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相頌後續完整版

2024-11-2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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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我走出浴室時,蔣頌出去了。

我鬆了口氣。

換洗衣服放在門口,明顯是蔣頌的衣服,他比我高半個頭,尺碼也大了一號。

我感覺自己經歷的一切很不真實。

蔣頌說他一個人住,可這間公寓的面積和之前我和安故里的房子差不多。

剛畢業的學生,住在地段這麼好的高檔公寓,想必家裡條件不錯。

我沒有嘗試了解過蔣頌,隱約記得同事說,他好像是空降進的律所,根本沒走面試程序。

我打開手機,在未接列表里,找到了我媽的 4 通未接來電。

我的父母生活在老家,一直以來,都以自己有個優秀的兒子而驕傲。

我沒跟他們坦白過自己的性取向,如今卻以這種方式公之於眾。

網友的謾罵不堪入目,如果他們看到了,我不敢想像他們會有多麼的傷心失望。

「媽……」

「死小孩,你怎麼不接電話,還關機,我跟你爸要急死了。」

我鼻腔酸澀,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媽,網上的事情,你們,看見了嗎。」

我媽沉默了一瞬,語氣軟了下來,是我意料之外的溫柔:「看見了,所以著急要找你啊,你沒事吧?」

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視線一片模糊。

沒有預想中的指責與質問,我媽只在乎我有沒有事。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也不給我們發個信息。」

「你和你那個明星朋友,真的在一起了嗎?」

她像是怕我難堪,緊接著又解釋道:「媽沒有反對你們的意思,就是這個事情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我們也只想知道個準話,別人問起來,我們也好答覆。」

我壓抑住抽泣,張大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用力把眼裡含著的淚擠干。

我爸媽向來不愛關注娛樂新聞,也不會微博衝浪。

一定是有人故意把消息傳給他們,向他們求證。

我可以想像那些人八卦的嘴臉。

他們倆本本分分半輩子,卻因為兒子的性取向,成為了親戚朋友們口中議論指點的對象。

我愧疚不已,她卻沒給我道歉的機會,連一句生氣的話都沒有。

「我跟他在一起過,已經分開了,以後也不會再有聯繫。媽,對不起……」

我媽嘆了口氣,又像是鬆了口氣,我有些缺氧,出現了耳鳴的症狀。

「說什麼對不起,你好好的就行,網上那些人最喜歡胡說八道,聽話,少看。」

「你最近忙不忙,要不,我跟你爸去看看你。」

我忙說:「不用來,忙,工作忙,過段時間,我回家。」

匆匆掛了電話,我靠著牆,難以抑制地號啕大哭。

如今我居無定所,父母來,我甚至不知道該讓他們住在哪兒。

此時此刻,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荒唐。

我早該和安故里做個了斷。

對方鍥而不捨地發了條信息。

【我是劉雅詩。】

安故里的未婚妻找我有什麼事?

電話再響,我選擇了接通。

「顧先生,方便見一面嗎?」

給蔣頌發了條信息,我來到劉雅詩約定的咖啡店見面。

劉雅詩開門見山:「顧先生,我想和你談個合作,畢竟,你我都是受害者。」

「什麼合作?」

劉雅詩微笑:「我想讓安故里身敗名裂,有興趣加入嗎?」

12

「坦誠說,你們的照片,是我發出去的。」

我大腦宕機了一秒,怒意燃燒。

「你有什麼目的!」

按照安故里的話說,他和劉雅詩之間,是所謂的合約婚姻,只是為了炒作,或者為了達成某種利益。

可劉雅詩卻說,她被安故里耍了。

「他從半年前開始追求我,我雖然不喜歡他,但以他的成績和商業價值,是一個可以結婚的對象。」

「我知道他有他的目的,但我不介意給他角色和資源,最新的電影,是我幫他拿到的男一。」

「直到和你通話,我才知道,我居然被一個 gay 給騙了。」

劉雅詩說得很洒脫,紅唇嫣然,完全看不出沮喪或難過。

「我和他的關係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上,但他明顯是把我當成了傻子,想從我身上白撈一票。」

