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把自己又往他的毛毛里埋了埋,一夜無夢。
早上醒來的時候,小貓已經不在身邊了。
床單和被罩不知什麼時候換了新的。
我起身轉了一圈,終於在客臥的洗手間聽到了聲音。
「嗚嗚嗚,為什麼會掉毛啊?怎麼掉這麼多毛啊?洗都洗不幹凈,主人會嫌棄我的。」
狹小的衛生間裡,一直巨大的貓貓坐在小馬紮上,吭哧吭哧在洗四件套。
一邊洗,一邊哭,一邊哭,一邊掉毛,一邊掉毛,一邊洗。
「小貓,你在幹嘛?」
我湊到他耳旁悄悄出聲。
小貓嚇了一跳,身體凌空而起,碰的衛生間的東西叮呤咣啷,東倒西歪。
毛茸茸的身體左擋又擋,見實在擋不住了,才耷拉著腦袋開口。
「我掉了好多毛,我,我怕主人嫌棄……」
我看了看他比昨天剛來的時候更凌亂的毛髮,嚴肅地皺眉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個問題。」
他的耳朵耷拉下來,緊張地轉頭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掏出隨身的小梳子開始梳毛。
「我以前真的不掉毛的,人家都說我的毛像綢緞一樣油光水滑,結果破了強行結契之後,就開始掉毛。」
他一邊委委屈屈的解釋,一邊瘋狂梳梳梳,小小的衛生間裡跟下雪一樣。
我敏銳地抓住了問題點:「你說的破了強行結契,不會是破了宋家大小姐宋阮阮的結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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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對啊,就是宋阮阮。」
我被宋家當成血包時曾聽說,宋阮阮天賦異稟,但是靈根有缺,只有跟最頂級的獸人結契才能靈力調和互補,可惜那陸家的公子死活不願意結契,還強行衝撞,造成宋阮阮重傷,自己也逃出了宋家,這才把我這個廢物撿回去,給宋阮阮當血包和靈髓儲備。
我謹慎地向後退了一步:「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他有些疑惑地轉頭:「主人就是主人啊,主人能是誰?」
「我好像沒告訴過你,我叫宋洛洛吧?」
他停下了動作,轉身鄭重其事地看向我:「關於主人的一切我都知道,主人可是我千辛萬苦救回來的。」
「何況主人昨晚摸了我的耳朵和尾巴,還親了我,就要對我負責。」
「如果想要逃跑的話」,他露出了兩顆尖尖的小白牙,灰綠色的眸子發著幽幽的光:「我就吃了主人。」
我嘆了口氣,索性認命:「所以你的家政小貓身份是假的,昨天那副乖巧可憐的樣子也是裝出來騙我的?」
昨夜我自然感覺到小貓跟白天可憐巴巴的樣子判若兩人,身上總是透出一種上位者的淡淡威壓,而且看著他化形之後的臉總感覺有些眼熟。
隨意搜索了一下,輕而易舉發現了眼熟的原因。
我被當成色狼典型放在各大頭條掛上熱搜的那天,熱搜頭條是【爆陸山君失蹤】,配圖裡那張矜貴高傲、落拓不羈的臉,顯然就是化形後的小貓。
「並不完全是。」
「這一個月以來,你連門都不出,吃飯都是通過點外賣解決,我入職外賣公司,搶了好幾次你的單子,你次次都讓我放門口,還不許敲門,我根本找不到接觸你的機會。
