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錯了,給你買了豪華狗糧,您老吃一口吧..」
我單膝跪在地板上,拿著裝狗糧的盆,誠心對著旺財懺悔。
寧丞嶼就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
我總覺得他在嘲笑我。
但偏頭看他的時候,他又沒有在笑。
等到旺財總終於願意讓我抱,跟我玩的時候,外面的天都已經黑了。
廚房飄來食物的香氣,勾得我肚子都咕嚕嚕地叫。
寧丞嶼站在餐桌旁,對我歪了下頭:「來吃飯吧。」
我嘿嘿一笑,剛要站起來,兜里的手機卻陡然炸響。
嚇得我差點把懷裡的財總都給摔了。
抱狗的姿勢不便,我沒顧上看來電號碼,直接劃了接聽:「喂?」
「你的行李還在我這,現在來拿。」
我微微一愣,甚至還看了下手機螢幕來確認。
傅遲宴?
大晚上的讓我去取行李?
「太晚了,明天我叫人去取吧。」
電話那頭驟然停滯。
隱約傳來幾聲壓抑的換氣,而後,便是傅遲宴冷凝的聲音:
「必須現在。」
11
我莫名其妙,深深吸了口氣:
「那傅少扔了吧。」
之所以執著地要拿行李,是因為很多東西,都是奶奶陪著我挑選的。
但如果說要因為這個跟傅遲宴再有什麼牽扯的話。
我倒寧可不要了。
人嘛,死了一切成空,奶奶活時,我盡夠了孝道,問心無愧。
死後這些紀念的物件,能留就留,留不住,就留不住吧。
將旺財放下,我從地毯上站起來,本想直接掛斷電話,膝蓋卻驟然傳來酥麻的刺痛:
「嘶,疼..」
我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寧丞嶼過來扶住我的胳膊:「早讓你換個姿勢,你看,膝蓋都紅了。」
我無奈:「我也沒想到會這麼久……」
「咣當!」
電話里和房門外,同時傳來砸門的聲響。
震驚和呆愣中,我聽見了傅遲宴咬著牙的極寒:
「林溪,你他媽是自己出來,還是我把門劈了,抓你出來?」
我怔愣地瞪大了眼睛。
傅遲宴居然在門口?
電話里,傅遲宴的聲音依舊很冷:「三。」
「二。」
拳頭收緊,我深吸一口氣,壓住心頭的火氣:「我出去。」
傅遲宴這個神經病,真的乾得出劈門這種事兒。
12
但開門的不是我,是寧丞嶼。
他將我護在身後,神情溫和地與門外的傅遲宴對視:「傅少有事?」
傅遲宴表情陰鬱至極,卻沒理寧丞嶼,蘊藏著怒氣的眸子緊盯著我:
「有時間在他這待五個小時,沒時間來收自己的東西?」
我無語凝噎:「傅少是沒明天了嗎?真就差這麼一宿?」
「清清今晚要住我那。」傅遲宴卻沒生氣,盯著我,淡淡開口,「我怕她看到你的東西,不舒服。」
「再者,也怕你事後賴上我,說我扣你東西,糾纏不清。」
「你自己親自拿走,一勞永逸。」
美甲掐痛掌心,心上的傷口被無聲撕裂,汨汨流血。
我無意識地攥緊門把手,扯唇冷笑:
「行,我現在去拿走。」
13
這是第一次,我坐上傅遲宴的車,卻不想對他說一句話。
腦袋枕著後車座的座椅,閉目養神。
「看上他了?」
出乎意料,傅遲宴居然主動開了口。
我皺眉睜開眼,在後視鏡里對上他幽幽的眸。
停頓三秒,我點了點頭:「嗯,挺不錯的。」
「呵,不錯..」
「我看這十多天,你過得的確挺不錯的。」
「本來還以為你會….」
我抬眉:「會什麼?」
「沒什麼。」傅遲宴笑了笑,視線挪迴路面,不再說話了。
14
所有的物品,沐子都幫我收拾了。
兩個大行李箱,就放在客廳的餐桌邊。
傅遲宴在桌前坐下,拿起杯子淡然喝了口水,看著我,沒說話。
我也沒打算廢話,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多待一分鐘,我都心痛。
伸手拉住箱子的拉杆,我轉身欲走。
手腕卻被猛地拉住。
傅遲宴的手指不停地收緊,緊得我很痛。
我疼得眉心緊皺,臉都白了不少。
「之前不是愛我愛得要命?」
傅遲宴抬起頭,望進我的眼裡,伸手扯了扯領帶。
順便,也終於扯碎了他虛假的平和:
「才十幾天就放下我了?」
「就能雲淡風輕,跟別人重新再來?」
「你自己信嗎?」
15
怒火裹挾著羞辱沿著脊柱盤旋而上。
傅遲宴這樣戲謔地談論著我對他放不下的執念,遠比分手那天拿分手費,都還讓我難堪。
就因為我愛他,所以就要被這麼羞辱嗎?