我被震撼到啞口無言。

安故里,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的人。

半年前……

我竟然對自己戀人的越軌行為一無所知。

「誤傷你並非我本意,要怪就怪他吧,如果他有膽量及時澄清,或者像個男人一樣擔當責任擋在前面,火也不會燒到你身上。」

劉雅詩甚至還有心情安慰我:「我知道他也騙了你,你就當,認清了一個人,及時止損。」

消化了劉雅詩話語的信息量後,我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想讓我做什麼。」

劉雅詩輕笑了一下。

「不要原諒他。」

我愣住。

劉雅詩精緻的美甲敲打著桌面。

「他很在乎你,只是他自己已經忘了。」

「像他這種沒有根基卻被流量選中的演員,很容易忘記自己是誰。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以為自己可以操控一切。」

見我沒有回應,劉雅詩微微蹙眉。

「你該不會,心疼了吧?」

我毅然搖頭:「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不會原諒他。他的事情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我不想知道,也不願意了解。」

13

我敲響蔣頌家的門,他圍著圍裙來開的門。

門口擺著幾個鼓鼓囊囊的購物袋,裡面裝著衣服。

「給你買了幾件換洗衣服。」

見我愣神,他自顧自地說:「你去幹嗎了啊,最近儘量少出門吧,午飯馬上好。」

我看著那兩袋衣服,愣了半天神。

他怎麼知道我穿多大碼的衣服,有這麼明顯嗎?

桌上擺了四菜一湯,我沒什麼胃口,蔣頌卻熱情依舊地讓我嘗嘗他的手藝。

「清蒸魚可是我的拿手菜,你就吃點吧,你可是第一個讓我下廚做飯的人。」

蔣頌像是一個永遠滿電的小太陽,活力無限,明媚得讓人難以忽視。

我勉強地勾了勾嘴角,拿起筷子,往嘴裡扒飯。

「很好吃。」

不是恭維,蔣頌手藝真的出乎意料的好。

關於我和安故里的事,蔣頌隻字不提。

雖然蔣頌年紀小,但和他相處其實很舒服,他總是有能量讓氣氛活躍,也總是能體貼別人的情緒。

我放下碗筷,把醞釀了半天的話說出口。

「蔣頌,謝謝你,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答謝你。」

蔣頌咂了咂嘴,笑容收斂起來。

「繁哥,沒人告訴過你,吃飯的時候不可以講喪氣話嗎。」

「你應該利用我走出情傷,哪怕是玩弄我呢,我可是心甘情願送上門的。」

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你很好,也很優秀,我……」

「既然我有那麼多優點,那為什麼不和我試一試呢?」

蔣頌幫我盛了碗湯,飯桌上一時氣氛沉默。

就在我準備道歉的時候,蔣頌突然起身,撩開衣擺。

「其實,我還有很多不方便展示的優點。」

14

我嘴裡的湯噴了出來。

「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

我狼狽地撈過紙巾擦嘴,害羞得不知道眼神該往哪兒放。

蔣頌假裝無辜:「我是說我身材很好,你在想什麼?」

看著我吃癟的樣子,蔣頌撲哧笑出了聲:「繁哥,你好純情。」

「胡鬧。」

我居然被一個比我小五歲的男孩調戲了。

經過蔣頌這麼一鬧,我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

蔣頌打開電視機,拍了拍身邊的地毯,示意我過去坐下,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你今天不用上班?」

這是什麼邏輯?

