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我隔著門縫,冷聲道:「秦晚,你走吧。」
秦晚神色憔悴,愣在原地許久。
臨走時他回身看我,眼角因戾怒而發紅。
恨我吧,秦晚,這樣我至少好受一點。
後來我搬了家,讓林卉別把地址告訴他。
公司組建完成後,我基本睡在公司。
沒日沒夜地見客戶,做方案,公司業績直線攀升。
我爸得知他的死對頭公司竟然是我後。
一個電話打過來,氣急敗壞地罵道:
「陸展,你個白眼狼,我當初就不該生你。」
我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多謝你啊,爸。
「知道兒子下不去手,特意來激我一把。」
接下來的半年,陸家像中了邪似的。
客戶全跑,業績一蹶不振,股價直線跳水。
冥冥之中,如有神助。
陸家宣告破產當天,我舉辦了慶功宴徹夜狂歡。
但漸漸地,我發現事情不太對勁。
陸家吐出的份額我司不僅沒吃到,連我本來的客戶都在迅速流失。
很快我公司出現經營問題,岌岌可危。
而另一家我從未注意過的公司,異軍突起。
我立即調查該公司的信息。
查到最後,發現這家公司的創始人是秦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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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發覺,陸家的突然破產是他的手筆。
原來一切,都只是秦晚在報復而已。
之前是我爸,現在輪到我。
我唇角僵硬地頓了頓,良久,繼而放鬆起來。
來啊,秦晚,像前世一樣來整死我。
免得我午夜夢回,總是夢見不該夢的人。
免得我整晚抱著你的衣服,心痛不止。
免得過去這麼久,我的心還滿滿當當,密不透風。
給我痛快吧,秦晚。
我寧願帶著對你的恨下地獄。
也比如今這樣每天的自我折磨來得體面。
為了和秦晚對拼,我開始在公司瘋狂熬夜。
可客戶和資源還是無可挽回地被蠶食。
我的公司搖搖欲墜,很快被逼迫到了絕境。
那天下午,我接到了秦晚公司打來的電話。
說話者聲音嚴肅,卻暗含冷諷。
「陸先生,您的公司經營不善,如今瀕臨破產。
「是否考慮被我司收購呢?我們可以給您高價。」
隱約的電流聲中,我聽見秦晚低沉的提醒。
「開價別太高了,沒必要。」
我手指顫抖,憤怒地砸了電話。
「告訴你老闆,他做夢。」
為了奪回客戶,我直接睡在公司,咬牙苦幹。
終於在某天凌晨,熬完通宵的我迷迷糊糊地下樓,低Ŧű₌血糖暈倒在了樓梯間。
醒來時,發現已經躺在了醫院。
護士給我打點滴,滿臉雀躍地告訴我。
「是個大帥哥送你來的,繳完費就走了。」
我臉色猛地一沉,眼中滿是慍怒。
林卉提著果籃,來醫院看我。
我唇色蒼白,囁嚅著問她。
「你實話告訴我,秦晚到底想幹什麼?」
林卉目光飄開,淡淡地說。
「他在想什麼我怎麼清楚?」
我冷笑一聲,頭看向窗外。
你不清楚我清楚,秦晚想把我送進監獄。
上一世他不就是這麼做的嗎?
