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的牛羊完整後續

陳文嶼語塞。

婆婆一把把陳文嶼拉到身後：「羅雨菲，你也就欺負我家文嶼老實。」

「你在我們家這麼多年，供你吃供你穿，你難道不該做出補償嗎？」

哥哥冷笑：「補償不補償不是你們說了算，是律師說了算。」

說著，哥哥直接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王律師，你現在來我家一趟。」

今年已經農曆二十九了，明年就是春節了。

我看著為我操心的哥哥和爸爸，心裡感覺愧疚。

大過年的，讓他們因為我的事情而煩心。

哥哥好像察覺到我的目光，轉過頭來看我：「沒事兒，有哥在，沒人能欺負你。」

一直忍著的眼淚，在聽到哥哥的話後再也控制不住了。

這些年不管有什麼委屈，我從來不敢告訴千里之外的家人，怕他們擔心。

可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才是真正對我好無條件愛我的人。

律師來之前，哥哥把我拉到一邊：「小天的撫養權，你確定要搶過來嗎？」

想到孩子因為婆婆的挑唆對我爸媽的牴觸，我堅定地點頭：「哥，離婚後我這輩子可以再也不結婚，就照顧孩子。」

「我自己可以工作，小天也上學了，我可以養得起他的。」

哥哥看我的眼神變得心疼，他摸了摸我的頭：「傻丫頭，你們娘倆我養不起，我還配當你哥嗎？」

「只要你想好了，哥說什麼也會把孩子的撫養權給你搶過來。」

十月懷胎生下孩子的是我。

不辭辛苦照顧孩子的也是我。

不管怎麼樣，我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不要。

不到二十分鐘，律師就匆匆忙忙地趕來了。

律師進門的那一刻，公婆和陳文嶼的臉色變了。

9

陳文嶼走到我身邊，壓低了聲音小聲問我：「你真要離婚？」

我冷哼一聲：「不離婚，留著你過年？」

陳文嶼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羅雨菲，你怎麼這麼自私？為了錢，連家都不要了？」

「你就沒想過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對小天的影響有多大？」

陳文嶼習慣了我素來為了孩子妥協，一有矛盾，他就會把孩子搬出來。

他們一家人的嘴臉，我看得清清楚楚，感覺十分噁心。

「陳文嶼，你和你爸媽提出不要臉的要求時，有想過孩子嗎？」

「你們一家人合起火來討伐我的時候，有想過要那個家嗎？」

律師在我哥的授意下，當場擬了一份離婚協議。

和陳文嶼的夫妻共同財產，我一分不要。

但我們住的那套婚房，是我爸媽結婚時給出資買的。

當時不想讓陳文嶼的父母住的有負擔，所以一直告訴他們是陳文嶼掏的錢。

婆婆一看協議，小天撫養權歸我，存款歸陳文嶼，房子歸我，立馬就不樂意了：「我兒子買的房子，憑什麼歸她？」

她一把把離婚協議甩到了王律師臉上：「什麼狗屁律師，我看你法律都不懂！」

「他們的牛羊和草場得分我們一半！房子是我兒子的，孩子是我們陳家的！存款也都是我兒子辛辛苦苦賺的！」

王律師黑著臉，但還是極力忍著內心的怒火：「老太太，房子是羅女士婚前父母出資給買的，跟你兒子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存款歸你兒子，已經是羅女士大度了。」

「至於孩子是羅女士和陳文嶼共同生育，照顧孩子的基本上都是羅女士，就是上了法院，你們也搶不走孩子的撫養權。」

「如果你覺得不滿意，我們可以上法院，不過到時候，只怕你們的存款，也保不住了。」

婆婆越聽臉色越難看，她看向陳文嶼：「房子不是你買的嗎？怎麼變成她爸媽買的？」

陳文嶼低著頭，說話底氣不足：「是雨菲怕你們住得不自在，所以才說是我買的。」

公婆兩人的表情，一時間變得一言難盡。

婆婆似乎還在消化律師說的那些話。

好半天，她才緩緩走向我，拉起我的手：「雨菲啊，離婚對女人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之前的事情我們都不跟你計較了，以後你和文嶼好好過日子，行嗎？」

婆婆的語氣，帶了幾分討好。

我抽出自己的手，眼中閃過厭惡：「不好。」

「這個婚，我離定了。」

公公皺著眉頭，似乎在權衡利弊。

良久，他終於開口：「明天就要過年了，離婚的事情等過完年再說。」

「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你和文嶼現在都在氣頭上，過了這一陣，你就不會想離婚了。」

10

如果說，陳家人阻撓我回家過年和陳文嶼打我的事情讓我動了離婚的念頭。

那麼陳文嶼這次和公公婆婆一起來我父母這，就讓我更加堅定了要離婚的想法。

「我現在很理智，我和陳文嶼必須離婚。」

「如果陳文嶼不同意，那麼我只好上法院，到時候你們可別說我無情，連那點存款都要拿走。」

我一直都知道，公公婆婆愛錢如命。

我的話，徹底讓他們猶豫了。

陳文嶼似乎也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雨菲，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非要離婚？」

「難道你真的想讓小天從小沒有爸爸的陪伴？」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離婚了，你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以後怎麼生活？」

即便沒有離婚，我也是自己帶孩子，還得伺候他們一家三口。

如今走到離婚的地步，我並沒有半點惆悵，心裡反而變得輕鬆了起來。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

