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要討厭我,不准討厭我。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真的。」
他手上沒了動作,只是慢吞吞地把我抱在懷裡,忽視著我如何掙扎。
「你說什麼?我不是你親哥?!滾!你他媽瘋了嗎?謝讓,從我房裡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他見我氣得眼睛通紅,吻了吻我的嘴唇,終於鬆開了我,關了我的房門,留我一個人氣到渾身發抖。
隔著門板,我再次聽到了謝讓的心聲:
【被哥發現了,終於被發現了。】
【哥好像很生氣。】
08
我媽這幾天的精神狀態越發不好,她總是反覆地給我打著電話,要我回來,要我不斷地討好聞靳山。
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煩躁。
我心底生出一股無名的火卻不知道該怎麼發泄。
想到那晚謝讓逼迫我的場景,我總會下意識地乾嘔,帶著心悸感地本能避開他。
所以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回家了。
至於我媽給我發的簡訊和打的電話,我也總是選擇避而不見。
直到某天,聞靳山破天荒地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說:
「你媽自殺了,目前在搶救。」
我的理智坍塌了。
等我匆匆忙忙趕到醫院時,我媽的手術已經結束了。
她痛苦地躺在床上閉著眼,好似被夢魘纏繞,嘴裡反覆地說著什麼。
在這沒有回家的一個月內,我再次看到了謝讓。
他又長高了,醫院長廊下的燈光昏暗,可我依舊能感覺到他白皙的皮膚。
謝讓分明長得不偏女相,可總給我一種容貌迭麗的精緻感。
不知怎麼回事,我的視線突然落到了他的唇邊,他薄唇帶著淺淺的粉色,我竟然看得愣神。
恍然回神,我立刻進了病房。
謝讓眼神凝滯,下意識地咬著嘴唇上的肉,固執地看了我好久。
【啊……哥在躲我嗎?可我這些天一直都很想他呢,哥不想我嗎?】
我沒有之前一點就炸的模樣,這些天我似是成熟了很多,我拉著我媽的手身子卻麻木了。
我媽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想我會死的。
這世上,除了我媽,我還有什麼親人?
我趕走了謝讓,聞靳山直到現在也沒有出現。
她沙啞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她哭了。
哭得很平靜,只是眼神有些呆滯。
她說:
「阿辭,知道聞靳山為什麼會這樣對我嗎?出軌,家暴,越來越輕視我……」
我剝著橘子皮的手頓住了,眨了眨眼,我還是抬起了頭,一雙眼看著我媽。
她苦澀的表情裡帶著自嘲,原本漂亮的臉蛋變得枯瘦。
她又瘦了,瘦到好像我輕輕一碰她就會散架一般。
她接著說:
「聞靳山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從我爸媽那奪來的……他騙了我……我爸媽車禍死後,他趁著我傷心崩潰之餘,讓我簽了什麼東西……」
她突然蜷縮了身體,捂住了雙眼,回憶中伴隨著痛苦的折磨。
我手裡的橘子終究沒有剝好,落地之際好似我的心臟也跟著猛地墜落。
天旋地轉,我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了。
窒息感湧入心頭之時,我意外地覺得熟悉。
好像習慣了。
我媽拉著我的手說:
「阿辭,我的精神越來越不正常了……當年我氣不過聞靳山這麼對我,我去醫院受精懷了你,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聞辭,答應媽媽好不好……不管用什麼手段……答應媽媽。」
09
我回到了聞家。
聞靳山坐在餐桌上正吃著晚飯,他緩慢地咀嚼,臉上沒有一絲擔憂的神情。
回來時,我在玄關這麼大的動靜,他甚至沒有提出一句關於我媽的事。
我走到了他跟前,他感知到了我的靠近,抬頭看著我,眼裡帶著幾分詫異。
直到我掀翻他用餐的桌子,他詫異的眼神立刻變得惱怒。
菜漬濺了他一身,昂貴的西服被皺皺巴巴地貼在他的身上,他皺著眉訓斥我,聲音大到差點破了音:
「聞辭!你媽是神經病,你也是嗎?!」
我沒反駁他的話,只是輕鬆地笑笑:
「是啊,我今天也發病了。」
聞靳山意外地沒有找我麻煩,可能在他心底我終究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無論如何他心底始終在意著自己骯髒的血統。
我抬腳上了二樓,不過我並不是去自己的房間,而是移步推開了謝讓的房間。
謝讓見到我時,眼神有些發愣,不過很快我捕捉到他眼裡的歡愉。
我默默地關上了他的門,擰了鎖。
在他的視線下,我一步步地靠近,他的眼神越發迷惑,好似發覺了我的異常。
他薄唇輕啟,咽著口水:
「哥?」
試探性地叫了我一聲。
直到我拽著他還未褪下的校服領口,他眼看著我湊近他,溫熱的唇貼著他的唇。
謝讓的瞳孔驟然放大,他倉促地摟住我的腰,不一會兒呼吸都變得沉重了。
我的主動顯然刺激到了他,他輕鬆奪回掌握權,想要進一步探索,扶著我的後腦勺便貼得更近了,他氣息不穩卻一遍遍地叫著我:
「哥……」
貼著他的身體,我感受到他發燙的身體,和劇烈起伏的心臟。
