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雪徹底被我有恃無恐的態度激怒,「宋渺,你是不是覺得你家世比我好,就可以一直侮辱我?」
「那我現在就報警,看看警察來了,你還會不會那麼囂張?」
她正要撥通電話,謝天宇奪過她的手機砸在地上,他沙啞的怒音震耳欲聾:「我都說了!不能報警!」
「你是不是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謝天宇讓助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你今天敢打這個電話,我們馬上就去民政局。」
羅雪的淚在臉上暈開,她不停地抽泣,很顯然她在左右搖擺。
我冷靜地拿出手機,「你們不報警,我來報。」
全場驚呼,這是什麼操作?
我竟然報警抓我自己。
4.
謝天宇走過去附在羅雪耳邊說了一句話,羅雪當即改變主意。
「宋渺,不要報警!」
我果斷撥通了電話,羅雪一把打掉我的手機,跪在了我面前。
她一改剛才的憤怒,開始不停甩自己巴掌。
「宋渺,你不就是想打我出氣,我自己打自己,你能不能別報警?」
之前一直堅持要報警,現在我主動幫她報警,羅雪反倒不同意了。
我帶著審視打量她:「羅雪,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宋渺,你今天真的太奇怪了!從在化妝間就一直問我是不是有事瞞著你?我除了懷孕的事,沒超過三個月不能說,沒告訴你。」
「就沒有其他事瞞著你了,你難道就因為我懷孕沒告訴你,你就要這麼折騰我嗎?」
客人們都表示很理解羅雪,不少人同情她交友不慎。
「宋渺也太小氣了,就因為她閨蜜沒告訴她自己懷孕就對懷孕的閨蜜大打出手。」
我根本不在意他們的看法,我在意的只有羅雪。
「你還是沒有說實話,那我就報警吧。」
羅雪慌忙拉住我,使勁搖頭。
「渺渺,算我求你。我真的不能離婚,你一報警,我的人生就完了。」
「只要你不報警,我什麼都願意做!」
她心一橫,當場把整件婚紗脫了下來。
「你不是看不慣我穿這件婚紗嗎?我再也不穿了。」
衣不蔽體的羅雪環抱身體哀求我,此時我爸媽再也看不下去我這樣苦苦相逼。
我爸走過來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我怎麼會教出你這樣蠻橫不講理的女兒!你再胡作非為,一會警察來了,我就向他揭發你!」
媽媽拿著毛毯跑上來包住羅雪,她安撫受驚的羅雪。
台下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宋渺欺人太甚,總不能因為她有權有勢,就能欺男霸女。」
「誰把她拍下來髮網上,讓網友都看看她醜惡的嘴臉!」
可他們也只能過過嘴癮,因為手機被謝天宇的人收走了。
我聽著謾罵,心裡反而越來越平靜。
那位我請來記錄婚禮的攝影師都看不下去了。
他力挺羅雪:「羅小姐,你放心!今天發生的事,我都記錄下來了,我們保證會為你討回公道!」
羅雪顫抖地道謝。
我媽把她扶到了休息室,謝天宇和他的父母也一起跟了過去。
他們一走,指責我的人就越來越多。
甚至有人往我身上丟東西,我躲避不及,被砸了滿身。
我不顧髒污,鎮定自若地撥通了報警電話。
「你好,我要報警。」
警察來得很快,他們環顧四周,問報警的是誰?
我默默舉起手。
「是我。」
司儀搶先接話:「警察同志,這裡有人被打了。」
警察看著我頭上掛著的食物殘渣。
「是你被打了?」
羅雪和謝天宇正好手挽手從休息室進來,羅雪的狀態明顯平靜了很多。
我指向她,「是她被打了。」
他們迅速跑過來,警察又問:「打人的在哪?」
「是我。」
我痛快地承認。
警察疑惑地做筆錄,「你報警抓你自己?」
我剛要開口,羅雪先聲奪人:「你們來得正好,我要告宋渺,她打了我兩巴掌。」
「她毀了我的婚禮!」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羅雪反覆哭訴和描述我是如何在婚禮上莫名其妙地打了她,又羞辱她的。
警察瞥向我的眼神越來越鄙夷。
「警察同志,你要為我做主!我一定要告到宋渺傾家蕩產,我要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謝母站到羅雪的身後,「我兒媳婦說得沒錯,不能讓她逍遙法外!」
我下意識點了點頭。
警察開始詢問我:「你為什麼要動手打她?」
我看向地上那件散落的白婚紗,怒不可遏。
「你應該問問羅雪為什麼選擇這件白婚紗!」
羅雪情緒驟然激動,「白婚紗怎麼了?你難道就因為一件白婚紗要對我這麼殘忍嗎?」
警察也聽出了端倪。
我似乎格外在意這件白婚紗,反而強調了好幾次。
「這件白婚紗有什麼特別的嗎?」
我點頭,「問題就出在這件白婚紗上。」
羅雪對我無話可說,她崩潰地大喊:「你們趕緊把宋渺抓走吧,我不想再聽她胡說八道了。」
警察表示理解,拿出了手銬。
「慢著。」
我主動抬起雙手,做出不抵抗的狀態。
「你們可以把我帶走,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羅雪。」
「雪兒,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羅雪捂著嘴哽咽,「從你打我一巴掌那刻開始,你就沒拿我當好朋友,我們就算有過什麼約定都不作數了。
我笑出了眼淚,無比篤定地抬手。
啪!
