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他是懂怎麼讓我心軟的。
要是放在以前,他這麼一膩歪,我大機率會鬆口。
因為心疼他,自己一個人上門去找婆婆和小姑子對峙。
錢雖然能要回來。
少不得被他們家那幫親戚的唾沫星子淹死。
可昨天那一巴掌,突然就把我打醒了。
拿走爸媽賣車錢,是在去參加婚禮之前。
趙志強要真是被迫,怎麼能提前背著我做這些呢?
想到這裡,我的心一點點變冷。
毫不留情地揚起手機。
「趙志強,要麼你去把錢拿回來,要麼,我報警,你們家出一個人坐牢。」
8
我沒有任何猶豫試探,直接點擊撥號。
趙志強慌了。
立馬奪過我的手機。
「一家人,你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
對上我平靜到近乎冷漠的眼神。
他強行壓下眉宇間的煩躁。
「好好好,我去要還不行嗎?」
「但是彤彤剛結婚第二天,我們去要錢不合適,等明天,他們回門的時候,我一定要,行不行?」
我知道他要面子,想拖延時間。
但再怎麼拖,小姑子回門時間也就在明天。
推開他換鞋出門。
「你最好現在就提醒他們,回門的時候帶上我爸媽那張銀行卡!」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把我爸媽接來了。
晚上下班,我一開門,就看到爸媽坐在沙發上。
趙志強正在廚房忙碌。
見我回來,笑著從廚房伸頭:「老婆回來了,快洗手準備吃飯吧。」
溫馨的場景,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我看了眼爸媽,沉默地進了洗手間。
再出來,桌上擺滿了飯菜。
趙志強殷勤地給爸媽盛飯端碗。
聊得熱乎:「爸媽這次過來就多待幾天,聽晴晴說爸這幾天腰又不舒服了,明天我請假帶您去醫院做個檢查,媽也順便體檢一下。」
爸媽笑著應下:「行,都聽你的。」
對趙志強這個女婿的滿意,幾乎要溢出來了。
我卻十分清楚。
趙志強這個時候,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我爸媽接來。
明顯是想拿他們當擋箭牌。
於是我故意在飯桌上提起:「爸媽來的剛好,車已經賣了,手續都辦好了,等明天錢到帳,就讓志強把卡給你們。」
趙志強聞言,突然放下碗筷。
遲疑地看了我一眼。
轉頭朝爸媽開口:「說到車錢,我想跟爸媽商量件事。」
我突然夾了塊魚放進他碗里。
趙志強臉色一變,閉上了嘴。
9
第二天,趙志強果真請假帶了我爸媽去醫院。
為了拖延時間,一大早就各種磨蹭。
買早餐、上廁所。
臨出門又說車鑰匙忘記拿了。
我二話沒說,點開打車軟體。
他這才趕緊出發。
到了醫院,把我和爸媽放到醫院門口後,藉口停車,直接消失。
直到一個小時後,我給他打電話。
趙志強才匆匆接起:「老婆別急,今天人太多了,車位不好找,你等等——」
「不用停了,你直接過來接我們吧。」
我直截了當。
不給他說廢話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趙志強不知道。
昨天我就在手機上掛了最早時間的號。
因為來的早,檢查幾乎沒怎麼排隊。
只等下午來拿結果。
眼下時間還早,剛好來得及回趙志強老家。
路上,他頻頻抬頭看後視鏡。
「爸媽要不一起去吃頓飯吧?」
「不用了,把我爸媽送回我們家,就咱們倆過去。」
我面無表情地拒絕。
爸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卻也知道今天是他妹妹回門。
也笑著推拒。
下車後,又拉著我交代:「那畢竟是志強的親人,再怎麼樣,你不能讓他沒面子。」
我一聲沒吭。
把他們送進電梯。
沒管身後趙志強幾次欲言又止。
接下來,不管他再怎麼磨蹭,不到十公里的距離,還是很快就到了。
巧的是,小姑子和他老公也剛到。
10
小姑子夫妻倆一下車,看到我和趙志強,直接冷著臉進門。
招呼都沒打一個。
趙志強剛對新妹夫擠出的笑僵在臉上。
我神色冷淡又輕嘲:「你不是說要把我爸媽的錢要回來嗎?還等什麼?」
來的路上還信誓旦旦跟我保證。
見到人立刻就熄火了。
趙志強訕訕地拉著我進門。
「先吃飯,哪有飯都不吃就要錢的,好歹今天是彤彤回門的大日子。」
我知道他是在拖。
可今天我做好了拿回錢的打算過來的。
任他再怎麼磨蹭都沒用。
我直接往餐桌旁一坐,靜靜地聽婆婆和小姑子冷嘲熱諷。
「彤彤啊,媽跟你說,你剛結婚,可千萬不能跟你嫂子學,一天到晚什麼活都不幹,放我們那個年代,早餓死了。」
「就是。」
我笑嘻嘻地接過話,轉頭對她老公說:「彤彤這孩子打小就勤快,你們家有什麼活儘管讓她干,洗衣做飯照顧老人,家裡幹完還能去家政公司兼個職。」
婆婆氣得要拿飯勺打我,被趙志強攔下。
看在新女婿面上,她強壓著怒意坐下。
五個人四碗飯,唯獨我面前碗筷空空。
我直接把趙志強面前的碗筷奪過來,悠哉悠哉地吃著。
小姑子和婆婆氣得臉色鐵青。
明里暗裡不停給趙志強使眼色。
他裝瞎。
我也假裝看不到。
磨蹭一上午,這會兒確實也餓了。
三個人十分不爽地盯著我大口炫飯。
11
吃完飯,趙志強磨蹭許久。
