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呢?農民軍攻破鳳陽,一把火燒了皇陵。
給事中許譽卿上書彈劾溫體仁,他在鳳陽有產業,讓軍隊死守是為了保自己的房子,拿皇陵當賭注!
溫體仁怎麼辦?找個由頭把許譽卿貶為平民。
鄭鄤之死——三千六百刀的冤魂
崇禎八年秋天,一個叫鄭鄤的庶吉士進京候補。
鄭鄤是常州人,天啟二年進士,跟文震孟、黃道周是好友,都是東林系統的人。
他在朝房裡見到了溫體仁。
兩人聊了幾句,鄭鄤說了一番話,大意是當首輔的應該像古代名相那樣舉賢任能。
這話聽著沒毛病,溫體仁卻聽出了弦外之音——你是在說我不會用人?
溫體仁記住了這個人。
十月十三日,鄭鄤抵京,十一月十一日,鄭鄤被捕入獄。不到一個月,從候補官員變成階下囚。
罪名是什麼?"杖母烝妾"——打自己母親,強納父親的小妾。
這罪名怎麼來的?是鄭鄤的親舅舅吳宗達告發的。
吳宗達當過內閣大學士,已經退休回鄉,溫體仁找人給他做工作,讓他出面咬自己的外甥。
鄭鄤有沒有打過母親?
鄭家的事情很複雜,他父親寵妾,母親善妒,父親搞了個"扶乩"的把戲嚇唬妻子,還讓人動了杖刑。鄭鄤當時年少,跪地磕頭求情,想替母親挨打。
這件家務事,被溫體仁包裝成了"不孝大罪"。
案子審了四年,查無實據。
崇禎十二年八月二十六日,鄭鄤被押到北京西四牌樓,凌遲處死。
刀數:三千六百刀。
行刑那天,有個叫計六奇的人在現場。他後來寫了一本《明季北略》,記下了他看到的場面:
劊子手一刀一刀地割,從胸膛開始,割下的肉片像指甲蓋那麼大。圍觀的百姓人山人海,附近的房頂都爬滿了人。
行刑結束後,京城百姓爭相購買鄭鄤被割下的肉,據說能治痔瘡。
計六奇感慨:"二十年前文章氣節,功名顯赫,竟與參術甘皮同奏膚功!"
一個曾經名滿天下的才子,最後被切成肉條賣掉。
這就是溫體仁的手段。
鄭鄤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文震孟,狀元出身,被崇禎欽點入閣,溫體仁派人天天盯著他,抓到把柄就彈劾,最後被趕出朝廷。
劉宗周,一代大儒,上書彈劾溫體仁十二條罪狀,被革職為民。
楊光先,新安衛的一個千戶,抬著棺材上書,請求把溫體仁拉下台,結果被廷杖,發配遼東。
溫體仁在位八年,把明朝最後一批能說話、敢擔當的人,要麼逼走,要麼整死。
瘟神退場,大廈將傾
崇禎十年,京城流傳一副對聯:
"內閣翻成妓館,烏龜王八篾片,總是遭瘟。"
"烏龜"是諧音"烏歸",指烏程歸安人溫體仁,"遭瘟"諧音"遭溫"。
老百姓早就看透了這個人。
同年正月,溫體仁想徹底搞死錢謙益。
他指使一個叫張漢儒的人,誣告錢謙益"居鄉不法",罪狀列了五十四條。錢謙益和瞿式耜被逮捕入獄,眼看要人頭落地。
錢謙益走投無路,託人向司禮監太監曹化淳求救。
張漢儒得知後,告訴了溫體仁,溫體仁立刻密奏崇禎,要求把曹化淳也一起辦了。
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得罪了太監。
崇禎把溫體仁的密奏拿給曹化淳看,曹化淳嚇壞了,主動請求審理此案。
幾天後,真相大白。
張漢儒的誣告狀是溫體仁授意的,所謂的罪證全是捏造。曹化淳把審訊結果報告崇禎,皇帝第一次發現:溫體仁有黨。
這三個字像一記悶棍,打在崇禎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