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馴化的羔羊
所有游牧民族都有一個技能,即馴化動物。但滿清有一個特殊技能:馴人。
滿清馴化蒙古最重要的一個手段,就是「票照制度」。
這個「票照制度」,我們簡單說,就是限制蒙古與內地自由貿易,用票照,給晉商等旅蒙商特權商人地位。
而旅蒙商身後,又站在北京的八旗勛貴。
那些北京的八旗老爺們,經由這條利益鏈,對蒙古牧民吸血。
原本的茶馬互市,不復存在,蒙古人學習漢文,也被禁止,蒙古牧民生存,必須仰旅蒙商鼻息。
19世紀末,外國資本又通過鴉片,滲透蒙古,蒙古牧民淪為「牧奴」。
再加上,天花、梅毒等瘟疫,最終,250年里,蒙古民族損失一半人口,從清初200多萬,減到清末到100多萬。
但是,有一點我們要特別注意:
蒙古民族之厄,卻又是蒙古王公之福。
他們世襲特權,他們吸血底層,直至滿清滅亡。
人類史上,再沒有比滿清更冷酷的王朝。
即使是「女真本家」,滿清下手,也冷酷至極,就比如說索倫部。
從皇太極征服索倫部首領博穆博果爾開始,索倫部就被編入八旗,名為「布特哈八旗」。在女真語中,「布特哈」意為「狩獵」。 索倫部男子平時漁獵納貢,戰時為兵。
在清軍入關戰爭中,索倫兵是一個極其恐怖的存在。
朝鮮人朴趾源在《熱河日記》中就這樣寫:
「清主入中國,專用蒙古、索倫兵。其蒙古騎兵,天下稱最。索倫人之箭,相傳以來,稱神技……」
索倫兵戰力恐怖,軍功赫赫,絕對是帝國尖矛。
但是,帝國卻把尖矛,抵上了索倫兵。
滿清的心思很明白:
你們索倫兵這麼能打,萬一哪天打我們大清,怎麼辦?八旗兵都遛鳥了,我們可打不過!
可如果你們要也享受了、也遛鳥了,沒戰鬥力了,那我大清還要你們有什麼用?
所以,乾隆用「貢貂」制度,圈住索倫部,就讓索倫人在白山黑水裡,獵貂練勇,每次打仗,定向徵招索倫兵。
平定準噶爾、平定大小金川之戰、驅逐廓爾喀入侵,索倫兵一個不落,完全成了一個戰爭機器——打無盡的仗,但一天福也沒得享。
不論是蒙古人,還是索倫部,不論是漢人,還是關外旗人,滿清之鐵手,冷酷傾軋,無盡攫取,但這個冷酷的權力體,卻又有著可怕的統治技術,能在276年時間裡,獻祭一代代底層人。
可為什麼一個沒有仁政、只製造奴性的王朝,卻可以有276年國祚呢? 難道真如魯迅先生所寫,那時的人,奴性已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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