「曠工會影響轉正評價。」

蔣頌倚在沙發邊緣,慵懶得像只貓。

「繁哥,你是擔心我不能留下,還是害怕見不到我?」

我自動屏蔽了他言語裡的曖昧。

「你對法條的理解很透徹,是個難得的人才。咱們律所對新人律師很友好,環境也寬鬆,適合你發展。」

蔣頌眼睛一亮:「真的嗎?繁哥,你真的覺得我表現不錯?你總是對我愛答不理,我以為,你也質疑我的能力。」

「有人質疑你?」

蔣頌無所謂地聳了下肩:「你難道不知道,我是『關係戶』?我進公司沒參加面試,我爸和老闆是朋友。」

他找了部喜劇電影,起初我以為自己會看不下去,結果電影結束的時候,我才恍惚從劇情中脫離。

一轉頭,蔣頌正一錯不錯地注視著我。

我倆之間的距離不過半臂,這樣的距離,足以讓我清楚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蔣頌是天生出眾的長相,律所里不少女律師對他很上頭。

反觀我,我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我不由得好奇。

「蔣頌,你喜歡我什麼?」

「繁哥,你知不知道,你有種令人想要靠近的氣質。」

這算什麼形容?

蔣頌握住了我撐在地毯上的手,我下意識想要抽離,他卻俯身壓了過來。

「你好像不明白,自己有多麼引人注意。第一眼見你,我的視線就不能從你身上移開了。」

「或許你不記得我,但是,我一直在努力走向你。」

久違的悸動來臨,我屏住呼吸,沒有制止他突破安全距離的靠近。

就在蔣頌的唇即將落下的瞬間,手機鈴響喚回我的理智,我連忙掙開他的手。

蔣頌不高興地摸起手機,上面顯示,「老頭」。

應該是他爸。

「真是破壞氣氛。」

我倉皇逃回了客房。

我在蔣頌家裡躲了幾天,蔣頌白天去上班,中午晚上都回來陪我吃飯。

我叫他不要浪費午休時間,他卻說,只要見到我,他就能立刻滿電。

直球青年,真是叫人難以招架。

我刻意不去看網上的紛亂,看也是徒增煩惱,畢竟我什麼都做不了。

然而,沒能等到律所通知我上班的消息,卻等來了我媽的求救電話。

「小繁,家門口被潑油漆,還有人寫恐嚇信!」

「我們要不要報警?」

15

我果斷報了警。

蔣頌堅持要陪我回去,機場裡,他小心注意著周圍,像一個盡職的保鏢。

短短几天,蔣頌成了關鍵時候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我很感激他,卻因憤怒和無措,連句道謝的話都不知該如何說起。

落地之後,我第一時間接了父母,去派出所跟民警做調查筆錄。

潑油漆的人已經抓到了,是幾個高中生。

我們堅決不同意和解,對方被警局拘留了。

民警好心提醒:「你最好利用社交平台,公布自己報案的信息,以震懾後續還想繼續騷擾你們的人。」

為了保護父母,我點開了幾天都沒打開的微博。

程序打開用了一分多鐘,我的後台已經被各種私信擠爆了。

我把報案登記表以及家門口的慘狀照片發了出去,嚴正警告那些行為激進的腦殘粉。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只想按部就班地生活,我沒有做錯任何事,請不要傷害我的家人,已報案,望喪心病狂的施暴者好自為之。】

點擊發送之後,評論數肉眼可見在狂飆。

許多人只是看熱鬧的路人,抱著吃瓜心態關注進程。

依舊有一些「反同」人士在無腦噴。

也有很多理智的人在替我打抱不平。

【騷擾家人是不是有病?法盲嗎!】

【同意樓上,小哥又不是娛樂圈的人,搞不好他也被渣男騙了。】

安故里的粉絲隱身了,像是怕引火上身,在網友的批判下沒再冒泡。

回家路上,蔣頌提醒我看手機。

安故里的工作室終於發了律師函,起訴最初爆料的帳號侵權。

安故里在他的個人帳號里發了一篇小作文。

最終他否認了我們的關係,以「親密好友」的稱呼定義了我們的故事。

他真情實感地講述了我是如何幫助他度過了沒有收入的低谷期,把我描述成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朋友。

事情都是真的,只不過,替換了我的身份角色而已。

劉雅詩適時轉發了這條微博,配文稱:

【清者自清,好聚好散,及時止損,祝安老師前途似錦。】

評論區置頂,她放了一張安故里和某位女明星姿勢親密的照片。

16

蔣頌驚嘆:「我去,她這是直接官宣和安故里拆夥,還不忘踩他一腳?」

我不知道劉雅詩究竟想幹什麼,但我知道,那張照片是真的。

當初因為這件事,我還和安故里吵過一架。

劉雅詩是一個冷靜到連自己的婚姻都能估算價值的人,這才是他們這個圈子的生存模式。

無論如何,安故里已經是我的過去式。

我沒有必要操心前男友的前途好壞。

不管安故里的聲明有多不值得推敲,不管網友信與不信,大家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安故里的人品問題上來。

我淡出了公眾視線。

不等我們到家,安故里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沒有接的想法,摁掉之後,他又鍥而不捨地重新打過來。

【顧繁,我們見一面。】

【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們好好談談。】

手指在聊天框停滯兩秒,我刪掉了安故里的好友,拉黑了他以及他團隊所有人員的電話。

我跟父母說,蔣頌是我同事,由於最近的風波,我一直借住在他家。

爸媽對他百般感謝,熱情地邀請他在家留宿。

「家裡不方便,我還是陪他去酒店吧。」

聽到我的話,蔣頌的臉上閃過意外,眼神明亮地看著我。

途經便利店,我腳步停住。

「喝兩杯嗎?」

蔣頌朝著便利店做出「請」的手勢,黑色的風衣讓他看起來頗有紳士風度。

我們買了瓶洋酒,又買了煙和打火機,在酒店房間對飲。

半瓶下肚,蔣頌終於開始探尋我的過往。

「繁哥,你們在一起多久?」

我抽著煙,不痛不癢地說:「八年。」

奇怪,這八年,好像已經變成了久遠的歷史。

我心裡毫無波瀾。

蔣頌搖著酒杯,冰塊撞擊杯壁的聲音敲打著我的神經。

「那你覺得,你需要多久才能忘記他?」

我轉過臉,蔣頌托腮看著我,眼睛微眯,笑得像只狐狸。

「不知道,人最難忘的,就是年輕時候愛的那個傻逼。」

蔣頌抽走了我手裡燃了一半的煙,含進了自己嘴裡。

「都說替換文件比刪除文件要乾脆,怎麼樣,試試?」

我癱在椅子裡,醉眼朦朧地望向他。

房間裡開了空調,蔣頌脫了風衣,上身穿了件高領線衫。

這小子給我買的衣服,全都是他的同款,就比如現在,我倆一黑一白。

像是情侶裝。

他脫掉線衫把我拽進裡間的時候,我沒有拒絕。

渾噩之中,我隱約感覺到他撫摸我的臉。

「繁哥,我終於走到你身邊了。」

第二天睡醒,我人是蒙的。

都快三十的人了,居然還能幹出酒後亂搞的荒唐事。

蔣頌睡顏安靜,免去了我倆在同一張床上醒來的尷尬。

我躡手躡腳準備下床,卻被人摟著腰拽了回去。

「繁哥,你該不會想偷偷溜走吧?」

我臉皮一熱:「我去洗澡。」

蔣頌貼了上來。

17

在老家住了一個禮拜後,我接到了律所老闆的電話。

「顧繁,狀態調整好了嗎?我不請你,你還打算一直在家歇著了。」

我原本做好了辭職的準備,畢竟我給律所帶來了一定的負面影響,結果沒想到,老闆居然同意我留下。

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蔣頌,他比我還要高興。

父母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臨走的時候,他們給我塞了手工做的臘肉,還給蔣頌也準備了一份,讓他帶回家給家裡人嘗嘗。

送機時,我媽悄悄跟我說:「我覺得小蔣人不錯,我挺喜歡這孩子,比那個安什麼靠譜,就是年齡有點小。」

我被我媽的接受能力驚到了。

我有些心虛:「媽,我倆不是那種關係……」

「啊?」

我媽很意外。

「我看他對你的事那麼上心,我還以為你倆有情況。」

這幾天,蔣頌一直跟我們待在一起,幫我媽做飯,陪我媽逛街,儼然已經打入了我家內部。

也難怪我媽會這樣想。

回京當晚,租房的問題還沒解決,我又不得已留宿在了蔣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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