哥哥站在我身邊：「你放心，我妹妹跟你離婚，只會比跟你在一起過得更好。」

婆婆看向爸爸：「親家公，孩子不懂事，你做長輩的倒是勸勸呀！」

我爸哼了一聲：「你們剛才可不是這個態度。」

屋子裡忽然傳出孩子的哭聲。

我媽抱著小天走了出來，看見王律師都來了，表情變得凝重。

「媽媽，我要媽媽。」

小天哭著朝我伸出手，我剛想去抱，就被婆婆搶了先。

婆婆抱著小天就說：「好孩子，你媽媽不要你了，你快求求媽媽，讓他別不要你。」

小天聽到這個話頓時大哭了起來。

「你跟孩子胡說八道什麼！」我氣得咬牙。

我哥二話不說，直接過去把孩子抱了過來：「你在這副德行，小心你兒子不要你！」

我接過孩子，心疼地擦掉孩子臉上的淚水：「小天乖，媽媽不會不要你的，你一輩子都是媽媽的寶貝。」

小天趴在我的脖子上，抽抽嗒嗒：「媽媽小天聽話，小天要跟媽媽在一起。」

公公聽到這話，臉色陰沉：「陳小天，你姓陳，是我們陳家的人！」

年幼的小天根本聽不懂公公說的話，只知道自己要跟媽媽在一起。

哥哥重新拿起那份離婚協議：「簽了吧，簽了趕緊從我家滾出去！」

爸爸也擰著眉：「畢竟夫妻一場，別鬧得太難看。」

婆婆看著離婚協議那幾個字，又想到要從剛住沒幾年的新房子搬出去，頓時哭了出來。

她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我媽身上：「親家母，我們都是女人，你勸勸雨菲吧，不能離婚啊！」

媽媽冷著臉：「都是女人，你為什麼要刁難我的女兒？」

「我的女兒你們容不下，我寶貝！」

家人的支持和維護讓我的眼眶又濕潤了。

我看向陳文嶼：「你父母怎麼教育小天的你應該清楚，你如果真的愛小天，就簽字離婚。」

陳文嶼不情願地接過那份離婚協議，一手拿著筆，皺著眉頭猶豫著要不要簽下這個字。

11

思量再三，陳文嶼還是顫顫巍巍在那份協議上籤完字。

離婚協議到我手上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婆婆頓時哭天喊地：「造孽啊，大過年的逼人離婚，你們簡直不是人。」

我看著婆婆，早就習慣了她這副樣子：「你們不是巴不得我和陳文嶼離婚嗎？」

「現在如你們的願了，你兒子可以去給你找更好的兒媳婦了。」

協議簽完，哥哥直接毫不留情地把陳家人攆了出去。

媽媽紅著眼抱住我，滿臉心疼：「我的菲菲，媽媽要是知道他們這麼欺負你，說什麼也得把你接回來。」

當初不聽父母家人的勸告，一心為了愛情遠嫁千里之外，這些苦果，都是我自己需要承擔的。

我笑著安慰媽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還把你的外孫帶回來了。」

小天淚眼汪汪地看向我媽：「外婆不哭，我明天讓媽媽給你買餅乾。」

媽媽破涕為笑，抱著小天親了親：「好孩子，外婆不哭。」

第二天，家裡的阿姨回家過年了，父母哥嫂都忙活著年夜飯。

只要我一靠近廚房，都會被趕出來：「你去客廳歇會兒，照顧好孩子就行。」

看著大家忙活，我一個人閒著過意不去。

嫂子笑容溫婉：「你呀，多大都還是我們的寶貝，去歇著吧。」

我知道，他們是看我在陳家吃了那麼多苦，心疼我。

剛回來的時候，媽媽看到我粗糙的手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看著家人忙碌的身影，心裡的暖意驅散了冬天的寒冷。

時隔五年，我終於和家人吃上了年夜飯。

吃完飯，我們一家人坐在客廳一起看春晚。

十二點鐘聲響起的時候，我把懷裡熟睡的孩子叫醒了：「小天，新年快樂，跟媽媽一起給外公外婆還有舅舅舅媽一起拜年吧。」

小天搓了搓眼睛，嘟囔著：「媽媽，我要睡覺。」

我媽神情溫柔：「別炒他了，讓他睡吧。」

爸媽都掏出了兩個紅包：「這是我和你爸爸給你跟小天的壓歲錢，新的一年，你和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

結婚之前，爸媽都會給我準備壓歲錢。

我拿著紅包，仿佛回到了還是爸媽女兒的時候。

那時我不是別人的妻子，不是別人的兒媳，只是爸媽的女兒。

那樣的日子太幸福了，我想著有點想哭：「謝謝爸媽，爸媽新年快樂。」

哥哥嫂子也一人掏出兩個紅包：「菲菲，這是我和你哥的，以後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

外頭的煙火聲砰砰作響，這一刻，我終於體會到了久違的家的溫暖。

12

過完十五，我和陳文嶼就辦了離婚協議。

他紅著眼看著我：「雨菲……」

我沒有理會，拿著那本和結婚證一樣顏色的離婚證走下了台階。

和陳文嶼住的那套婚房，我找了中介幫我賣。

聽中介說，帶人上門看房時老太太撒潑打滾說房子是自己的。

中介是個年輕小姑娘，也沒慣著她，拿著我的房本就報了警。

警察了解情況後，也只能讓陳文嶼帶著家人趕緊搬走。

收到中介信息的時候，我剛把小天送到幼兒園。

【姐，房子賣了，房款直接打到你卡上，注意查收。】

我回了個謝謝。

曾經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生活了五年。

如今離婚，房子也賣了。

那座城市的所有記憶，都隨著那套房子賣出去，而離我遠去。

我想以後，我可能再也不會去那個地方。

現在的我，每天看看草原看看牛羊，有爸媽的疼愛，有哥嫂的呵護，不再是別人家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