頭。

尾音拉長：「嗯，小了點。」

「那你回去之後把它扔了吧。」

「好啊。」他答應得爽快。

「反正挺晦氣的。」

我沒聽清，問他：「你說什麼？」

穆野淡笑：「沒什麼。」

08

穆野給我發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周後。

我進入了瓶頸期，在家閒著無聊看電影。

看的是《鐵達尼號》，在沒有沉船之前，傑克給露絲畫畫的那段，旖旎又動情。

想畫個男人。

穆野剛好闖入我的視線。

他先是發了一張圖片。

綠色的撞球桌上，還留著四個雙色球，別的顏色的球都沒了。

我以為穆野贏了。

隨手發了一句：【哥哥好厲害！】

穆野：【？】

穆野：【我被虐了。】

……

敢情這些雙色球是穆野的。

我心裡生出一些鄙視。

繼續回：【菜，就多練。】

穆野：【輸了一千了。】

我雖然沒跟穆野打過撞球，但是按理說，穆野長了一張很會打撞球的臉。

我：【你跟誰打？】

穆野：【周塵述。】

我福至心靈，一下就猜到估計是周塵述找他撒氣來了。

是我連累的。

我的鍋。

正好我現在閒著沒事。

「我現在過去給你找回場子。」

穆野十分給面子。

【哇哦，期待。】

【要是我把你的錢贏回來，你就答應做我模特。】

【好說。】

我繼續補充：【裸模。】

穆野：【？】

09

趕到撞球室的時候，周塵述桌子上的錢又多了一沓。

我：地鐵老爺爺看手機臉。

穆野真的這麼菜？

不只周塵述在，陳笑語也在。

穆野朝我舉手示意，我走到他身邊。

「輸了幾局了？」

「八局。」他的聲音里儘是理所當然，一點頹喪感都沒有。

周塵述有些不悅：「蘇禾，你來做什麼？」

我給穆野使了個眼神，他便將撞球杆給我，屁顛屁顛地去擺球了。

「來幫他找回場子。」

穆野嘴角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兄弟，別生氣啊，沒有說不能搬救兵吧？」

周塵述看向我。

「蘇禾，你的撞球尚且是我教的，你能打得過我嗎？」

黑歷史。

當初為了跟周塵述多來點身體接觸。

就讓他教我撞球，但我實在是不太會裝。

有時候用了點技巧，判我輸得多一點。

「周塵述，這局賭大一點，賭你桌子上的所有籌碼。」

如果我贏，就給我。

如果他贏，獎金雙倍。

周塵述有些不屑。

「蘇禾，不要不自量力了。」

他開球開得很散，進了兩個球，單色和雙色各一個球。

陳笑語明艷大方地親了他一口。

周塵述僵住，眼睛不自覺地瞟向我。

似乎要看我有什麼反應。

我想，我應該難過。

可是並沒有。

因為周塵述在高三畢業前一天，接受了他們班班花的告白時。

他們就在眾人的起鬨中接過吻了。

而那時候，我的心臟就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痛。

而手中的情書變得很燙手，燙得我眼睛都紅了。

好像是穆野，他穿著校服，大手覆在我的眼睛上。

他低聲道：「Ŧù₁不想看就別看了。」

淚水氤氳著我的視線，連帶著穆野的手都被弄濕了。

失戀是什麼感覺。

大概是翻開英語詞典時，發現 abandon 位居首位。

而這個單詞我背了三個晚自習。

後來，我好像就麻木了。

而現在。

我和穆野對視，在對方眼睛裡都品出了幾分一言難盡。

我涼颼颼地開口：「可能是習俗不一樣，我們那兒進球不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