沒想到兜兜轉轉,我還是回到了那條人生軌跡上。
住院的那幾天裡,每天都有鮮花送到床頭。
但每次收到花後,助理就會打電話告訴我,說公司的誰誰又被秦晚撬走了。
他丫的,這花是給我發死亡預告呢。
後來除了花,他開始送補品,送果籃。
病房很快都被他送的東西堆滿了。
護士小姐姐給我扎針時,語氣帶著幾分羨慕。
「陸先生,你真是有福氣。」
嗯?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出院那天,護士端著一個禮盒走進來,滿臉笑容。
我打開,居然是內褲。
我受不了了。
在護士的尖叫聲中,我拔掉點滴針頭衝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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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在走廊盡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快步追上去,那人影眨眼消失在人群里。
我站在原地,滿肚子窩火。
辦了出院手續後,我開車回家。
走出電梯,一個人影出現在我面前。
燈光影影綽綽,我還沒看清他的臉。
就被他用手一勾,猝不及防撞進了他懷裡。
一股熟悉而溫暖的氣味瞬間將我包圍。
我抬頭,看見是秦晚,臉色瞬間灰暗。
憋了多年的委屈和怒火噴涌而出。
我推開他,一個左勾拳上去。
秦晚應聲慘叫,他捂住臉,神色寵溺地看著我笑。
「好,不愧是你,上來就是一拳。」
幾年過去,他變得更蠱惑禁慾了。
穿著黑襯衫,扣子散開兩顆,露出雪白脖頸下清晰的鎖骨。
我瞥他一眼,語氣疏離。
「又來占我便宜。」
「你咋知道,我就是來占你便宜的。」
他閒散走到我身邊,勾住我的肩。
「怎麼,不請我回家喝杯茶?」
我撇開他的手,打開客廳門閃身進去:「回家?喝茶?喝屁吧你。」
說完,我握住門把手用力關門。
一隻手忽然伸進門縫,被鐵門重重一夾。
走廊外,秦晚吃痛地慘叫起來,他重重敲門。
「喂,陸展,關啥門啊。
「你不要我了嗎?」
我被這句話刺痛,更加憤怒了。
握著門把手惡狠狠再撞,怒道:
「鬆手!」
走廊里,秦晚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聲控燈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秦晚的手顫抖個不停,一直攥緊的掌心攤開,赫然是一把鑰匙。
隔著門縫,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這是我公司的保險柜鑰匙,我交給你。
「以後我賺的錢都歸你。
「我……也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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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一瞬,關門的手頓住了。
秦晚當即推開門衝進來,不顧我的反應將我抱住。
我沒站穩,跟他一起仰面摔倒在地板上。
他抱著我,給我當墊背,被我壓得發出一聲慘叫。
我躺在秦晚懷裡,他滾燙的體溫貼著皮膚,傳進了心口。
秦晚雙手緊緊抱住我,眼睛泛紅。
「陸展,別恨我了好嗎?」
我醒過神來,從他懷中掙脫出來。
「秦晚,你大爺的又跑來捉弄我是吧?
「你的陸芸芸呢,你的林卉呢?」
秦晚伸手來拉我。
我重重打開他的手,目光冰冷刺骨。
「別碰我,噁心。」
秦晚受驚地縮回手,安靜而無奈地看著我。
「陸展,你打我吧,一切都是我活該。
「可我發誓,我跟陸芸芸什麼都沒發生過啊。」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語氣輕蔑。
「都入贅了還沒發生過?
「是不是沒生孩子就不作數啊。」
秦晚半ţů⁸跪在我面前,氣笑了。
「陸展,你是在吃陸芸芸的醋嗎?
「我拿我的命發誓,我和她一乾二淨。之前答應入贅陸家,是覺得陸芸芸很好騙,可以通過她拿到陸家公司的信息。所以我和陸芸芸說,自己追求的是柏拉圖式戀愛時,她信了,還說服了你爸讓我加入公司。
「我拿到陸家的核心技術後便自己創業了,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吞併陸家,給你出氣,然後再正大光明地跟你在一起。我要讓他們知道,陸展不在乎陸家的錢,以後他可以靠我。」
我一愣,眨了眨酸澀的眼,罵道。
「滾,誰要靠你?