眼看著小姑子夫妻倆不願意多待,人都要走了,他還不肯開口。
故意低著頭無視我的提醒。
直到我再次掏出手機威脅。
他才趕緊攔住要走的小姑子。
「彤彤,哥跟你商量件事......」
他一臉難以啟齒的模樣。
好不容易說完。
趙彤冷笑一聲。
「哥,我知道你怕老婆,可你也不能因為你老婆一句話,就打上我嫁妝的主意。」
「要不要我和媽去村口幫你問問,看誰家妹妹剛結婚三天,娘家就惦記著要回嫁妝?」
趙志強被她兩句話懟的面紅耳赤。
下意識看向我。
似乎還以為我會像之前那樣,事事為他據理力爭。
凡事為他衝鋒在前。
可這次,我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不緊不慢地吃著小姑子兩人回門買的水果。
懟完他。
趙彤又瞪了我一眼,拉著妹夫就要離開。
好在趙志強並沒有就此鬆口。
趕緊攔住他二人。
結結巴巴地解釋:「不是要回來,那錢是你嫂子爸媽的賣車款,我拿錯了,你把卡還給我,我回頭再給你補上。」
趙彤直接掏出手機:「好啊,你先把錢轉過來,我現在就給你回家拿卡。」
她咄咄逼人地盯著趙志強。
跟結婚那天判若兩人。
趙志強愣了愣。
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還是那個處處需要他照顧幫扶的妹妹。
新妹夫站在小姑子身邊。
嘴角的冷笑和小姑子如出一轍。
「你們夫妻倆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要臉,想要嫁妝可以呀,20 萬彩禮還回來。」
婆婆躲在廚房裝傻多時。
一聽他們在打彩禮的主意,立刻跳出來把人往外哄。
「吃飽了撐的鬧什麼鬧,都給我走!」
下一刻,就趙志強一把抓住胳膊。
「媽,要不......」
12
「我就不信了,世上還有老婆報警抓老公的!」
婆婆知道前因後果後,立刻將矛頭指向我。
毫不避諱地當著我的面鼓動老公:「早就跟你說了,女人不打不聽話,你不聽!」
說著她將順手從廚房拿出來的擀麵杖硬塞到趙志強手裡。
非逼著他現場把我「修理」一頓。
小姑子幸災樂禍地在旁邊看著。
這會兒倒是不著急走了。
我看著被婆婆一步步推著向我靠近的趙志強。
不自覺後退兩步。
萬萬沒想到,受過高等教育的趙志強也會有這樣一面。
被逼到退無可退時。
我沉下臉。
正要開口,趙志強突然掙脫他媽的控制。
「媽,你能不能別添亂了!」
「晴晴說得沒錯,彩禮你收了,嫁妝憑什麼我們出?」
話音剛落。
大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13
沒等他們反應,我立刻往外跑去。
見到兩名身穿警服的同志,心才徹底松下來。
趙志強眼皮一跳。
立刻過來拉我:「我不是說了會給你要回來,你怎麼還報警?」
轉身又陪著笑解釋:「都是些家務事,警察同志,對不住了,耽誤你們工作了。」
「誰說是家務事?丟的是我爸媽的錢,如果真是被人偷的,那就是贓款,窩藏贓款,數額高達八萬,你們就說,想蹲幾年吧?」
我知道趙志強不想把事情鬧大。
可按照他的做法,根本不可能拿回錢。
小姑子一見我動真格的。
當著警察的面眼眶一紅。
開始委屈哭訴起來:「嫂子你到底想幹什麼?」
「就因為當初你和我哥結婚沒有彩禮,我結婚時你鬧了那麼大一場,現在又鬧,成心不讓我好過是吧?」
她哭得凶了,反而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一樣。
妹夫也跟著指著我叫嚷:「你胡說什麼!」
「那卡是趙志強給我們的,說好是給我老婆的陪嫁,那天好多人都看到了,跟我們無關。」
不過我並沒有被她的眼淚和指責帶跑。
只是冷漠地盯著她:「所以,你們承認我爸媽丟的八萬塊錢在你們那了?」
法治社會。
從來不是誰哭誰有理。
氣氛僵持不下時,趙志強突然嘆了口氣。
「都怪我!」
他一臉歉疚:「警察同志,錢是我拿的,那張卡跟我的銀行卡放在一起,我......只是拿錯了。」
可他的主動攬責,並沒有得到小姑子絲毫愧疚和感動。
「既然拿錯了,那就換回來啊!」
「說好了給我的嫁妝,憑什麼你一句拿錯了就要回去,你讓我怎麼跟婆家交代?」
趙彤生怕吃虧。
一步也不肯讓。
但她註定要失望。
因為趙志強除了留夠還貸款的工資,剩餘的錢都給我包紅包了。
八萬加兩萬剛好十萬。
他確實是個好哥哥,可惜趙彤並不知足。
實在沒辦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婆婆身上。
起初,她撒潑打滾,說什麼都不願掏錢。
再後來,被兒女門們逼得沒辦法了。
罵罵咧咧把剛存上的二十萬彩禮取出來一半。
「就這麼多了,你們再鬧,就是要逼死我!」
婆婆怨恨地瞪著我。
但是眼下,根本沒人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一場鬧劇讓所有人不歡而散。
出院門前,我突然頓住。
「對了媽,我們家的房產證您放哪兒了?」
14
話脫口而出的瞬間,我看到老公和婆婆臉色俱變。
趙志強緊接著搬出爸媽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