「所以,一發現你下單了家政服務,我就立馬派人收購了那家公司,把匹配服務的人員換成了我自己,讓管家過來做了通宵的家政服務培訓。
「可誰承想,你就是個木頭,我都暗示那麼明顯了,還是一本正經,不為我的美色所動。」
「虧得我為了給你做飯,送外賣,修水錶,修電錶,打掃衛生,當安保,忙得渾身上下毛都油了。每天恨不得洗八遍澡,這才掉毛掉得厲害。」
他幽怨又傲嬌地使勁梳了梳毛,掉得更厲害了。
我聞言心裡釋懷,像只歡快的鳥兒撲到他的懷裡,使勁蹭了蹭:」我說怎麼現在外賣廚師水平都這麼高了,做的完完全全符合我的口味,好吃的不得了,原來是田螺小貓偷偷給我做的呀。」
他身體一僵,用毛茸茸的爪子推開我的腦袋:「不要試圖渾水摸魚,以後不許吃外賣了,你都不知道那些外賣是怎麼做的,要不是我親自下廚,現在掉毛的就是你了。」
我縮著腦袋,咂咂舌,摸摸自己算不上茂盛的頭髮,心有餘悸:「可是我又不會做飯,不吃外賣就餓死了呀。」
我重新撲回小貓的懷抱:「除非有心地善良,長相帥氣,八塊腹肌,又很能幹的田螺小貓天天投喂我這個四肢不勤,還很菜雞的廢物小點心。」
他牢牢摟住我,下巴蹭著我的頭頂:「跟我結契吧,宋洛洛,這樣我就可以永遠留住你。」
我很奇怪,為什么小貓這麼執著於跟我結契,還要留住我。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哐當一聲巨響,似乎是門板倒地的聲音,隨後傳來一聲嬌喝:
「陸山君,你千方百計逃脫跟我結契,原來就是為了宋洛洛這個廢物!」
13
小貓眸光一凜,變成了獸人的形態。
一雙毛茸茸的內粉外黑貓耳長在頭頂,黑色的頭髮乖順飄逸,皮膚白中透著淡淡的粉色,身高腿長,肩寬腰窄,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讓人心動的弧線,灰綠色的眸子半眯著,渾身散發出禁慾又危險的氣息。
昨晚燈光昏暗,沒看清長相和身材,這白天定睛一看,陸山君哪裡是什麼獸人啊,明明就是勾魂攝魄的妖精。
我眨巴眨巴眼,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臟,腦海里情不自禁回味起昨晚帶著薄荷香氣的吻,還有陸山君精壯的身體,微涼又滾燙的體溫觸感。
「看什麼呢,躲在我身後。」
陸山君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我的腦門,一說話露出兩顆尖尖的小白牙。
我羞紅了臉,點點頭,躲在他寬闊健碩的身形後面,跟著一起到了客廳。
「陸山君,你果然在這個廢物身邊!」
女子的聲音更加尖銳,含著滿滿的憤恨和不滿。
我剛想露頭看看是誰把我家門板給拆了,還一口一個「廢物」的叫我,就被陸山君毛茸茸的尾巴一卷,嚴嚴實實擋在了身後。
「宋小姐,請你不要一口一個廢物的稱呼我的主人。我陸山君認準的人,容不得別人侮辱詆毀。」
「主人?!陸山君,我為了跟你結契花了多少心思,調動了多少資源,你放著我這個宋家的大小姐不要,去跟那個來路不明的蠢貨結契,給那種垃圾當奴才,你難不成是被那個賤人給蠱惑了麼?」
我這會兒脾氣也上來了,「廢物」「蠢貨」「垃圾」「賤人」?!這說話的功夫都給我換了四個稱呼了,況且,小貓才不是我的「奴才」!