扇了她第三個巴掌。
5.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羅雪拽住了我的頭髮,恨不得撕下我的頭皮。
我沒有反抗,任由她拉扯。
她宣洩著憤怒,直到警察把我們拉開。
警察說我情節惡劣,有可能會面臨刑事處罰。
我若無其事地讓他們戴上手銬,欣然同意配合調查。
走出宴會廳前,我回頭望了一眼羅雪,淡淡拋下:「是她,就不會選這件婚紗。」
羅雪讀懂了我眼神里的勢在必得。
她迅速衝過來攔下警察,「我要和解,我不追究宋渺的責任了!」
「你們不能把她帶走!」
可惜已經晚了。
我嚴肅地向所有人宣布:「這個女人,根本不是羅雪。」
「你瘋了吧?她怎麼可能不是羅雪?」謝母率先出聲,「羅雪的父母都在這裡,難道他們會認不出自己的女兒嗎?」
「再說現場這麼多羅雪的家人朋友,你說她不是她就不是嗎?」
我抬手勾起羅雪的下巴,「她長得的確和羅雪一模一樣。」
「那你憑什麼說她不是羅雪?她就是我的兒媳婦羅雪!」謝母緊緊隔絕我和羅雪。
我把視線又轉向羅雪的爸媽。
「羅叔,周姨。你們養了雪兒二十多年,對雪兒再了解不過,她是不是羅雪,你們心裡一清二楚。」
羅雪高聲駁斥我:「你不要再威脅我爸媽了!他們年紀大了,經不起你折騰,有什麼就沖我來!是要去驗證人臉識別還是指紋,我都可以配合!」
我無視這個言之鑿鑿的假貨。
依舊緊盯羅雪的父母,「羅叔,周姨,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配合這個假羅雪撒謊,但我相信你們和我一樣,都是最心疼羅雪的人。」
面對我的步步緊逼,羅叔叔結結巴巴地回答:「對,她就是我們的女兒羅雪。」
周姨有點動搖了。
她抬起頭,努力不讓眼淚往下流。
片刻,周姨調整好情緒。
她斬釘截鐵地告訴我:「宋渺不知道你聽了誰的挑撥,但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的女兒雪兒。」
我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隱忍不發的謝天宇身上。
他應該是除了我以外,對羅雪最了解的人。
「天宇,你看著我的眼睛!她是羅雪嗎?」
謝天宇那麼愛羅雪,他絕不會認錯。
他緩緩抬起頭,麻木地回答我:「她不是羅雪是誰……她就是羅雪。」
「宋渺,別再無理取鬧了。」
我對謝天宇很失望。
對視的瞬間,他明明已經告訴我,那個女人不是羅雪。
但卻要和所有人一起掩蓋真相。
警察還是要把我帶走,所有賓客一致認為我是因為大齡未婚,嫉妒閨蜜羅雪。
才在她的婚禮上發瘋,他們一個個都以為自己做出了最正義的選擇。
「宋小姐,鑒於你故意毆打他人,我們要依法追究你的責任。」
我低下頭,翻湧的情緒隨著眼淚跑出來。
此時我身後空無一人。
沒有人相信我的話。
在這種極其不利的形勢下,我依舊堅持。
「她不是羅雪。」
警察佩服我的倔強,「有什麼話,和我們回去再說……」
「我有證據。」
羅雪臉上勝利的得意轉瞬即逝,我撿起地上的白色婚紗,舉了起來。
「這件婚紗就是證據!」
「你少胡說八道了,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白色婚紗嗎?」
我讓警察去翻我的包,裡面有一張泛黃的體檢報告。
他們看完上面的內容後,解開了我的手銬。
我把報告遞給司儀,「念。」
司儀臉上的不屑慢慢轉為疑惑。
「體檢人羅雪,為視覺障礙患者,患有先天性色覺障礙,確診為全色盲。」
羅雪瞬間大驚失色,她心虛地想搶體檢報告。
我朝她步步逼近。
「她絕不會選白婚紗。」
「因為羅雪是黑白色盲。她的世界只有黑白灰,只能依靠明暗判斷。她根本不知道我為她準備的婚紗是什麼顏色!」
「而你精準地說出了這件婚紗的顏色,你到底是誰?」
6.
三個月前,每天都會和我視頻聊天的羅雪突然開始選擇打字交流。
她說因為過敏,臉上長了不少難看的紅斑不想讓我看見。
從那時起,我就察覺了一些不對勁。
當時我說要回來替她找最好的醫生治療,她卻拒絕了我。
羅雪和我沒有秘密,我們就像親姐妹一樣。
她對我突如其來的疏離,更讓我加深了懷疑。
直到一個月後,她重新和我視頻。
我們又像以前一樣無話不談,羅雪還是那個羅雪,一點都沒有變。
只是眼裡少了一些單純,多了一些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