我猛地掙開他的手,眼底一片冰涼的破碎:
「我放沒放下,重要嗎?」
「重要的是,我做到了一個合格前任應該做的絕不糾纏。」
「倒是傅少你,今兒這是哪出?」
「頭回聽說傅少你包養情人,還管售後呢?」
「該不會是臨了了,突然發現有點捨不得我吧?」
傅遲宴卻依舊盯著我,眉宇之間染著一絲陌生的情緒。
沉默三秒後,突然開了口:
「如果我說是呢?」
脊柱僵住,我一時間甚至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出現了錯覺。
傅遲宴剛剛說話了是吧?
他說的什麼?
傅遲宴從椅子上站起來,雙臂撐在我的兩側,將我禁錮在了他和餐桌之間。
墨色的眸鎖住我,嗓音低啞:
「林溪,如果這是你的什麼手段。」
「那恭喜你,你贏了。」
「回來吧,繼續跟我。」
說完,他的薄唇輕輕印上我的脖頸,聲音磁性:
「這些天,不想我嗎?」
「我倒是有點想你。」
薄唇帶著暖昧的暗示,傅遲宴摟緊了我的腰。
高大的身形將我完全籠罩。
愛不愛的我甚至都顧不上想。
我只想知道傅遲宴說這話的時候,唐清清那麼大一個活人還在那戳著嗎?
信息量嚴重超標,我震驚到甚至做不出任何反應:
「不、不是,那唐清清咋辦?」
傅遲宴眯了眯眼睛,語氣篤定:「我會找房子安置你,她不會知道。」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緊接著甩到了傅遲宴的臉上。
我的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你哪來的臉覺得我會願意做你的小三情婦?」
他到底把我當個人看了嗎?
我以前到底是要多愛他,才會給他這種自信?
「林溪,」傅遲宴卻沒再動,盯著我,聲音裡帶著冷笑,「玩手段得有個度,我哄你,就這麼一回機會。」
「今天你出了這個門。」
「就別再想回來了。」
手指攥緊行李箱,我回頭盯著臉色陰沉的傅遲宴,冷嗤一聲:
「摟著你的唐清清好好過去吧。」
「這輩子,咱倆再見,只能是在火葬場。」
17
這天之後,我沒再碰見過傅遲宴。
但唐清清的火鍋店「宴清鍋」,到底是盛大開幕了。選址選得也很微妙,就跟我隔了一條街。
新店開業,三折酬賓,整整一個月,燒錢賺吆喝。
整條街上的火鍋店,被她卷得都快活不下去了。
我倒是還好,畢竟手裡還攥著四千萬,砸著錢奉陪,損失不太大。
但就算這樣,也還是被她搶走了三成客源。
「哎喲,沒脾氣啊。」
「人家家大業大,天天燒錢玩,能咋的?」
「我手裡的這點錢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蹲在店門口的馬路牙子上,我擼了一把旺財的狗頭。
看著它滴溜圓的眼睛,嘖了一聲。
輕輕拉起它的耳朵,指了指手裡的流水報表:
「來,財總,你給我分析分析。」
「你說除了價格和味道之外,還有啥路子能旺財呢?」
「汪!」
旺財突然打了雞血似的,衝著路盡頭叫了兩聲。
我茫然抬頭,就看到一身休閒裝的寧丞嶼正邁步走來。
無意識地,我哭喪著揚起了臉:「寧醫生今兒下班挺早啊。」
相親之後,我跟寧丞嶼因為財總的事,逐漸熟了不少。
他這醫生工作沒個定點,乾脆就把財總託管給了我。
寵物不方便進火鍋店,我就在門口支了個小傘,讓它蹲路邊,當門神。
「今天手術不多,」寧丞嶼笑著,從兜里掏了根棒棒糖給我,「吃點甜的,心情好。」
我搖頭,伸手捂住財總的耳朵,抬頭小小聲道:
「不吃了,剛擼過財總,手不幹凈。」
寧丞嶼眉尾微挑,垂頭把棒棒糖的包裝紙撕開,遞到我嘴邊:「張嘴。」
我猛地一怔,神態莫名有點不自然。
剛要伸手自己接過,手裡的狗繩卻猛地一拽。
我被拽得猝不及防,向前撲倒。
幸虧寧丞嶼反應快,急忙蹲下攔我,我這才沒有臉著地。
但……卻正正好好,撲了他個滿懷。
18
「砰砰..」
我的右耳緊貼著寧丞嶼的胸膛。
他的心跳就在我耳邊,清晰,有力。
直把我的臉燙得通紅。
我趕緊從他懷裡退出來,手足無措,乾乾地打哈哈:
「哎呦喂,寧醫生你心跳可真快,哈哈哈。」
「嗯,」寧丞嶼跟著我一起站起來,棒棒糖又遞到了我唇邊,神情溫柔專注,「因為我在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