「宋阮阮,你是不是吃屎了?嘴怎麼這麼臭?」
「張嘴閉嘴廢物賤人,你在做自我介紹麼?」
「小貓才不是我的奴才,但是小貓可以把你打成廢柴。」
我從小貓身後強行探出半個腦袋,狐假虎威。
這才看清了宋洛洛那同父異母的便宜姐姐長什麼樣子,一雙凌厲的瑞鳳眼,跟我有三分相似。
小貓輕笑一聲,一隻大手探過來,把我的腦袋重新推回身後。
「不許罵人,髒。」
「我來處理便好。」
宋阮阮看到我和小貓舉止親昵,一雙眼睛寫滿妒忌,幾乎要噴出火來。
「宋洛洛,你這個廢物,竟然能讓陸山君對你這般臣服,果然隨了你那個不要臉的媽,一身勾引男人的下賤手段!」
心中一陣鈍痛,原主的媽媽本已經有了青梅竹馬的戀人,卻被宋家家主垂涎美貌,多番強迫之下才有了宋洛洛,後來東窗事發,家主夫人發現了宋洛洛和她媽媽的存在,下令將宋母毒死,襁褓中的宋洛洛也被毀了靈根,扔到山裡喂狼,幸虧好心人路過,送到了福利院,這才勉勉強強活了下來。
而家主夫人做這一切的時候,宋家家主就在旁邊看著,一語未發,仿佛是不相干的人。
即便如此,宋家人還在宋阮阮重傷需要同根靈骨救治的時候,毫無愧意地利用原主對於父親的孺慕和對親情的渴望,送到九死一生的靈泉洗經易髓,就為了給宋阮阮療傷。
完全不在乎原主的死活,一邊扒在她的傷口上吸血,一邊還嫌棄這血真是骯髒下賤。
真是令人噁心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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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探出腦袋爭論,小貓下意識將我護在身後。
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從從容容站了出來。
第一次直視我這同父異母的姐姐。
她當真得了她那對黑心肝父母的真傳,飛揚跋扈,陰險惡毒。
「我的好姐姐,你何必如此動怒,口出惡言呢?你身上的血還是我這個廢物換給你的呢。我是我母親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身體里自然流著我的母親的血,你又這樣詆毀我和我的母親,我們是賤人和垃圾,那你堂堂宋家大小姐豈不是連蛆蟲都不如。
「救你一命,不知道磕頭謝恩,感恩戴德就算了,還要狺狺狂吠,滿嘴噴糞,真是隨了你那對黑心肝的父母,寡廉鮮恥,惡毒自私。」
我好整以暇地瞧著她,只覺得可憐了宋洛洛那一身的血,竟然給了這種人畜不知的東西。
宋阮阮被戳破了高傲正義的面具,惱羞成怒,竟然一擊靈力向我駛來,剛進霸道,試圖置我於死地。
卻被小貓輕飄飄擋了回去。
那擊靈力力度絲毫未減,原路返回,擊中宋阮阮,她驚叫一聲,幾口鮮血吐了出來。
「陸山君,你怎麼敢為了這個賤人傷我,我父親母親知道了,絕對不會饒恕你!便是陸家長老都要賣我父親幾分薄面。」
小貓置若罔聞,拉著我左看右看,確認無虞後才將我仔細護在懷中,聲音冷冽:「宋小姐,你一再冒犯我的主人,出手狠毒,我本不該留你性命,但是這個公寓是我主人千辛萬苦買回來的,殺你,會髒了她的地方。」
我點點頭:「對,死了人房價會跌,所以你收拾收拾趕緊滾吧。」
我有心避免衝突,不想小貓因為我陷入麻煩,何況,他昨晚累的厲害,要是一會兒宋家家主帶人來了,他被人趁機欺負了就不好了。
「宋洛洛,你當真以為有了陸山君做你的靠山就高枕無憂了?宋家是我的,陸山君也是我的,至於你的命」,她在隨從的攙扶下爬起身,嘴角一抹陰毒的笑:「我必然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你不是喜歡勾引男人麼?當時候就先讓你嘗嘗千人騎,萬人踏的滋味,再把你扒皮抽筋,挫骨揚灰,送去見你那個短命的媽。」
「反正,只要陸山君跟我結契,我也不用你那身下賤的根骨來救我。」
小貓周身氣壓低的厲害,攬在我腰間的手瞬間冰涼,卻乖乖巧巧低頭,蹭蹭我的臉頰,在我耳邊輕語:「主人,別怕,我一會兒把他們扔出去殺掉。」
我瞧著他眯起豎瞳的灰綠色眼睛,只覺得安心得很。
宋阮阮站直了身子,不知哪兒來的底氣:「陸山君,別以為我沒看出來,宋洛洛這個賤人根本沒跟你結契,你不過是生氣哄我的是吧?」
她看向小貓眼神里的愛意和崇拜絲毫不加遮掩。
「我知道,你不是存心傷我的,不過是氣我把你關在地下室折磨,可是你老老實實跟我結契,不就不用受罪了麼?」
「最強的獸人當然要配最強的修士,我們本就是天造地和的一對,你也不甘心給宋洛洛這個下賤胚子當一輩子奴隸吧。」