直到我被憋得喘不過氣,他終於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我,眼神里滿是情慾。
然而下一秒,我說的話徹底擊碎了他天真的想法:
「謝讓,你說你什麼都願意給我的,對吧。」
我摸上他臉的輪廓,看著他漂亮的眸子,欣賞他詫然的神情。
10
下午,我上完最後一節課在宿舍樓下碰到了謝讓。
「聞辭,晚上去唱 K 嗎?鄭銘澤非得讓我拉上你。」
謝讓穿著一身高中校服,背脊挺得筆直,他斂眸,眸色裡帶著不悅,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我撇著嘴,跟身邊的談周說了句不去,隨即快步拉著謝讓離開。
我把謝讓帶到了學校附近的咖啡廳,這個點咖啡廳還沒什麼人,我們在角落落座。
「你來做什麼?」
我語氣淡淡,沒什麼起伏。
謝讓倒是委屈上了:
「我們不是交往了嗎?是不是我不來找哥,哥就不會主動來找我?明明前幾天在家的時候是哥主動……」
我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他的桃花眼無辜地眨著,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我捏著眉心,有點頭疼:
「是我的問題,我會改的。」
我對謝讓態度的大轉變,大抵是那天向謝讓提出了幫我搜集聞靳山這些年貪污的錢和逃稅的證據。
也就相當於,我和謝讓有著合作關係。
這些對我來說很難,但對於謝讓來說卻極為簡單。
本已經做好了謝讓會一口拒絕的心理準備,想要提出給他一個億作為報酬,哪知道他沒有一絲猶豫:
「好,我會幫哥的。」
關於聞家,謝讓似乎沒有半點留戀。
先前我以為他的到來是為了和我爭奪家產的,可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我的心竟然跟著軟了幾分。
「不過,哥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起身拿起桌上的一瓶礦泉水喝了起來。
極為認真地看著我:
「我希望和哥交往。」
那時的我只覺得從頭羞怒到腳,快要原地爆炸。
我果斷拒絕:
「這個不行,其他的都可以。我可以給你錢,想要多少都可以。」
他欣賞著我因為覺得羞恥撇過的頭,輕笑道:
「我只要哥。」
——
後來,謝讓大抵是被我堅決的態度打敗,他服軟地沖我道:
「三年,我只要哥愛我三年。前提是哥要表現得像一個真正的戀人一樣。」
三年,搞垮聞靳山綽綽有餘了。
我答應了。
11
謝讓坐在我的對面,那雙桃花眼彎了彎,笑得愉悅。
不得不承認,謝讓繼承了她媽的基因,這張臉好看到極致。
尤其是沖我笑的時候。
【哥第一次和我服軟,哥好可愛。】
等咖啡端上來後,他看著我心不在焉地喝著咖啡,有些吃味地問:
「哥在想什麼?是因為我的到來讓哥沒能和那個男的去玩,而感到傷心嗎?」
他垂眸,眼底帶著化不開的情愫,好像很委屈。
只是覺得和自己的弟弟談戀愛是件很羞恥的事,不知道怎麼相處而已。
他見我只是搖了搖頭,面上的嫉妒盡顯,一手抓起椅子上的書包,轉頭就要離開。
好像是個吃醋鬧彆扭的女孩。
我連忙拉著他的手,解釋:
「不是的,我沒這麼想,我……」
我話還沒說完,他伏在我耳邊,尾音勾人:
「哥,我想親你了。」
——
巷子裡,謝讓低頭捏著我的一隻手把玩,他眼神平靜,沒有催促,等著我下一步的動作。
我眼神遊離,呼出一口氣,咬著下唇似是在做心理鬥爭。
謝讓說,作為一個合格的戀人要懂得在對方吃醋時,主動親吻他以此來安撫對方。
我咽著口水,閉眼,一鼓作氣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他把玩著我的手一頓,下一刻就要撲過來反咬住我的唇,連周遭的氣息都變得暗流涌動。
只不過我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淡聲道:
「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他果然泄了氣,唇角不自覺地下撇。
不過還是背著書包乖乖地離開了。
12
我就這麼和謝讓相處了兩年,我們在聞靳山的眼皮子底下談了一場不為人知的戀愛。
謝讓很纏人,我每次一回家,他都要抱著我吸好久。
久而久之,我發現我對謝讓也沒這麼抗拒了,和他相處的這兩年,我對他的了解更深,他遠比我想的要好不少。
我沒理由再討厭他。
謝讓上了大學,聞靳山立刻就把他帶進公司去學習。
兩年內,他已經掌握了不少聞靳山的命脈。
本以為事情會一直這麼順利下去,直到傳來了我媽的噩耗。
我接受了這個事實,她有著精神不正常的前兆,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可再次見到她那副狼狽的模樣時,我心裡還是覺得酸澀。
我媽病了,可時不時也會有精神正常的片刻。
我會去醫院照顧她,陪著她,她嘴裡一直念叨著要殺了聞靳山。
她恨聞靳山,恨到做夢都想殺了他。
我安撫著她,沒事的,只剩最後一步了。
一切都快結束了。
13
畢業後,聞靳山沒有提出讓我進公司上班的想法。
看得出來,他已經明晃晃地把公司的未來都押在謝讓身上了。
那天,他帶著謝讓應酬,謝讓沒逃過酒桌文化,喝了不少酒。
於是,當他一身酒氣醉醺醺地跑到我臥室來撲倒我時,我嚇了一跳。
他嘴裡嘟囔著:
「哥,喜歡你……喜歡你……」
我起了興致,摸著他的臉笑著問:
「為什麼喜歡我?我可是很討厭你的。」