「要不是你搞鬼,我公司的利潤好得很。」
秦晚見我態度和緩了些,貼在我身邊坐下。
「都怪我,沒找到機會跟你說清楚。
「我這是為了合併兩家公司,賺錢這麼累,我來做就好,以後你就負責吃喝玩樂。」
原來,是這麼樣嗎。
我呆呆地望著他,氣勢軟了下去。
秦晚捧著我的左手,輕撫著那條觸目驚心的刀疤。
他眉心浮現一抹心疼,然後低頭吻在了上面。
「告訴我,你是不是威脅過我導師。
「還說只要他敢碰我,你就跟他全家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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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說得沒錯。
那天早晨,我跟兄弟把導師的兒子暴打了一頓。
讓他回家告訴他爸,別碰不該碰的人。
回去的路上,我還是不放心。
於是又折返回去,把導師堵在了地下車庫。
一頓猛抽後,我指著牆角瑟瑟發抖的導師。
告訴他,敢碰秦晚一個指頭,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但後來動靜太大,我被趕來的警察抓走了。
秦晚心疼地看著我,伸手揉揉我的頭。
「那天聽見你爸說你被拘留了,我才知道你為我付出了什麼。想起我之前對你說的話,那時我真想抽死我自己。我從小家境不好,你是第一個這麼為我犧牲的人。」
我淡淡地看他,冷笑一聲。
「怎麼,林卉不算人嗎?」
秦晚急了,慌忙地解釋道。
「你可別瞎說啊,她只是大學資助了我,現在又是我的天使投資人,我可沒對她動過什麼心思。倒是那次,你被你爸打傷後,我們本來準備送你去她家,結果她忽然說她家沒房住了,讓我把你帶回去。
「臨走時還說她晚了一步,讓我好好對你,我現在都沒想明白她這話啥意思。」
我一愣,林卉原來那時就放棄了呀。
說著說著,秦晚的聲音忽然哽咽了。
「你搬走之後我瘋狂找你,還以為你想不開自殺了,那陣子我的心都快碎了,甚至想過一了百了。
「幸虧林卉告訴我你沒事,我才放了心。後來我來找你, 被你拒之門外,我真的心如死灰了。我告訴自己, 你需要時間,我可以等,我可以一切事情明了之後再來找你。」
秦晚捧住我的臉吻過來。
我用力抗拒,卻無法推開他。
我緊繃的身體緩緩融化在了他懷中。
這一刻,我所有的防線全面崩塌。
我的手指摩挲著秦晚性感的喉結,燎過他的脖子,直到他全身滾燙, 呼吸粗重。
「秦晚,你再敢耍我我就弄了你。」
秦晚搖搖頭, 把頭埋進我脖頸兒,濕熱感傳來。
我把手指插進他茂密的黑髮,輕咬他的耳朵:「今晚的大冒險是罰你不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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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告戀情的酒席上,林卉抓住我說:
「陸展, 你說說你怎麼還我人情?
「秦晚這傢伙有事沒事就讓我去你家看你, 怕你想不開。還動不動讓我偷拍你, 拿著你的照片呆呆地看半天, 一會兒瘦了一會兒黑了, 我真受不了他。」
我心裡暖暖的,酒桌下的手緊緊握著秦晚。
秦晚握住我的手大方地舉了起來。
「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 陸展是我老公!」
包間裡,歡呼聲起伏。
和秦晚同居後, 我當起了撒手掌柜。
過上了沒羞沒臊的家庭主夫生活。
這一世,陸家鋃鐺入獄的人不再是我,而是我爸。
隔著鐵柵欄, 我跟秦晚並肩站立。
我爸滿眼紅血絲, 在鐵牢那邊拚命嘶吼, 發瘋。
我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我平靜地望著他, 把頭埋進了秦晚懷裡。
「走吧。」
再次見到陸芸芸,是一個黃昏。
我開車經過她的時候, 她沒看見我。
她穿一件灰色短袖, 卸去了浮誇的妝容, 茫然地站在路口,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
聽說她媽媽受不了家裡破產,瘋了。
她不得不出來打兩三份工賺錢養家。
車停在了商場門口ṱũ̂⁸,我跟秦晚走下車。
黃昏時分, 晚霞漫天, 早月像一枚淡淡的吻痕。
秦晚一把將我攬進懷裡,引得路人紛紛投來目光。
我想掙脫, 秦晚卻抱得更緊了,他低在我耳邊說。
「其實, 你偷偷抱我的那天晚上, 我一直醒著。
「從今天開始, 我要正大光明地擁抱你。
「因為喜歡你,是我最不需要遮掩的一件事。」
我仰臉看他,淺笑起來。
我恍然明白, 從我救贖秦晚的那一刻開始。
命運的齒輪已經悄然轉動,開啟了全新的故事。
這個故事裡,我不再是萬年男二。
而是秦晚唯一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