她忽的將目光轉向我,眼中的憤恨和惡意像淬了毒,裂開一個天真的笑容。
「何況,她渾身半分靈氣都無,倒是死氣充足,自然跟你結不了契的。」
「陸山君,你的主人——」
「死期將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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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隨著宋阮阮吐出的話語一下一下沉到了海底。
我早就想到了,穿越怎麼可能毫無代價,死而復生又豈是那麼容易。
何況,原主宋洛洛的身體早已經被折磨得殘敗不堪。
我的到來也只不過是強行續命罷了。
可我捨不得小貓。
好不容易有一個人願意在乎我,願意保護我。
我的月亮才剛剛照到我的身上,就被陰雲遮蔽了。
回過神來,宋阮阮已經被人抬走了。
看起來有出氣兒,沒進氣兒的樣子。
地上的血跡又多了幾攤,和我的血好像沒什麼不一樣。
小貓抱著我,捂著我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在呵護什麼寶貝。
「別看,髒。」
我伸手環住小貓勁瘦的腰身,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口。
慌亂地心跳聲出賣了他,小貓比我更害怕我的離開。
「小貓,我不想再死掉了。」
「死掉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真的好疼啊。」
小貓抬起我的下巴,低下頭,吻掉我眼角的淚滴,眸光晦澀。
「這次我一定會留住主人。」
「主人,只能在我的身邊。」
小貓將我接到了他的高級公寓,那裡的安保極好,不會再有人隨意地踹掉我的門板。
房間的布置出乎意料的符合我的喜好。
甚至跟我前世夢想中的家長得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連沐浴露都是我喜歡的鈴蘭香氣。
入夜,我洗漱好坐在寬鬆柔軟的大床上。
小貓只穿了一件黑色浴袍,露出領口白膩緊實的線條。
頭髮濕漉漉的,還在滴水。
他坐在陽台的沙發上,隔著玻璃沖我招招手。
我心臟緊張到怦怦直跳,乖順地走到他面前。
看著那雙凜冽又沉靜的灰綠色眸子,我似乎第一次意識到,
此刻在我面前的,不再是那個可愛乖巧,委屈巴巴的小貓。
而是獸人家族最強的獸人,陸山君。
那個出生便背負著獸人家族命運,展現出強大靈力根基的陸家少主。
一瞬間,有些慌了神,似乎昨日的糾纏都如同水中花月。
陸山君一伸手,將我攬入了懷中,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薄荷香氣。
我慌亂想要起身,卻不知按到了哪裡,陸山君發出一陣悶哼。
「主人,別亂動。」
他引著我跨坐在他的腿上,拿起身旁的吹風機,幫我仔仔細細吹著頭髮。
修長靈活的手指穿梭在我的長髮間,
冰涼的指尖時不時觸到我的耳垂和頭皮,激得我渾身輕顫。
對上那雙情慾漸漸上涌的眼睛,我慌忙別開視線。
這座公寓的位置極好,位於城市之巔,可以俯瞰萬家燈火,仰望群星閃耀。
而且私密性極好。
哪怕我此刻以如此曖昧的姿勢坐在陸山君胯間,也不用擔心自己被當成流氓,拍了大臉放上頭版頭條。
不知是不是故意,陸山君給我準備的這件睡裙布料很薄,幾條纖細的綁帶在身後交叉,勾勒出光潔的脊背。
胸口更是露出一片瓷白。
我老老實實坐在陸山君腿上,根本不敢亂動,生怕走光,
可灼熱的氣息卻越來越高,隔著薄薄的布料烙印在我的腿上。
陸山君毛茸茸的貓尾勾過我光滑的小腿和脊背,有些癢。
我下意識捉住了他的尾巴,讓他別動。
可他卻臉色潮紅,氣息難耐:
「主人,捉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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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山君將濕漉漉,毛茸茸的腦袋埋在我的頸間,
噴出的氣息炙烤著我裸露的皮膚。
「主人,求你,跟我結契吧。」
我順手環住他的脖頸,揉捏著他柔軟靈巧的貓耳,
「可我沒有靈力,沒有辦法發起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